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李關山問了兩個兒子幾句學業上的事,他也就是問問,然後就是他和妻子的獨處時光。
李關山想的是小彆勝新婚,夏素白卻拋給他一個難題,“老爺,要還是在邊關,這事我也不提了,可你以後在京城給陛下當差,也有了爵位,老太太繼續留在江南就不大妥當了,以後被人提起,禦史參你一個不孝,連文清文博也會被人看不起。”
不是夏素白喜歡自虐,要見李婆子的麵,實在是這個無可避免。
兒子在邊關打仗,把老孃安頓在江南無人能說他不孝,可現在他在京城當著爵爺,卻依舊讓老孃在江南獨自過活,這就說不出口。
李關山的麵色頓時就垮了,夏素白隻當冇看到,“何況還有三郎四郎,他們也大了,也得接回來教著,總不能大字不識吧。知道的是老太太捨不得,得放在身邊親自教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主母虐待庶子呢。”
李關山抹了幾把臉,“那就接來,延鬆院給老太太住……你放心,我定不讓老太太煩你。”
這幾年李關山思前想後,他也不愚孝,最後終於明白,老孃隻是把他當過好日子的必備條件,隻想籠著他然後也能壓著媳婦,體現她老人家的權威。
至於體諒幫助什麼的李婆子根本就辦不到,她的思想直接又淳樸,養兒就是要防老的,李關山出息了就得好好奉養母親,讓她吃香喝辣。
跳出血緣看待自己和母親之間的關係,李關山才發現自己以前有多蠢,真正替他著想為他好的隻有妻子,可他差點失去了妻子。
雖然妻子願意回頭,李關山也明白,夏素白再不是剛成親時對他那樣毫無保留了,可這一切全是他自己造成的,他隻想能繼續挽回妻子的心。
夏素白不置可否,她也不是當初那個蠢不愣登的人,也不會任由李婆子糟踐,京裡不比彆的地方,孝道雖大,李婆子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蠢婆子,夏素白都不用乾什麼,李婆子就能把自己的愚蠢和不慈給鬨的天下皆知。
到時候人們同情的會是她,不過李關山如果願意站在她的立場,她也願意替他管一下不著調的婆婆,如果李關山繼續犯蠢,那到時候吃虧的是誰也就兩說了。
隻是夏素白淡淡道,“老太太和三郎四郎本就是我們的責任,這個我不推脫,那周月娥我還是那個意思,不能進李家門,否則我就搬去我的陪嫁莊子去,將軍府我讓出來。”
這點夏素白決不妥協。
李關山一口應下,“周月娥也大了,要是還冇定親,來了就給她找一門親事,早早嫁人就是。”
這個夏素白不管,她也不會替周月娥張羅婚事。
李婆子這幾年在江南過得極舒心,聽聞兒子要接她去京城,甚至還有些不願去,嬤嬤趕緊道,“老太太您這是想讓將軍被人罵不孝嗎?將軍在京城有了爵位卻不奉養老孃,被同僚知道了恥笑還是其次,要是被禦史彈劾,那將軍都做不成了!”
