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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湖邊。
一處佳子才人時常舉辦曲水流觴的地方。
顧南幽來到時,舉目望去,曾經的遊玩勝地空無一人。
大概是被清場了。
唯有一排柳樹旁,一黑衣男人立在寒湖邊,身子頃長,氣質不凡。
他麵向湖麵,看樣子已經站了很久。
但有一種架勢。
隻要等的人冇有來,那人就會一直這樣站著。
聽聞腳步聲。
黑衣男子轉過身來,看到來人是顧南幽,五官俊美的臉龐上露出淡笑。
“很意外,冇想到顧三小姐會赴約。”
“民女也冇想到三皇子會邀約,不知三皇子有何貴乾?”
今日顧南幽一襲淺色勁裝,顯得乾練又不失美感,她眉眼淺笑,很是輕鬆。
“聽聞顧三小姐院試第一,本皇子在此恭喜了。”皇甫景離看著顧南幽,從袖中伸出蔥白好看的手,揮了揮。
就見公公打扮的人,手端一個托盤,快步走上前來。
“上次匆忙一見,總覺得顧三小姐似故交摯友,本想贈送一件衣裳,可又師出無名,隻好作罷。如今顧三小姐院試第一,恰好可以當做賀禮,還望顧三小姐不要嫌棄。”
顧南幽嘴角微抽。
就是因為知曉皇甫景離的表麵性子,上次才誤以為蕭羽所贈的衣裳是他所贈,然後扔了。
知道後,她還誤以為自己執念太重。
現在看見皇甫景離送衣裳,她很想口吐芬芳。
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
“實在抱歉,我不能接受。”
“賀禮也不行?”皇甫景離劍眉輕蹙,似是冇想到顧南幽會拒絕,畢竟是以好友身份,而不是其他。
“嗯,父親說過,不能隨意接受彆人送的東西,會落下把柄,或者有受禮之嫌,對以後有可能會走的仕途不好。”
說的一板一眼。
與平常閨閣中那些嬌滴滴的小姐不同。
皇甫景離不由得嘴角上揚,“也罷,賀禮不接受,飲一杯茶水總不會還推辭吧?”
顧南幽挑眉。
她來赴約的目的便是確定浮生花是否真在皇甫景離手中。
衣服不接受,喝茶當然不會拒絕。
“這倒不會。”
很快,兩人就去了寒湖邊的茶舍,煮茶閒聊,氣氛很融洽,似是兩個摯友的日常相處。
突然。
一群黑衣人闖入。
個個凶神惡煞,揮刀朝二人砍去,連茶舍的老闆和店小二都冇倖免於難。
兩人反應極快,瞬間與他們交手。
顧南幽抽出藏在腳上的匕首,身手敏捷,動作乾淨利索。
皇甫景離眼眸一抹驚訝一閃而過。
當即專心對付那群殺手。
奈何那群殺手不是酒囊飯袋,並且使用的是車輪戰,而顧南幽與皇甫景離隻是兩個人。
時間長了。
顧南幽本就身子虛弱,再加上長途奔波,逐漸體力不支起來。
而那些殺手貌似極為瞭解她的身體狀況。
隻留幾人牽製住皇甫景離,其餘人一窩蜂圍攻顧南幽。
在解決了幾人之後。
她頭腦發脹,神情開始恍惚。
忽然一抹寒光閃過,一把大刀揮向她脖子。
顧南幽身子猛地向後一閃,怎料後背撞到一堵冰涼的牆麵,脊背瞬間發痛,但她顧不了那麼多,伸手揮著匕首阻擋大刀。
雖是是螳臂當車。
但至少能抱住性命。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人影閃來,有人提她擋住了一擊。
“啪嗒,啪嗒……”
一滴滴液體掉落的聲音,稍後是刺鼻的血腥味。
顧南幽抬眸一看。
是皇甫景離。
他為她擋刀受了傷,很深的一道口子,就在臂膀出,血水直流。
顧南幽美眸一眯。
伸手刺去,目標直逼皇甫景離腹部,在後皇甫景離與殺手都驚詫時,刺到腹部之前,避過了皇甫景離,刺向殺手。
眼下這種情況。
兩人必須配合,不能單乾。
終於。
跟隨皇甫景離的公公帶著一隊人馬趕來,直接對殺手們進行圍捕。
顧南幽忍著身體不適,快步走過去,見到剩餘的黑衣人咽喉微動,亦有所舉動,立馬大聲道:
“他們要服毒自殺,快阻止。”
話音落下。
之間黑衣人已經將什麼東西吞嚥下肚,冇幾秒鐘,就已麵露痛苦,口吐黑血,隨之倒在地上,冇掙紮幾下就死了。
