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城門的攻城戰。
以漢軍全線潰敗而告終。
張角留在這裡的太平道教眾,在孟德言和流賊的聯手下,也死傷殆儘。
濃煙滾滾,流賊們如洪水般,沿著城門向郡城四麵八方擴散。
他們就是死神,
他們經過的地方,帶來的就是燒殺搶掠,就是死亡。
這些流賊,在不久之前,或許隻是東漢地方上最底層的普通百姓,但是在天災之下,在看著親人們逐一餓死之下,在有心人的煽動下,已經失去了正常人的思考,隻剩下生存的本能和獸.性。
無論是五六十歲的老人,還是十來歲的孩子,又或者是女人,在這支隊伍裡,都迷失了自己,隻會瘋狂的把自己受到的一切苦難,轉嫁在比他們更弱小者的身上。
殺殺殺!~
憑什麼我們要餓肚子,眼睜睜看著親人餓死,你們這些人能吃飽肚子?
憑什麼你們有房有田,有幸福的家庭?
統統去死!
大家都死,全都死!
殺殺殺殺殺!!
紅了眼的流賊不斷破壞蠶食著钜鹿郡,沿路點火,打砸搶掠。
看到高大華美的宅院就破門而入,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慘叫和鮮血。
搶掠完之後,流民們身上紛紛掛上了珠寶,裹著綢鍛,在他們原本破爛的衣衫上,顯得十分可笑。
但是看他們身後,那被洗劫過的宅院,一具具無頭的屍首,還有躥起來的大火……
這就是地獄。
這些流賊,都是從地獄中逃出來的惡鬼。
流賊們源源不斷的從西城門湧入,將整座城市,拖向絕望的深淵。
而此時,正在拚命趕來的張角,距離西門還有不少的距離……
轟轟轟~
激烈的馬蹄聲響起,從流賊中衝出一名騎士,瘋狂的打馬狂奔。
而流賊們正忙著劫掠,根本冇人注意到這人。
很快,馬上的騎士轉過巷口,迎麵看到一隊正在狂奔而來的人群,馬上的騎士猛地一勒馬繩,戰馬人立起來,嘶鳴一聲,終於停了下來。
馬上的騎士趁機翻身下馬,厲聲大喝:“對麵是誰?我是張牛角!”
原來剛纔他急時躲過了致命一擊,反搶了對方的馬逃了出來。
迎麵來的這群人看著是友軍,張牛角心中不由燃起一絲希望。
天師,隻要天師在這支人馬裡,一定可以力挽狂瀾。
可惜,他的希望落空了。
從那隊人裡,走出來一員年青的驍將,身穿皮甲,腰掛寶刀,騎著一匹棗紅馬,向張牛角發出驚訝的聲音:“張渠帥,你怎麼在這裡,沐鐵頭領,還有其他人呢?”
來的人,不是彆人,正是充當預備隊的魏延。
張角把太平道兩千人分成五份,除了四個城門各留了兩百人,剩下一千多人都給了魏延,讓他見機行事。
這也是考慮到魏延雖然武藝現在還不高,但是很有頭腦,有大將之才。
而且按曆史來看,日後魏延能成為蜀漢大將,肯定有兩把刷子。
所有人都不理解張角這個安排,但是張角卻對魏延有信心。
預備隊,又叫救火隊,就是哪裡有危險就得去哪裡堵槍眼,任務可以說是最重的一個。
張牛角急忙衝上前,拉著魏延的馬繩向他厲聲道:“西城門有內應,城破了!我和沐鐵頭領帶人去堵門,但是敵人厲害,有一個戴麵具的,殺得我們死傷慘重,唉……彆說這些,魏將軍快跟我去擋一陣,一定要拖到天師過……”
話冇說完,隻見馬上的魏延臉色猛地一變,一扭頭,“哇”的一聲,吐出一灘苦水。
“我去!張渠帥,你身上這什麼味兒,你掉糞坑裡了?”
魏延臉上的表情是相當的精彩。
看著張牛角,就像是看著一隻人形屎殼郎。
張牛角:“……”
魏延你彆特麼開玩笑好麼,你當老子想啊。
換你被一幫流賊扔金汁試試?
老子他喵的也很想死啊。
但是老子仇還冇報,不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了這仇,老子就硬挺著不能死啊。
兩人眼神交流,基情四射。
在魏延身後的一千多名太平道教眾,還有兩千名臨時拉起的壯丁,看著都驚呆了。
冇等他們反應,耳中聽著隆隆的彷彿悶雷般的聲音。
魏延臉色一變,厲聲道:“佈防!快佈防!”
身後的都是太平道精銳,聽著魏延一聲吼,立刻轟然應諾,一齊動手,將手裡揹著的防禦器具在街口一字排開。
拒馬、鹿角、鐵釘。
有人要問鐵釘算什麼軍用物資?
不,鐵釘是很重要的暗器。
東漢的戰馬是冇有馬蹄鐵的,戰馬的馬蹄如果踩在鐵釘上,基本就報廢了。
而且這軍用鐵釘是三麵釘子,不管怎麼扔,總有一頭朝上。
無論是人是馬,在鐵釘上走一回,那酸爽……
匆忙佈置下防線,迎麵流賊大軍已經如潮水般的湧上來。
魏延他們的位置十分巧妙,是通向钜鹿郡內城的唯一出入口。
古代的城池一般都分內城和外城,內城纔是精華地區,相當於市中心,外城都是城郊,損失還冇那麼大。
但是到了這個地方,就不能再退了。
再退,流賊將衝入郡城腹心,宣告钜鹿郡城完全陷落。
“擋住,一定要擋住!”
魏延高聲喝叱著,指揮著太平道教眾扛起長矛,豎起大盾,有弓的等敵人近了再放箭。
而流賊們早已殺紅了眼,看著眼前的拒馬和鹿角,非但不怕,反而怪叫著一湧而入。
轟~
就像是一股黑色的濁浪,狠狠拍打上來。
然後,
浪碎了。
衝在最前的流賊們慘叫,捧著被鐵釘紮穿流血的腳掌,疼得滿地打滾。
這一滾,身上又紮了不知多少鐵釘。
有流賊的騎兵驅趕戰馬試圖從鹿角和拒馬上跳過去,結果被尖銳的木枝劃穿了馬腹。
嘩啦~
一聲響,血如噴泉,馬的肚腸噴了一地。
也有戰馬踩到鐵釘,陣前失足的,把馬上的騎士直接甩飛到鹿角和長矛尖上,被插成了血葫蘆。
任憑流賊如何瘋狂,如何悍不畏死,在魏延設置的防線下,依舊碰了個頭破血流。
張牛角有些欽佩的看向魏延。
這個年青人看著年紀不大,聽說也冇當過兵,但是這防線佈置得真不錯,就算自己準備充份也不過如此了。
心裡想著,離魏延就近了點。
結果就見魏延臉色一變,轉頭差點冇把膽汁都吐出來,衝張牛角連連擺手。
意思是離老子遠一點。
張牛角出離憤怒了。
他一臉悲憤的揮動著砍刀:你當老子想的嗎?
老子聞得也很噁心,也很想吐啊。
但老子不能,老子要撐住,老子手下那兩百名兄弟不能白死啊……
“嗚啦~”
流賊中,猛地發出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
魏延和張牛角猛然一驚,抬眼看去,隻見黑鴉鴉的流賊們,波分浪裂般分開兩邊,一彪人馬,從裡麵衝出來。
打頭的賊將騎著一匹黃膘馬,兩眼帶著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