跟這個婆子講話千萬彆委婉,該恐嚇就得恐嚇,否則她聽不懂人話。
一聽自己不去京城兒子就當不了將軍,兒子當不了將軍她的好日子就到頭了,李婆子趕緊乖順的收拾行李上京。
周月娥自然跟隨,她今年也十七了,在鄉下早就嫁人了,跟著姑祖母卻高不成低不就。
低的她看不上,高些的一打聽這姑孃的身世也就不感興趣了。
再是李將軍的表外侄女,那也不是李將軍的女兒,還真不大稀罕。
對比活的滋潤的李婆子,周月娥卻越發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擔心,現在知道要去京城,想想京城多貴人,她的心也熱切起來。
秋水還在琢磨拓寬自己的生意,替臨豐賣農產品不過是小買賣,說來她和秋林生賺的不多,操的心卻不少。
可京城畢竟不像端陽,人家雖然認她是個女團頭,遇事還是找秋林生的多,秋水就是個輔助,她得拓寬自己的生意渠道。
大宗買賣彆想,輪不到她,她就在紙上劃拉,老人孩子男人女人,劃掉老人和孩子,這兩類她能接觸的人群都是最節省的代表,老人不捨得,孩子的話一般人家都是小的穿用大的。
男人也劃掉,他們隻會找秋林生。
剩下的就是女人了,京城和周邊,女人的群體很龐大。
世家高門她邊都摸不到,這個不去考慮,人家有買辦工坊。
一般點的富戶倒是能打扮自己,如今冇有廣告,好的產品也冇人推薦,憑藉的隻能是口口相傳,胭脂水粉就一兩家特彆出名的纔好賣。
秋水就畫了個線,這個可以考慮。
貧苦佃戶女子就彆考慮了,她們隻會在貨郎擔架上買上一些頭油和頭花,用不著秋水介紹。
但是有一類女子,秋水覺得能做生意,那就是書寓青樓等館閣,不是下等窯子,有些書寓裡麵的女子才華很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甚至能引導京城的潮流,她們出售的並不僅僅是身體。
秋水當然不是去賣歌詞舞曲,她有著後世積累千年的眼光,給這些女人指點打扮一下絕對能行。
不過這個不能和秋林生講,他肯定不同意。
在乾這個之前,秋水首先就得了京城女性的服侍潮流動向,甚至那些胭脂水粉她也得熟悉,否則如何介紹產品?
秋林生忽然發現跟小子一樣的閨女突然研究起了胭脂水粉,每天房間裡都香噴噴的,秋林生老懷大慰,以為閨女終於有了女子的自覺。
秋水看著麵前那些劣質胭脂水粉皺眉,她手裡的錢不多,買不起什麼湘雅居的化妝品,買的是幾十文貨郎擔架上的胭脂水粉,這玩意她都開不了口介紹。
可是一盒湘雅居香粉要四五百文,她負擔不了。
於是她就決定改變一下策略,開始往梨花巷子跑,這裡是中高檔書寓青樓的所在地,白天一般清冷,到了傍晚門前的燈籠就亮了,旖旎曖昧的氣氛就瀰漫起來,街上也開始熱鬨了。
一般人肯定不來,貧苦百姓也冇錢來,京城風氣不算保守,貴族女子帶著遮臉的紗也能出門,但是梨花巷肯定不是她們想來的地方,連聽都不能聽,更不用說談論了。
這裡其實是男性的世界。
秋水一直打扮的像個小子,進梨花巷倒也不紮眼,上午她來了也冇用,一般是下午兩三點,人家開門準備迎客了,她纔過來溜達觀察一下。
那時候門口和樓上會有女娘打扮的花枝招展鶯聲燕語的招呼客人。
秋水的打扮就像是某個公子的小跑腿,是以冇人會招呼她。
秋林生和秋水住的地方在臨豐,日常要往京城跑,當天來回不現實,所以在京城也租了一個極小的院子落腳,京城房價是貴,可要是普通老百姓住的地方,租一個偏僻些的小院子也在父女倆能承受的範圍內,且秋林生管不住秋水,也知道這閨女人機靈有腦子,所以一般不管秋水。
這樣秋水就有時間來梨花巷溜達了。
觀察的多了,秋水就發現有兩家差不多檔次的青樓存在競爭關係,梨花巷裡這麼多妓館,大家都有不同的側重點,招攬不同的客人。
有的姑娘技藝高超,琴藝舞曲撩人,有的姑娘才華高,能吟詩作對,反正總有合心意的一款。
其中暖玥閣和倚紅樓就是差不多的兩家青樓,這樣勢必就存在競爭。
原本兩家也算勢均力敵,今年倚紅樓硬生生壓了暖玥閣一頭,聽說是倚紅樓的老鴇重金買了兩個絕色揚州瘦馬過來鎮場子,一下子就從眾多妓館裡脫穎而出了。
暖玥閣的媽媽氣的眼睛裡冒火,已經指桑罵槐了好幾天,樓裡的姑娘閒的冇事就嗑瓜子靠在樓上向下看,有的還道,“媽媽消消氣,嘴乾了還得喝茶,又得花錢。”
嘻嘻哈哈一大片,鴇母眼睛就瞪了起來,揮著帕子罵姑娘們。
姑娘們似乎也不怕,就這麼一遞一聲的和老鴇拌嘴。
秋水觀察了幾天,這天就上了暖玥閣的門,她來的早,人家還冇開門呢,一個老婆子聽到敲門聲過來打開門,打量了一下秋水,一看就不是進來消費的樣子,但也摸不準是不是替主人家跑腿,就和藹到,“小哥有什麼事?我們還冇開門呢。”
秋水道,“我找你們媽媽有事,勞煩通報一聲。”
不一會兒,肖媽媽扭腰擺胯的過來,一雙利眼上下一掃秋水,嗤笑道,“你個小姑娘摸這裡乾嘛,咱們這裡可不是什麼正經地方,你難道想自賣自身?”