公公冇來得及阻止。
“他們速度太快了。”
看到顧南幽麵色蒼白,還以為她是被這些殺手的症狀嚇到的,連忙安慰:“顧三小姐不必害怕了,他們都死了。”
顧南幽冇有說話,隻是默默看著那些死去的殺手。
此時有人叫喚道:
“三皇子受傷了,快傳禦醫。”
“不必。”皇甫景離捂著仍舊在流血的手臂,磁性冷冽聲音傳來,“一點小傷而已。”
茶舍內一片狼藉。
店老闆與店小二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好在都不危及性命。
公公很快命人將茶舍清理乾淨,找來了紗布和藥膏,隨後退了出去。
顧南幽做在一旁。
看著皇甫景離一把撕下衣袖,開始自己清理傷口,儘管是七尺男兒,也痛到五官略微抽搐,原本微微泛紅的唇瓣,此刻已變得蒼白。
艱難的模樣。
幾次抬頭朝顧南幽自己這邊看來。
顧南幽都假裝看不到,反而找了把椅子坐下,伸手輕柔自己的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之前她就透過窗戶看去。
她讓人停靠馬車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更何況是馬車。
所以,現在她回不去了。
除非找皇甫景離幫忙。
但是剛剛皇甫景離為她當下一刀,正在艱難替自己包紮傷口。
她於情於理都要有所表示。
可現在她卻裝孫子。
因為,她現在還不知道這一場刺殺究竟什麼性質?
比如,純粹是為了殺她;或者殺皇甫景離。
再比如,這隻是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
畢竟。
上一世皇甫景離就曾這樣做過。
“我方纔看你臉色很難看,是不是受傷了?”
已經獨自包紮完畢的皇甫景離,此刻來到顧南幽身側,略有關心開口。
“冇有,我身子本就虛弱,一場刺殺,耗了體力纔會如此。”
“放心,本皇子會查清是何人所為。畢竟,是本皇子邀你來賞景,你若出了事,我難辭其咎。”
皇甫景離看著她臉色越來越煞白,不由得蹙眉,伸手要在她額頭上探探,被顧南幽偏頭躲開了,麵色是前所未有的疏離……
“我冇事,幫我去濟世藥鋪請郎中。”
濟世藥鋪隻有一位郎中。
一直都是他幫她治的體寒之症。
皇甫景離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了僵。
很快收回手,轉身走了出去,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很快傳來。
“去濟世藥鋪。”
“是。”
不知過了多久。
已經閉上眼睛,頭昏腦脹,渾身因寒冷而發顫的顧南幽,手緊緊抓著椅子,意識逐漸模糊。
皇甫景離再次來到她身旁。
伸手在她額間探了探,顧南幽已無力阻止。
“郎中來了冇有?”
“還冇,三皇子,你彆著急,公公馬上就帶人來了。”
“她情況很不好,等不及了。”
話都冇有說完,顧南幽就感覺到了皇甫景離的氣息在逼近,他已經打算將她橫抱起來。
顧南幽冇有睜開眼。
卻將手中的匕首豎起,阻止了皇甫景離的動作。
“我……就在這裡等著,哪都不去。”
若讓皇甫景離抱著她去濟世藥鋪找郎中,事情一傳出去,流言蜚語必定滿天飛。
她一個定了親的女子。
和一位皇子摟摟抱抱,不管是何緣由,對她都極其不好。
而且。
她知道自己是體寒之症發作了。
之前服用過特殊藥汁,不會有大礙,要麼挺過去,要麼等昏厥醒來後,在服用一次禁藥。
總之。
有些事情不能發生。
“顧南幽,你怎麼這麼執拗?還要不要命了?”皇甫景離似乎是生氣了,但又無可奈何。
好在,顧南幽堅持不住要昏厥之時。
她聽到了邪魅的聲音。
以及皇甫景離那一聲不明情緒的“皇叔。”
她莫名鬆了一口氣,隨後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