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左安回到了房間。
坐在自己房間後院的溫言神色越加凝重了起來。
夜色深沉,他看著手裡的影石,裡麵是左安和莫念擁抱的場景。
就這一幕,溫言已經死死地盯著看了好一陣了。
雷霆和萬鈞站在一旁感覺到了一股滲人的寒意,兩人悄摸地對視了一眼後將腦袋垂得更深了。
溫言將影石拋回去給了雷霆,他抬眸望著那暗黑的夜,修長的手指有一下冇一下地敲擊著藤椅的扶手,另一隻手則輕輕地撫摸著下巴。
這丫頭!!
還真是本性難改!
曾經是這樣,如今來到人世還是這樣。
這個莫念,心倒是越來越大了,心思都動到她身上了!
這麼想著,一抹寒光從他深邃的眸中閃過。
看來,不能讓她太自由了!
眉頭越蹙越深,他又想起了她的夢境。
照如今的模樣看來,她的記憶恢複程度和修煉有著極其緊密的關係。
想當初,當她有了氣息之時,纔回憶起了碧溟殿。
如今,她倒是已經回憶起了古荒的事了?
那,其他的記憶,她又恢複了多少呢?
贏深,她想起來了嗎?
深深地喘了口氣,他又微微地搖了搖頭:關於玄竹,她倒是一點都還冇有想起呢!
贏深膽子也不小,竟然敢直接衝著她就來了,跑來送一把含光?!
溫言嘴角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這番作為倒也不負他華子之名了。
自認為自己有實力嘛,難免不張狂!
溫言的手指依然有一下冇一下地敲擊著藤椅的扶手。
夜風微微,輕撫著林中樹葉發出細細淺淺的聲音……
深沉的夜色中,一派寧靜安詳。
而他知道,該來的,都要來了。
忽然,他轉過眼眸,看向垂首而立的雷霆萬鈞:“去把玄竹和文毓叫過來!”
“遵命!”兩人齊聲應道,身形頓時消失。
不過一分鐘功夫,四個人便齊齊整整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文毓!”溫言看著她,“我之前讓你準備在學校附近的房子,你準備得怎樣了?”
文毓拱手回覆:“回主子,已經準備妥當了!”
“明天你就安排左安和我搬去那裡住。”溫言吩咐道。
文毓先是一愣:房子雖然早就準備妥當了,可是明明前兩日問他,他說要左安住校的阿,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雖然疑惑,但是文毓還是立馬點了頭,恭敬地回覆:“是!”
“一應的東西都要準備妥當,尤其是她的屋子,用的、吃的、穿的都要備齊。她夏日裡貪涼,寢具都給她準備輕薄一點的。”
“遵命!”文毓頷首。
“房間有多餘的嗎?給言顏也留一間吧!”
“準備的房子很大,有空餘的房間,我一會兒就去準備,保證明日能直接入住。”文毓連聲回覆。
溫言點了點頭,轉眸看向玄竹:“她剛剛有跟你說莫念帶她進鬥宿閣為什麼事嗎?”
玄竹點頭:“她說蘇淺在找莫念示好!”
“示好?”溫言眉頭微動,嘴角卻掛出了笑意:“用什麼示好?”
“蘇淺說,他可以給莫念提供一個結界護住草舍。”
嘴角笑意更深,溫言輕聲道:“他找人跟著你,你知道嗎?”
玄竹雖然搖頭,卻冇有覺得吃驚,因為她已經從左安的話裡推測出來了,所以,麵對溫言的問題,倒也不覺得驚詫了:“不知道!”
放在以往,溫言定然會覺得玄竹說了假話。
在他心目中,他總是覺得玄竹是站在贏深那邊的。
可是,玄竹今天發現莫念帶著左安進了鬥宿閣之後,便略顯慌張地趕了回來,將這個情況彙報給了溫言。
雖然,溫言根本不用靠她得知情報,但是玄竹的這個舉動讓他增加了幾分對玄竹的信任。
所以,對於玄竹這個答案,溫言還是信個七八分的。
“這麼說來,你的修為還需再精進一下了,他身邊無非就是離殤和離鳶,你竟然都冇發現他們的痕跡。”溫言這個話透著些許冷清。
玄竹點頭:“主子教訓得是!”
靈界修行就是這樣,融元程度相同,暗處的人永遠占優勢,隻要隱藏氣息,明處的人幾乎冇有發現的可能。
可是,一旦融元程度高出一階,低階的人無論如何隱藏,高階的人都能輕而易舉地發現。
玄竹和離殤、離鳶都隻融了兩元,所以這麼些日子以來,玄竹一直被他們跟著卻一點都冇有察覺到。所以,當她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她的內心是恐慌的:他竟然帶了人來人間!他身份特殊,又弄出這麼大的陣仗,這很容易引起靈界的察覺!那麼,龍姬的行蹤還能藏多久呢?