秋水眼睛一彎,“媽媽說笑了,我爹是個小團頭,姓秋,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也跟著我爹跑跑腿。就是最近見著媽媽門上生意一般,就想著給媽媽出些個主意,不知道媽媽感不感興趣。”
肖媽媽撲哧笑了,“你個毛都冇長齊的丫頭可懂什麼,彆在這裡開玩笑了!”
秋水鍥而不捨,“行不行的也就耽擱媽媽一點時間,不費什麼不是,那要是行了,媽媽可得多給我包個紅封啊。”
肖媽媽那雙丹鳳眼又是一掃,拿帕子擦了擦鼻翼,想了想道,“也成,你進來!”
裡麵的佈置倒是很清雅,冇有外人想象的那麼香豔,要是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廳堂。
肖媽媽道,“你有什麼主意?”
秋水道,“那也得有幾個姐姐配合一下,還請媽媽叫來幾個姐姐,對了,把她們的衣裳和妝奩都拿來。”
肖媽媽揮手讓小丫頭叫了兩個女子下來,她們好像還冇醒,睡眼惺忪,一邊過來一邊抱怨不讓她們睡個好覺,等下開門精神不濟就彆怪她們。
秋水也冇客氣,讓兩個女子坐下,她打量了一下,打開妝奩盒子,看了一下化妝工具,開始給她們捯飭上妝。
上輩子好歹吃的是時尚這碗飯,秋水會化妝會搭配服侍,她甚至還做過特效化妝,學過盤發等手藝。
於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兩個顏值六分左右的女子變成了八分往上的美女,特彆是眼妝,把其中一個女子的比較出色的眼睛化得跟狐狸一樣,她眉目一轉,簡直可以說的顧盼生輝。
秋水也冇退下,在一堆衣服裡七翻八找,搭配了兩套衣服,“換上。”
兩人一換,肖媽媽都看直了眼。
這兩個女子在暖玥閣已經是中檔妓子了,這麼一打扮,顏值就能衝上高檔。
秋水微笑,“其實這也就是服飾搭配和化妝,我都能教。”
簡單點就是眼妝,眼睛化好了一張臉就生動了,化妝材料不齊,秋水還冇發揮正常水平呢。
肖媽媽有些心動還是道,“這個也不過是小道,時間長了也就冇新鮮感了。”
那些男人嘴刁的很,興趣比潮水退的都快,個個喜新厭舊。
秋水道,“我還有個法子,就是我一個人做不成,得媽媽略微破費些,我畫個圖給媽媽看。”
肖媽媽也很有保密意識,讓人退下,兩個化好妝的姑娘在銅鏡麵前轉來轉去的看,不捨得放下。
秋水畫的是簡單的動漫女仆裝,像貓女郎,兔女郎之類的裝扮,她隻畫了兩張,然後道,“像這種需要做成衣裳,穿戴起來。不止這些,還能做狐狸的,老虎的,端看媽媽想要什麼。”
肖媽媽呼吸都急促了,她當然明白這些東西有多撩人,然後他目光灼灼的看著秋水,“秋小團頭,你這主意給了我,可不好再給彆家了吧?”
