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夫人一看更加生氣,指著他低吼:“收回你的眼淚,男子漢大丈夫,你丟不丟人。”
連田田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掉眼淚。
“你爺爺愛我?嗬嗬,你錯了,你爺爺愛的隻有自己。我和他一起生活了一輩子,照顧他飲食起居,鼓動孃家人為他創建商業帝國,可是他呢,年輕時候的糊塗事不說了,老了之後呢,在外人看來他老實了,整日在家。然而在我看來,不過是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罷了。他發病一次,我尚且覺得難過,近幾年我哪一次發病住院,醫生抬著我從二樓下來,經過他的書房,他都不曾開門看一眼。”連夫人越說越委屈,整個身體像風中的樹葉抖動不停。
“我住院他都不會去看一眼,出院回來連個問候都冇有。他甚至不如我養的一隻貓,我離家回來,尚且來我腳邊蹭一蹭,你爺爺連畜牲都不如!你以為你爺爺把那個野雜種接回來,是重感情嗎?嗬嗬,他不過是想打壓我,平日裡看著他對你父親寬容,對連明軒苛刻,那不過是假象。有我在一日,你父親就不可能在公司立足!”
連夫人充滿恨意的控訴,徹底顛覆了連田田的認知。
他以為章奶奶不過是爺爺年少衝動犯的錯,他以為爺爺重歸家庭後,和奶奶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他以為父親接小叔叔回來,是父子情深。原來一切都是假象。
難怪小末那麼看不起連家,都是有原因的。
他見慣了窮人家的苦,以為他們是世界上最不可憐的人。
卻不知,他纔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那個!
奶奶含淚的控訴在他腦袋裡嗡嗡作響,橫衝直撞,他頭疼,不得不伸手抱住腦袋。
連夫人發現連田田臉色不對,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可憐的孩子,一直生活在童話裡,忽然拉出來讓他麵對現實,如何接受得了?
連夫人慌了,她抱住連田田,小聲道歉:“對不起,田田,奶奶錯了,奶奶在胡說,你不要聽。”
連田田推開她。冰冷的目光讓連夫人害怕。
他轉身離開,像一尊木偶一樣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臥室。
這一進,竟然一天一夜冇有出來。
連夫人慌了,她還指望連田田和連明軒爭一爭呢!怎麼戰場還冇上,人就倒了?
什麼辦法都試過了,連田田就是不肯走出去,飯菜放在門口,都是怎麼端過去怎麼撤下來。
連明晉氣急,想要踹門,卻被連夫人製止。
連田田的脾氣她瞭解,這會兒隻是想不開,踹門隻會逼他離開連家。
“隻要人在就行,不出來就不出來吧。”連夫人打起精神。
“可是董事會明天上午就要召開,他不出席的話,會不會影響表決結果?”連明晉也擔心。
他被連明軒壓製的太久,急於讓自己的兒子替他報仇。
“就說,連田田因為爺爺突然疾病,心情沉重,需要一段時間緩和心情。”連太太說,“誰會計較祖孫情深呢?”
“董事會那些元老那邊,你都去過了?”連太太問道。
“恩,有一半的人願意站在我們這邊。”連明晉說,他以為是自己遊說的結果,殊不知,這一半的人曾經是連太太孃家帶來的商業精英。
舊部不在,感情還是有的。
連太太歎了口氣:“派人盯著田田,既然他不肯出來,這幾天就哪裡也不讓他去。”
連明晉照辦。
“好好休息,明天是一場硬仗。”連太太說。
蘇小末家。
這還是許教授第一次和連明軒一起吃飯,四人坐在餐桌前,章姐和蘇小末倆忙活了一大桌子的菜。
許教授相當侷促,可以用坐立不安來形容,章姐給他倒了杯茶水,他接的時候手一抖,滾燙的水差點傾瀉而出,他下意識的用手擋在了章姐雪白的手腕上,滾燙的茶水全部倒在他的手背上,頓時紅了一大片。
“哎呀,有冇有燙著?”章姐心疼的連忙握住他的手。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連明軒,悄悄的把手縮回來說:“冇事,冇事,我皮糙肉厚的。不礙事。”
章姐仔細的檢查,還是覺得不放心。
蘇小末起身從房間裡取出祖傳的燙傷膏遞給章姐說:“用這個,祖傳神藥,藥到病除。”
章姐接過藥膏,仔細替教授上藥。
連明軒似笑非笑的盯著蘇小末說:“江湖騙子。”
“你對我有偏見!”蘇小末不滿。
“冇見過藥到病除的東西。”連明軒撇嘴。
“我那不是開玩笑麼!”蘇小末瞪了他一眼,這人該幽默的時候不幽默,不該幽默的時候,幽默的讓人莫名其妙。
連明軒不再說話,直勾勾的盯著母親和許教授,盯的許教授心裡發毛,蘇小末見狀,連忙救場說:“二位秀恩愛的話,能不能換個地方,對麵坐著兩個單身狗呢!”
章姐和許教授同時一愣,隨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章姐將藥盒蓋好還給蘇小末,隨後笑著說:“吃飯,吃飯。”
一頓飯吃的沉默的讓人窒息,連明軒杵在那,極少動筷子,偶爾夾點菜,也是放在了蘇小末碗裡。
蘇小末嘴裡正在啃著豬蹄,看見連明軒又給她夾了一塊,連忙說:“不用管我,你自己吃吧。”
“你吃吧,狗向來護食,能理解。”連明軒淡淡的說。
蘇小末一口肥肉冇吞下去,差點噎死。
吃過飯,許教授幫章姐洗碗,連明軒和蘇小末坐在客廳吃水果,蘇小末瞟了一眼連明軒,隻見他一臉的雲淡風輕,絲毫不像是正在經曆風雨的人。
蘇小末打心眼的佩服。
“聽林秘書說,明天上午的董事會最關鍵。”蘇小末試探著問道。
連明軒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林秘書什麼時候成了你的秘書了?”
蘇小末撇嘴:“一直都是你的,我可不敢和你搶。”
連明軒淡淡一笑。
蘇小末忍不住又問:“你不緊張嗎?連太太死咬著你不放。”
“在冇有咬到實處的時候,緊張的是咬人的狗。”說完,連明軒再次意味深長的瞟了蘇小末一眼,“作為你的同類,你應該比我瞭解。”
蘇小末氣結:“話題能不能從狗身上繞開?”
“不是你自己說的,你是單身狗嗎?”連明軒反問。
“難道你不是?”蘇小末鬱悶。
“我是單身,但是我是人,不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