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一身的泥漿,臉也腫了半邊,看上去狼狽到了極點,但他的神情偏偏還很平靜。
平靜到可怕。
他向張角拱手道:“主公,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吧。”
張角看了他一眼,心裡有一種明悟:賈詡是個極度理智的人,絕對不會因為情緒而影響自己的判斷,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情商自控力極高。
張角也很有興趣賈詡會如何解決這件事。
於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賈詡接著向高順投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伸手從馬背上取下一個包裹,一臉笑眯眯的向著那位城頭走去,一邊走一邊拱手:“這位將軍,我們幾個是路過此地,不懂規矩,將軍勿怪,這裡有點散碎銀兩,就請將軍和眾兄弟喝酒。”
那名城頭臉上表情變幻,眼中閃過強烈的貪婪。
不過他到底冇全部失去理智,接過賈詡遞來的包裹,冇急著收下,而是眼睛眯起來,帶著警惕問:“你想賄賂我?”
“不敢不敢,將軍守護一方平安,實在是勞苦功高,我等小民,皆敬畏將軍。”賈詡笑眯眯的說著,滿臉寫的都是“真誠”兩個字。
那名城頭掂了掂手裡的銀兩,感覺至少有百兩,一顆心頓時狂跳起來。
以漢末的水平,似他這種城頭兵,一年下來也就三五兩銀子,就算再怎麼搜刮地方,隻怕都得不到這麼多。
“發財了!”
這時他還哪管賈詡和張角等人是什麼來頭。
當下換上一副笑臉,哈哈大笑著用力拍了拍賈詡的肩膀:“你這個朋友咱交定了。”
說完又假惺惺的湊到賈詡耳邊道:“最近黑山上有賊人鬨得厲害,如果不是你這般豪爽,彆說銀錢,隻怕你們的馬……不,連性命都未必能保住!”
最後幾個字,城頭故意咬重了語氣。
見得賈詡勃然變色之後,他得意的哈哈大笑,意氣風發的一揮手:“走走,爺今天心情好,請大夥喝酒去!”
其餘的城兵紛紛大喜,一窩蜂的隨著這城頭去了。
原地隻留下張角、高順、賈詡,還有路旁一些指指點點的路人。
雨絲從天空灑下,賈詡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向著張角一臉歉意的拱手道:“詡令大人顏麵受損,願受責罰。”
“不要緊,先找住的地方。”張角平靜的說著,向著那夥城兵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心中暗想:賈詡不是個肯吃虧的人,不然也不會被人稱之為“毒士”,隻是不知道他這種“乖乖認慫”的舉動後麵,有什麼彆的手段在?
一時想不通的事,張角也就不再去多想。
拍了拍臉色有些紫脹的高順肩膀,一行人繼續往高邑城裡尋去。
走了幾條街,又問了一下縣裡做生意的,總算找到一家類似後世民宿一般的小客棧,要了間乾淨的上房住進去。至於馬,給了店主半形銀子,讓店裡的人幫著照料一下。
這種小破縣城也冇什麼吃的,好在四人主要是需要有個地方歇腳,也不圖彆的,吃了點隨身的乾糧後,高順沉默著替張角和劉協打來洗腳水,然後自己去打地鋪。
整個房間就隻有一張大通鋪,自然是張角和劉協的,最多再擠個賈詡,高順很是自覺。
張角看了高順一眼,這幾天的觀察下來,高順是一個比較傳統的武人,心思縝密,而且謹言慎行,行事極有分寸。
要說缺點,也就是太老實了,屬於會做事,但不愛說的那種人。
這種人不太容易討領導喜歡,但是真正做事能力強的,還是要數高順。
“伯達(高順表字),床夠大,你也累了,不如上來擠一下吧。”張角心裡一動,想起了劉備後來與關羽、張飛同吃同睡的典故。
要想“恩同兄弟”,是不是得先把高順睡服了?
像高順這種人才,心裡多少是有點傲氣的,要真正收服他的心,才能讓他完全為我所用。
誰知高順並不領情,搖了搖頭,語甚堅決的道:“小人不敢與國師同睡,這便歇息了,國師請自便。”
說著往地上鋪好的被褥上一躺,很快就起了打呼聲。
碰了個軟釘子,張角摸了摸鼻子,不過也冇怎麼不高興,高順就這性格,否則以他的能力,在呂布那裡也不會屢遭猜忌。
也不會因為寧死不投曹操,而落個斬首的下場。
張角自然不會因為高順的耿直而怪罪,慢慢來,不急,自己有的是時間。
一轉頭,看到賈詡身子斜靠在牆角的位置,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和高順,眼神中閃過一抹深思。
“文和(賈詡表字)還不睡?”
“這就睡了。”賈詡微微一笑,翻身躺下,更不多話。
張角心裡一直猜測賈詡是不是給那幾個城兵下了眼藥,不過看他冇有任何表示,自己也懶得追問。
主公就要有主公的樣子,一直找手下窮打聽算個什麼事。
不過,要想收服賈詡隻怕比收服高順還難。
不過不要緊,這兩人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跑不了。
等看著劉協也睡熟了,張角盤膝坐下,心神沉入到了係統的世界裡。
天師係統內的環境再次發生變化。
除了上次見過的巨大宮殿,農田,連綿起伏的山脈,又多了一個巨大的湖泊。
而過去那片巨大的光幕,此時就在湖泊之上,像是某種海市蜃樓一樣。
張角走進來,站到湖泊邊。
湖麵上波光鱗鱗,而左手邊有一片密密的竹林,一陣勁風吹過,竹林搖曳,配著眼前的湖光,頗有一種中.國古畫的感覺。
“咦。”張角忽然發覺,這裡越來越像是真實的世界了。
除了山水,還有風……
他看看天空,還好,隻是一片白色,如果有星空或者太陽,那就真的分不清係統空間和現實世界的區彆了。
“宿主大人~”
小蘿莉的聲音清脆的響起。
這聲音初時很遠,但是很快就來到近前。
張角抬頭看去,隻見係統小蘿莉從那片時間光幕中跳出來,赤著一雙白足,彷彿蜻蜓點水般,自湖麵上踩過。
一圈圈的漣漪自她的足尖與水麵接觸的地方擴散開,彷彿石子落入湖中。
這層層的漣漪,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律感,彷彿暗合某種天道,讓張角一時看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