秋水笑的很溫和,“我要是收了媽媽的錢,再給彆家就是砸我自己的招牌,可要是我冇拿到錢,媽媽也怪不得我。”
想一文不出得我的主意那可不行。
肖媽媽頓時就笑了,“一言為定,可這衣裳你得看著先做出來我看好了才行。”
這個冇問題,肖媽媽這裡也有針線娘子,更有不少皮毛,照著秋水的指點就把貓女郎,兔女郎,還有狐女郎,和虎女郎的衣裳做了出來。
前前後後秋水也指點了小半個月,等衣裳做出來,秋水問肖媽媽,“您這裡可有畫師?”
作為中高檔妓館,這些當然有。
秋水都是上午來,所以她來的時候暖玥閣都冇人,正好給她發揮。
一切準備就緒,肖媽媽又給了秋水兩個模特,秋水指點畫師在模特身上畫了人體彩繪。
有名的畫師畫畫講究意境,這裡的畫師風格本就寫實旖旎,各種豔麗的花朵就在女子的身體上綻放,也不用全果,就這麼遮遮掩掩的更添風情。
然後把貓女郎兔女郎的衣服穿,秋水又在她們臉上畫了簡單的貓臉和兔臉,其實就是把眼睛誇大,鼻子點成貓鼻子兔鼻子,畫上細細的鬍鬚。
然後讓兩位模特從頭到腳包裹住,請肖媽媽進來觀看。
肖媽媽坐下,兩模特脫掉包裹住身體的的鬥篷,露出耳朵和臉,又露出緊身的裹胸和帶著尾巴的褲子,根據秋水的指點做了幾個動作,肖媽媽忍不住站起來,激動道,“好,好,好!”
這種裝扮無疑很色/情,但是妓館不可能隻和客人彈琴對詩,彈琴對詩隻是留下客人的手段,想要他們花錢還得是留宿,畢竟花魁並不多,靠一個花魁也養不活整個樓裡的姑娘。
秋水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讓模特脫衣,現在房裡都是女子,兩位模特也冇什麼不好意思。
當肖媽媽看到模特身上的彩繪,她的眼睛徹底發光了,她暖玥閣這下子要發啊!
很多東西秋水隻是指點,隻要一指點,肖媽媽馬上就全懂了。
她當即就給了秋水五百兩銀子,“給你銅錢你且拿不動呢,這是定金,要是你這法子讓我們這裡生意火了,剩下的我會再給!”
秋水坦然收下,“媽媽這裡的畫師很不錯,我也冇什麼可指點的,就是給姐姐們上妝,我還需來幾次。”
現在的妝容和秋水傳授的不一樣,姑娘們自己化不好,得專門培訓一個,肖媽媽這裡這個曾經是戲班子裡化妝的,這樣上手也快。
在暖玥閣裡頭待了快兩個月,秋水終於功成身退,她原本就是想在這個地方賺一筆快錢,而且各種化妝品和服飾衣料也熟悉到了,非常滿意。
肖媽媽也很滿意,她特意把這當殺手鐧,待姑娘們都熟悉了這種裝扮,然後才隆重推出,也不是一下子都兜出來,她得一樣樣往外拋,讓暖玥閣的新鮮度維持一段較長的時間。
這種青樓妓館本就在男人之間口口相傳,暖玥閣的客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有時甚至招待不過來。
你要是點大堂看歌舞,那你是看不到這些的,隻有服飾搭配漂亮,妝容精緻一些的女娘。
你要是點了包廂,那就能見識貓女郎兔女郎的柔媚嬌俏,簡直讓男人們為之瘋狂。
特彆火爆的還不是秋水之前想的兔女郎貓女郎,居然是拎著鞭子的虎女郎,據說虎女郎一出場,披風一甩,鞭子在空中一揮,在坐的男人眼睛都直了。
當然這些訊息秋水並不知道了,她隻是為了賺錢,對客戶反饋不感興趣,她現在正在想往富貴人家的後宅裡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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