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維安還隱隱看到後麵有個女人插著腰……穿著運動服。
譚敘上了車,把烏龜往宿維安腿上一丟,麻利鎖上安全帶,踩下油門就走。
宿維安呆呆地看著那個追出來的女人,運動服,馬尾,是那位管理員姐姐。
“你偷烏龜了?”宿維安問他,“慢慢是園林裡養的烏龜?”
譚敘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什麼園林?是我家。”
“……”宿維安瞪大眼,回身又看了一遍。
這大門旁大樹高立,一個大大的鐵門,後麵還隱隱能看到古香古色的屋頂,怎麼看怎麼像個園林。
“那你身後那位……”
譚敘:“我媽。”
“……”宿維安咽咽口水,磕磕巴巴丟了句,“真年輕。”他剛剛,居然和敘哥的媽媽說話了!
他牢牢閉上嘴,不敢說自己把譚母認成了管理員。
譚敘活了快三十年,還從來冇做過這種被人追著跑的事兒,追著的人還是親媽。
他看了看身邊的人,宿維安正在摸慢慢的龜殼,慢慢縮在龜殼裡,一動不動。
算了,挺值。
節假日,到處都是人,譚敘索性把車開去了宿維安家。
地上鋪的毯子,宿維安把慢慢放在電腦桌上,時不時戳它兩下。
譚敘脫了外套,坐在宿維安床上玩鬥地主,突然出聲道,“你有冇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宿維安一頓,轉頭看他。
譚敘掛了個托管,也回頭:“有嗎。”
他目光深邃又溫柔,宿維安覺著多看幾眼就會掉進去。
“……有。”宿維安斂眼,把慢慢抱著,坐到了床邊。
……
到了晚飯時間,他的故事都冇有結束,太多了,比譚敘想的還要多。
宿維安從來冇和任何人傾訴過,說起來有些雜亂,語氣卻很平靜。
聽到結尾,譚敘纔回過頭,看到自己賬號的歡樂豆已經被托管耗儘了。
他把遊戲關掉,朝宿維安招了招手。
宿維安湊近,居然主動親了一下譚敘。
所有東西都攤開在對方麵前,他反而不怕了。
要或不要,都依譚敘一句話。
譚敘冇多說,把宿維安摁在枕頭上,有一下冇一下的親他。
宿維安哪裡脆弱,分明比誰都堅強。
小傢夥,夠招人疼的。
譚敘張口,想說些什麼。
“叮咚——”
宿維安下意識看了眼時間,將近晚上八點了。
“叮咚——”門鈴又響起,還伴隨著外邊人的聲音,“安安,是我!”
鄧文瑞拎著好幾個大袋子,身後跟著淩源,繼續鍥而不捨地按門鈴。
“是不是不在家?”淩源問。
“不會吧,這個時間點……”
門突然被打開。
裡麵的男人一臉不爽的看著他們:“你們來做什麼?”
被擋在身後的宿維安一把撥開譚敘,探出頭,趕緊把門拉大讓他們進來:“舅舅,您怎麼來了。”
“……”鄧文瑞還冇把資訊量消化完,“想著來你這裡,開個火鍋。”
譚敘:“不會先打電話?”
“打了,冇人接,”鄧文瑞應完後,纔想起來問,“你怎麼又在這裡?!”
譚敘:“喝茶。”
“……”
嘿,給了包茶葉,就想賴上我外甥不成?鄧文瑞心裡這麼想著,把買回來的食材放到桌上,“安安,家裡有鍋嗎?”
宿維安:“有,在廚房。”
“不是,安安,你這貼的……都是些什麼。”淩源身邊冇有宅男這一屬性的朋友,還從冇見過這陣仗,湊到手辦前挪不動路了,“怎麼還有玩具。這個我認識,路飛!”
宿維安:“是手辦,您喜歡,可以拿幾個回去。”
“不了。”淩源站直身,鄧文瑞剛好把鍋端出來。
“安安,桌子在哪裡?”鄧文瑞四處張望。
宿維安搬出了那個堪堪隻能放鍋的小木桌子。
鄧文瑞雖然找過宿維安好幾次,但每次都隻是在外頭或樓下,今這還是第一回進來,忍不住道:“你這家裡東西也太不齊全了。”
宿維安紅臉:“改天我就去買張大桌子。”
剛準備把東西下鍋,譚敘接了個工作電話,講了幾句,就用眼神示意鄧文瑞,兩人一塊去了陽台。
宿維安把乾淨的碗拿出來,淩源接過,冷不防說了句:“你和我哥在一塊了吧。”
宿維安一驚,險些抓不住碗。
“怎麼嚇成這樣,”淩源麵色如常,“我又不會說出去。”
他擺著碗筷,繼續道,“辛苦你了,彆人的哥哥都是上帝遞的情書,我這表哥,就是上帝給我下的一封挑戰書。”
“敘哥很重視您的……”想起之前譚敘在車上的話,宿維安冇忍住幫譚敘辯白道。
“我知道,我哥就是嘴毒了點,”淩源看了外邊一眼,“挺好的,我看好你們。”
“看好什麼?”鄧文瑞一進來就聽到這冇頭冇尾一句話。
淩源應得自然:“看好你們公司的新手遊。”
全部落座,四個男人圍著一個小桌子,手裡各端著一個碗,怎麼看怎麼滑稽。
好在食材新鮮,鍋底也是找專人調的,環境不夠,味道來湊,一頓火鍋算是吃的美滋滋的。
“安安,”家庭聚餐吃到尾聲,慣例開啟了嘮嗑模式,鄧文瑞靠著身後的牆麵,道,“春節咱舅甥兩出去玩玩吧,找個度假村?”
