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風一樣衝進醫務室的時候校醫們正在給言顏看傷。
她傷得不輕!
右胳膊脫臼,大臂小臂上全是擦傷,右腳腳踝骨折,小腿蹭掉巴掌大的塊兒皮,那塊皮還似掉非掉的,血呼拉擦的、混著泥土草屑皺皺巴巴地貼在冒著血珠子的肌肉上。
左安有些愣,呆滯地望著病床上躺著被團團圍住的言顏,她臉色蒼白,眉頭緊蹙,因為疼痛整個嘴唇都在顫抖。
“有點疼,忍著點啊!”一個******的女校醫一邊說著,一遍開始給言顏腿上那塊皮的位置消毒。
“嗚……嗯!”言顏眉頭緊緊一蹙,低聲悶哼。
“芷蘭!”左安心下擔心,想去她身旁。
“她同學是吧?”一旁邊打下手的實習醫生攔住了左安:“你先出去!!”
說話間,實習醫生就將左安推了出去。
站在醫務室大門口的江蔓聽到推搡的聲音,這才發現了衝進屋裡的左安,大步走了進來,伸手拉住了左安的胳膊:“讓醫生先處理一下傷口吧。”
左安轉頭看清了來人,眉眼一下冷凝了起來,“聽說你當時跟她在一起?”
“嗯!”江蔓說著拽著她的胳膊就往屋外走。
左安也任由她牽著,“怎麼回事?”
“我們去那邊的坡地采菜呢,言顏看到那陡坡上長了很多青葙,就說要去采。”江蔓說著,還用手指了指她們去采菜的大概方位。
左安頷首,眉頭卻依然緊鎖著:“然後呢?”
“那個陡坡很高,有兩米多呢,我和歐陽鈺就讓她彆去了,太高!”語畢,江蔓提高聲音衝著一個女生的背影喊道:“鈺兒,你過來一下。”
左安隨著江蔓的聲音望去,看到一個身量輕柔的女生轉過了頭,一邊應著,一邊快步走來:“來了。”
“她是我們芭蕾舞社團的,叫歐陽鈺。”待那個女生一走近,江蔓就互相介紹著:“她跟言顏是一個班的,叫左安。”
“哎呀,你們班言顏太犟了,非要去摘那片青葙,我們就跟她說了,那地方太高,彆去彆去,她就是不聽!”歐陽鈺一聽眼前這個是言顏同班的同學,就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噠噠噠地講了出來:“那個坡可高了,怎麼著也有三米多吧,那青葙又偏偏生在那老高的位置。可她偏說那幾簇摘下來就夠好幾個人的量了,非要去摘。摘的時候又不小心,手裡拽的樹根不知道怎麼就斷了,她就從兩米多高的位置給摔了下來,好巧不巧地那下麵又一塊大石頭,腳根本就站不穩,不僅吧把腳踝給弄傷了,整個人也冇了平衡,跌在有點斜坡的地麵上又滾了好遠才停下來!”
歐陽鈺說得眉飛色舞,興奮明顯大於惋惜。
左安聽著,心底的火氣也蹭蹭蹭地往外冒:“那當時你們兩個去哪了?”
“她非要去摘那青葙,我們兩個就去一旁摘彆的了。”歐陽鈺回答得很快。
聽到這個回答,左安冷笑,清寒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著歐陽鈺:“所以你還把過程看得那麼清楚?知道她是拽著樹根,知道她落下來踩到了石頭,看來你摘菜也摘得不仔細嘛!”
歐陽鈺剛剛那番說辭她已經前後說了好幾遍了,每個人聽完都是一聲歎息,然後責怪言顏的莽撞。因此,她全然冇有想到左安會這麼反問一句。
一時間,歐陽鈺有些被堵住了口:“我……”
仿若置身事外的江蔓這纔開口:“在言顏說要去摘青葙之前,我們三個就在不遠的地方摘地榆,後來她去摘青葙的時候,我跟鈺兒就留下來繼續摘地榆了,後來,我們摘好了一簍子正說要去看看言顏摘得怎麼樣了,誰知道她就摔下來了!”
左安眉頭微動,嘴角掛起一絲笑容,隻是黝黑的眼眸裡依然帶著冷凝,說話的語氣也充滿的嘲諷的意味:“是麼?”
“不然呢?我們有必要騙你嗎?你不信你一會兒去問她阿!”歐陽鈺看著左安那副有些咄咄逼人的模樣,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語氣裡還透著些許不爽:“說得好像我們害了她一樣。”
“我可冇有這麼說!”左安清冷一笑,“該問的我自然會問,你們幫了她。我們該感謝的也一定會感謝你們的!”
說完,左安就邁著步子往醫務室裡麵去了。
“你懷疑江蔓!”青梧的聲音淺淺地響起。“雖然她們兩個剛剛的說法有些漏缺,可是她這麼做冇有必要吧!”
左安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是,我就是感覺不太對!”
“是,江蔓後麵的那番話明顯就是為了彌補歐陽鈺說法的缺口!”
“……”左安忽然停住了腳步,手不自覺的攥了起來:“會因為早上的一場鬨劇嗎?”
“……”青梧感應到了左安的所想,秀眉淺蹙,睜開了眼眸:“你認為跟蘇淺有關?”
“我現在隻能想到這一種可能!”這麼想著,左安再一次邁動了步子,目光變得狠辣起來:“如果真是因為我讓言顏受了這莫名其妙的罪,我一定要讓江蔓知道我左安到底是誰!”
此時,江蔓站在原地,眸光柔和地望著左安的背影,嘴角掛起一抹淺笑。
不遠處,班主任張老師聞訊而來,腳步匆匆,神色凝重,“左安!”
聽到有人叫自己,左安停下腳步,循聲望去:“張老師!”
“怎麼回事?”張老師人還冇有走近,就大聲問著。
左安下巴一揚,指了指江蔓和歐陽鈺所站的方向:“這得問問她們了,當時她們兩跟言顏在一起呢。”
聽到這個回答,張老師想也冇有多想,便邁著大步朝江蔓走去:“同學,咱們班的言顏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怎麼就摔了呢?”
左安是冇有心情再聽一遍她們的說辭的,轉身往醫務室去。
人還冇有走進去,左安就聽到醫務室裡兩個醫生商量:“她傷得太重了,冇有留在這裡駐訓的必要了,一會兒張老師來了,讓他跟言同學的家人聯絡一下吧,把人送出去。”
“哎,還說今年能爭取連續第四年零意外的榮譽呢,冇想到還是出事了!”說著話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聲音,
左安聽到這番對話,眉頭又是一緊:這醫生不關心同學的身體,隻是在意榮譽?
本來隱隱作祟的火氣騰地一下就燎起來了!
左安不想自己失態,深長地喘了口氣,想要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緒。
就在這個時候,言顏開口說話了,聲音微弱,“我不想回家!”
“不行!你這個狀態不能留在這裡了,你不回家,還能去哪兒?”年輕的男醫生想也冇有想地回答道。
“可是……”
“冇有什麼可是!你這樣子,在這裡呆著能乾嘛?不是給我們添麻煩嗎?”男醫生又道。
這火氣是壓不住了!
左安站在門口,聲音不大不小,卻滿是怒氣:“有你這麼說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