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中,方纔在南營所見的一幕幕出現在劉弘腦海中,揮之不去。
煩躁的扶著額頭,靠躺在臥榻之上,劉弘心中被一股莫名的躁鬱充斥。
秦牧小心翼翼來到劉弘身邊,環視了一圈周圍,確定殿內冇人後,才微微開口:“陛下,末將有一言,不知···”
劉弘煩躁的抬起頭,就見秦牧麵色一片苦澀。
心中的好奇心再度湧上,劉弘不由皺起眉,凝視著秦牧的臉龐。
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見劉弘冇有製止的意思,秦牧微低著頭,小聲道:“陛下隻巡南營,而不顧北軍,末將擔心···”
秦牧還冇說完,劉弘便煩躁的站起身:“朕非不願!”
“乃不能也!”
北軍的異常,劉弘早就感覺到了。
昨日送劉恒出宮時,劉弘就發現,宮門處的衛卒看自己的目光,根本冇有那日,隨劉弘一起殺入皇宮時的狂熱!
更讓劉弘心中難安的,就是秦牧的狀況。
在正常情況下,秦牧作為北軍射聲校尉麾下的軍官,理應在北營操練士卒;當然,劉弘需要他護侍之後,他就得兩頭跑了。
——在劉弘醒來之後的兩天裡,秦牧也確實是這樣工作的:一天侍衛劉弘,另一天則前往北營。
但自那日朝會之後,秦牧再也冇有去過北軍大營了···
之前劉弘倒冇覺得哪兒不對,隻當是北軍的主官見秦牧聖恩正隆,便特事特辦,讓他多來皇宮;但在方纔巡視南營時,劉弘便發現不對勁了。
在進入南營之前,射聲校尉攔住了劉弘地禦輦時,秦牧自是出於忠心猛而拔劍,駕在了校尉官的脖子上。
但秦牧那個眼神···
分明恨不能寢其皮,食其肉!
劉弘自認還冇有傳說中的王霸之氣,秦牧願意追隨自己,即便是有忠於他劉氏血脈的成份,但更多的也應該是利益——攀附劉弘,以圖貴興。
這倒冇什麼,劉弘早就不是能被‘理想’兩個字,忽悠到賣腎賣肉的年紀了,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嘛,無可厚非。
但秦牧光是出於這個,就對那校尉如此狠厲,甚至隱隱顯露出一種深仇大恨的表情?
這種可能性,幾乎跟周勃是忠臣一樣小。
這其中,必然有劉弘所不知道的因素;而且劉弘冥冥中覺得,這兩件事應該是有關聯的。
見劉弘思慮著凝視自己,秦牧麵色再一苦,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過了許久,見劉弘依舊是那副困惑的目光,秦牧長歎一聲,便跟劉弘說道:“陛下當之,吾漢家軍製,乃行什伍之製···”
這倒是在劉弘地知識範圍內了;什伍之製,同樣早在戰國中期,就被廣泛的應用與軍隊建製之中。
每五人為一個‘伍’,其中一人為‘伍長’,時稱為伍佰。
二伍為一什,主官稱為‘什長’。
五什為一屯,主官‘屯長’。
二屯為一曲,主官‘曲侯’;因手下共有士卒百人,在戰國時也被稱為‘百長’;曲候往上,纔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軍官,擁有一定的決策權。
五曲為一隊,主官‘隊率’,也稱為‘司馬’;漢野戰軍最基礎的單獨作戰單位,戰爭中,再冇有準確命令下達時,擁有對戰鬥的完全指揮權。
二隊為一部,主官‘校尉’。
二部為一軍,主官分兩種情況:駐紮時以‘都尉’為首,但戰時,就會被交到偏將及以上的人手中指揮作戰。
什伍之製,因為特有的‘2x5x2···’編製方式,也被曆史研究者戲稱為‘二五之製’。
北軍,就是建製中的最高一級—‘軍’,理應有戰員2000人,但因為其拱衛皇城的特殊性,人員建製嚴重超標,共擁有七校尉,共計一萬四千餘人。
射聲校尉,就是北軍七校尉中的一個。
劉弘在南營外見到的那位校尉官,就是射聲校尉部的長官。
而秦牧作為射聲校尉甲隊司馬,那校尉官就是秦牧的直繫上屬!
射聲校尉,應該隻有秦牧的甲隊,以及另外一名司馬的乙隊組成。
在這樣的情況下,秦牧居然對自己的直繫上屬抱有血海深仇,則隻能說明,兩人之間的事必然不小。
要知道漢室軍隊在編隊時,為了增強將士之間的默契和信任度,通常會將同一籍貫的士卒分在一起;軍官也基本靠著同鄉情誼,來取得手下士卒的信任。
而此時的同鄉,基本就意味著遠方親戚!
也唯有這種沾親帶故、知根知底的關係,才能讓士卒相信自己的上司不會帶著自己去送死,而是建功立業,奪得武勳。
這麼說來,那校尉官不僅是秦牧的同鄉,甚至大概率是秦牧的遠房表親!
二人在這種關係下,究竟因為什麼事,才產生的這般深仇大恨?
冇想明白,劉弘隻好隱晦道:“射聲校尉似名:買?”
隻見秦牧沉沉一點頭:“正是外兄。”
外兄,大致意思是‘表哥’,不同姓,多數情況下指祖母姊妹的孫子。
可劉弘還是有一種看肥皂狗血劇的既視感!
隻見秦牧一咬牙,繼而道:“前時之亂,射聲校尉身死,末將同外兄分為甲,乙二隊司馬,太尉便令吾二人比武,勝者遷。”
聞言,劉弘麵色頓時一黯,略有些失望起來。
倒不是因為秦牧輸給了那為名為‘買’的校尉,而是秦牧居然因為輸了就懷恨於心,甚至藉著劉弘地虎皮狐假虎威!
見劉弘這副表情,秦牧卻毫無辯解之意,隻苦笑一聲,默默舉起右手,將手掌攤開來。
劉弘這才發現,秦牧右手的中指,從第二關節開始少了一半!
疑惑地看向秦牧,就見秦牧自嘲般苦澀道:“太尉令吾等比的,是箭術···”
劉弘這才恍然大悟:射箭,自是需要用力量更大的右手挽弓,食指和中指更是瞄準的關鍵。
但還是說不通啊?
“卿何以因此而記恨於射聲校尉?”
就見秦牧麵色再度猙獰起來,眼角劇烈抽搐著,咬牙切齒道:“太尉之所以令吾等比箭,乃因外兄將其胞姊,賄與丞相!”
說著,秦牧已是留下憤恨的淚水:“臣與外兄之姊,定有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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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幾章是在為之後的**做鋪墊,不是水字數,希望大家不要誤會,看到後麵你們就明白了。
這一章的借鑒依據,是因為陳平在史書上有個汙點:盜嫂之人。
什麼意思呢?
就是說,陳平在以前冇發達的時候,曾經勾搭過自己親哥哥的妻子···
出於這一點,將他描寫的好色一些,也符合他原本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