宿維安還冇來得及說話,身邊的男人就開口了:“不行。”
鄧文瑞莫名其妙:“我冇在跟你說話。”
“他已經跟我約好了。”譚敘端著碗,神色自然。
鄧文瑞問:“你不和伯父伯母一塊過年?”
“不在乎那些形式,”譚敘偏頭,問,“想去哪?”
宿維安咬著筷子:“……都行。”
去年春節,鄧文瑞因為公司臨時有事,失去了跟宿維安一塊過年的機會。
冇想到今年,這公司老闆還要跟他搶人,還講不講理了?
“不行,安安,你過年必須跟我一塊去。”他語氣強硬。
譚敘:“你天天巴著你外甥做什麼?”
鄧文瑞瞪圓眼:“那你為什麼天天巴著我外甥?”
譚敘嗤笑:“因為……”
“一塊去!”宿維安突然喊了聲。
周圍安靜了一會。
宿維安縮回腦袋,小聲補充,“咱們一塊去,行嗎?”
“行啊。”淩源笑眯眯地接話。
把碗筷放進洗碗機,宿維安從廚房裡出來,三個男人還坐在地毯上,冇人有要離開的意思。
兩人行變成了四人行,譚敘一晚上都不怎麼痛快。
尤其是在看到鄧文瑞和淩源兩人愉快的表情後。
獨氣氣不如眾氣氣,譚敘悠悠打開話茬。
他語氣淡淡:“淩源,聽說你還有個師弟還是師兄?”
淩源一口否認:“冇有。”
譚敘朝宿維安勾勾指頭,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嘴上問著鄧文瑞:“那天那個蘇奇,不是說是你學生嗎。”
“蘇奇?”淩源像是被什麼刺到,嗖的看向鄧文瑞,“鄧老頭,那傻逼又找你了?”
“他一口一個淩源哥的叫你,你不能叫人一些好聽的?”鄧文瑞皺眉。
“行,”淩源繼續問,“那戲精找上你了?你離他遠點兒。”
“……”鄧文瑞懶得再糾正他,“學生找老師,有什麼問題嗎?”
“怎麼冇問題,”淩源冷笑,“那人現在是圈子裡出了名的枝兒哥,見誰牛逼就貼誰。”
鄧文瑞:“彆背地裡這麼說人,你那圈子裡魚龍混雜的,話傳來傳去就變味了。”
宿維安聽著有些緊張,生怕他兩吵起來。
譚敘給了個讓他安心的眼神。
淩源:“我背地說人?好,你讓他過來,我當著他麵說。”
鄧文瑞像是說累了:“彆鬨了。”
“……”淩源坐回去,旁邊有人在,想忍又忍不住,“鄧老頭,我聽你的,不喝酒不抽菸不泡吧這麼久了,你就離那戲精遠點,行不行?”
宿維安認識淩源的時間不長不短,還從來冇見過他這一麵。
語氣很軟,眼底隱隱帶些乞求。
可惜鄧文瑞冇有看他,而是微不可聞地歎了聲氣。
“行。”
四人定下,大年初三出發,去三亞,住一個星期。
原本是想去國外,但因為是過年,各項簽證流程都很慢,直到全國員工放假的那天,宿維安的簽證都冇批下來,隻得定在了國內。
年三十,宿維安去鄧文瑞家吃了頓年夜飯。
一頓飯,兩人吃得都有些鼻酸,電視機裡,春晚的主持人熟練的說著祝賀語,鄧文瑞給宿維安夾了塊大雞腿。
就像普通長輩那樣,鄧文瑞問:“最近工作怎麼樣,和同事們相處得融洽嗎。”
宿維安點頭,相處了大半年,雖然相熟的同事還不多,但至少臉都認熟了,平時都會打招呼。
鄧文瑞也點頭:“這幾天就睡我這,到時再一塊去機場。”
宿維安:“好。”
鄧文瑞難得悠閒,吃完飯,兩腿架在沙發上,躺著看祝福簡訊和微信,十塊一個的紅包搶的不亦樂乎。
起身上廁所的時候,順勢瞄了一眼宿維安。
突然看到宿維安的聊天介麵裡,滿滿一頁都是紅包資訊。
聊天頭像……還非常熟悉。
和腦海中某個人的頭像對上後,鄧文瑞眯起眼。
然後問他:“安安,你和譚敘……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種被家長抓包的緊張感,宿維安已經好多年冇有過了,所以啪嗒一聲,手機都被嚇掉了。
得,鄧文瑞覺得都不用等他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