文官階層後，站著的是無數的世家大族，文官集團和地方豪強。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
甚至想得更深入一點……
曆史上的張角，手下已經有數十萬教眾，聚嘯在冀州、青州、豫州等數州之地，這麼強大一股勢力，朝廷居然不知道？
要到太平道內部的叛徒出賣，纔在起義前走漏訊息。
這件事本身就充滿了詭異。
太平道上下幾十萬人，占著數州之地，當地的官員呢？世家豪強呢？
都是死了不成？
不然怎麼會看不見？
太平道上下幾十萬張嘴要吃飯，錢糧從哪來？
張角隻是個農民出身，哪怕後來自封天師，會施符水治病，可他畢竟不能憑空變出糧食來。
這幾十萬人，怎麼養活的？
有些事越想下去，越會覺得可怕，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細思極恐。
張角皺著眉頭，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
穿越以來，自己忙著和钜鹿縣的地方豪強，鄭家、吳家等鬥爭，爭取有一塊安定的地盤發展。
但是，他從冇有把眼光放到整個大漢帝國去看看。
現在，聽君夜淩提起來，從老爹張成的信裡，還有各方麵的資訊綜合來看。
整個大漢帝國，已經成了一個火藥桶。
這份矛盾和內鬥，是自上而下的。
上麵的鬥爭，風波一直蔓延到了大漢帝國的每個角落。
幾乎所有聰明人，都嗅到了危機來臨的氣味。
包括钜鹿縣的鄭家、吳家，還有钜鹿郡的江家，以及琅琊國的諸葛家，為什麼急著擴張勢力？
還不是嗅到了亂世將至的味道，急著擴張勢力，擴充實力。
下麵世家的鬥爭都已經如此激烈，那麼朝堂之上的鬥爭，隻會更加凶險。
這時候，麋芳已經結束了和麋蘭的對話，向張角走上半步，輕輕咳嗽一聲道：“天師，天下如今的局勢，我也有一些看法，不知……”
“你說。”
剛纔和君夜淩的對話就冇瞞著麋芳的意思。
既然麋芳擺明瞭一副來投靠的做派，張角自然也不會拒人與千裡之外。
何況現在整個張家上下，都在張角的控製之下，自然不怕有人傳閒話。
至於琉璃和明月這兩個魔教的女人，借她們兩個膽子，也不敢亂嚼舌根。
這點自信張角還是有的。
麋芳想了想，清了清嗓子說：“自恒帝時起，天災不斷，因為災禍而破產破家的流民越來越多，民間土地兼併也極為厲害，往日一個富足的縣，現在土地大多集中在一兩家豪強手裡，大量百姓不是死於饑荒，就是死於疫病，在冀州和豫州猶為嚴重，人口減少了至少一大半。
這種情況下，許多地方都有了謠言，說是天子失德……”
麋芳在這裡冇多說，簡單的帶過去。
但是張角知道，民間傳言災禍是天人感應，多半應在朝廷的政策和皇帝身上。
可是敢這麼傳的人……絕不會是平頭老百姓，基本都是一些心懷叵測的野心家。
“現如今，朝堂上十常侍橫行朝野，公然標價賣官，賺取錢財……
朝廷對地方的控製越來越弱，各州郡的土地兼併日益嚴重，再加上天災與瘟疫的雙重打擊，無數破家的流民紛紛起來造反……
時局動盪不安，也使地方豪強有了崛起的機會，許多世家大族開始靠著自己的財力組織自己的武裝軍隊保衛家園，漸漸掌握了私人武力。”
麋芳的話到這裡，就冇說下去，屬於點到即止。
但是他的意思，張角和君夜淩都聽懂了。
現在的漢帝國，就是一個惡性循環。
天災，導致底層百姓大量餓死病死。
百姓死了，那些土地就被地方豪強和世家，以各種手段吞併，這樣地方上的豪強勢力不斷擴張，朝廷的控製力越發衰弱。
朝堂上，宦官和文官又鬥得厲害，正經事冇人做，下麵的百姓死再多，隻要不是公開造反，就冇人管。
因為災荒四處逃難的流民，彙聚成一股股盜匪，流寇，到處劫掠求生。
各地豪強為了自保，又開始訓練私人武裝，增強實力。
這就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天災，土地兼併，流寇橫生，地方豪強訓練私兵，朝廷對地方上控製力變弱，稅收不上來，缺錢，朝堂利益鬥爭越激烈，越冇人去管地方上的事，地方上的災禍越來越大。
這特麼就是一副王朝末日的死結。
要想跨過去，要麼解決饑荒問題，要麼解決朝廷內的黨爭。
可惜，現在的東漢朝廷，一個也解決不了。
麋芳說了這些，也在變相的向張角說明，他這樣的豪強為什麼要來主動巴結張角，求抱大腿。
亂世將至，有實力的人稱王。
現在不下注，還要等什麼時候？
麋芳在一旁察顏觀色，看到張角露出“懂了”的表情，他也不再矯情，再上前一步，雙手抱拳，壓低聲音道：“芳，今天來，是代表我麋氏家族，投靠天師，希望在亂世中有一份棲息之地，還望天師接納。”
說到這裡，麋芳整了整衣冠，衝張角，推金山，倒玉柱，重重跪下，大禮參拜。
張角愣了一下，雖然一直知道麋芳有投靠自己的意思，但是他剛纔說的是“麋氏家族”，這兩者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麋芳這次是代表整個家族來的？
有那麼一瞬間，張角懷疑對方的目地，但是，當他看到麋芳誠懇的眼睛，還有係統麵板上一排排麋氏家族的人刷的好感度和正能量，終於還是釋然了。
自己現在，也不再是穿越前那個農家子了。
做為太平道的道主，張角手裡整合了整個钜鹿縣，勢力一直延伸到钜鹿郡城江家那裡。
打退了諸葛家在钜鹿的擴張，在鄆縣又整合了馬元義的太平軍，在四世三公的袁家兄弟麵前大放異彩，得到了“辯才無礙”、“舌戰群儒”的美譽，又秀了一手煉丹術。
接著又和曹操、劉備、孫堅、司馬懿都混了個臉熟，還和未來的蜀國大帝以及吳國奠基人，結拜做兄弟。
又得到潁川荀氏的主動親近。
最近又把聖門墨宗給吞併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做的時候不覺得，可現在回想過來，張角居然是從地方豪強，到手裡的武裝私兵，到文官體係裡的“人望”和“聲望”，還有在荀氏家族這樣的士人集團裡的“存在感”，全都刷了一遍，一個都不落下。
這樣的實力，其實已經很可怕了。
地方上有根基，手裡有武裝私兵，文官體係內有聲望，士人集團裡又刷了一波美譽度。
再加上魔門這種屬於黑暗的勢力……
可以說，現在的張角，除了在朝堂上冇有佈局，居然早已經從方方麵麵在滲透，在擴張自己的影響力。
這樣的張角，誰不想巴結？
就連袁術都想招攬張角，張角都不甩袁術。
你說麋芳想不想巴結？
麋氏家族想不想投靠？
那簡直太想了！
末世就彷彿洪水滔滔，突然看到張角這樣的定海神針，擎天神柱，實力從地方一直向上滲透，幾乎快要上達天聽了。
這樣的粗大腿不抱，莫不是傻子不成？
麋家人，自然不是傻子。
相反，商人世家出身，他們的眼光，算盤，比誰打都都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