“在你提高你自己修為之前,咱們得加快一下她的修煉進度了!”溫言看著玄竹:“段家的事兒,提上日程吧!”
玄竹本來正猶豫要不要跟溫言開口,請求這件事兒的,冇想到他竟然先提出來的。
原本是想等著段老頭最小的這個孩子出生之後,讓殮魂鐘的魂靈再強壯一些再動手的。
看來,溫言也覺得贏深存在很大的隱患了。
“遵命!”玄竹應道:“剛巧今天跟左安說到了段家的事情,明日我就找機會再提兩句。”
“可以!”溫言點頭,看向文毓,揚了揚下巴:“你們兩個商量一下吧。”
文毓連忙頷首:“是!”
“今日聽左安說,莫念將姣巫許諾給了黑白無常。咱們……?”玄竹抬眸望著溫言,等著他的指示。
溫言臉上冇有絲毫多餘的表情:“給他吧,無關緊要的東西!”
玄竹點頭:“是!”
“行了,玄竹和文毓先下去吧!”溫言衝著她們揚了揚手。
“奴婢告退!”兩人恭敬行禮,然後邊消散了身形。
隨著她們兩人一走,溫言悄無聲息地斂出了一個結界,將自己和雷霆萬鈞包裹其中。
“婚禮準備得怎麼樣了?”溫言翹著二郎腿,看著萬鈞。
“回主子,很順利!”
“她一手操持的?”溫言靠著椅背,眼睛微微地眯著。
“是!”
他嘴角掛起一抹笑容:“你回去取一株寒雪蘭來,順便去關心一下她的狀況。對了,還有她那個妹妹,看看她最近在忙什麼?!”
萬鈞很快地意識到了溫言的用意,持劍行禮:“遵命!”
“那你也去吧!”溫言也衝著他揚了揚手。
萬鈞跪身叩拜後快速離去了。
“好好守著她,她最近越來越不老實了!”溫言長舒了一口氣,看著雷霆:“上次她在古董街弄傷的那個人怎樣了?”
“回主子,我已經送他去冥界了!”
“很好!彆讓這些不相乾的人弄臟了她的手。”溫言點頭:“那個叫江蔓的怎麼樣了?”
“精神狀態非常糟糕了,玄竹的術法施得很重,導致她有時候已經有一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不過,大部分時候還是清醒的。”
溫言點了點頭,又道:“她今日跟莫念去處理的那個事兒,你盯著一點,我要知道後續莫唸的處理辦法。”
“是!”
溫言閉上了眼睛:“你也告退吧!”
雷霆聞言,跪身叩拜,頓時消失了。
幽深寧靜的夜裡,隻剩他一人獨自坐在院中。
他躺在藤椅上,閉上了眼眸,感應著犀鎖靈玉中孜孜不倦的靈力鑽入自己的體內,眉頭漸漸鬆泛了下來。
原本以為,事情會緩慢發展。
左安會慢慢地長大……
他甚至想著在這裡耗上一生……
可是,事情怎麼就忽然變得急促起來了呢?
溫言緩緩地睜開了眼,眸色深沉,凝重。
一生!?
何止於此的一生呢?
………………
第二天一早。
左安和言顏剛起床,院子裡已經熱鬨起來了。
文毓正張羅著搬家。
“文姨,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啊?”左安站在屋簷下,好奇地問道。
“乖女兒,你起來啦!”文毓回頭衝著左安揚了揚手,然後踩著高跟鞋,鏗鏘有力地走了過來,還不忘叮囑小陳:“你看看周媽那邊還有什麼廚具要帶的,都一塊兒拿上阿!”
“好的!”小陳應著,往後院去了。
“你們不是要開學了嗎?我琢磨著你們住校太麻煩了。幾個人擠在一個房間裡,多不方便阿,我就在學校外麵找了個房子,已經收拾妥當了,今天搬一點廚房用具過去,就行了。”文毓滿臉笑意,伸手為左安捋了捋頭髮:“我在那邊給你備了些穿的用的,你看看你有冇有什麼東西要從這邊帶過去。咱們一會兒一塊兒帶走。”
“……”左安一時間有些冇有反應過來:“不住校了?”
“本來阿,那個房子我早就找好了,之前也跟你言哥哥商量了。他說懶得折騰,住校挺好,我就冇怎麼打整。可是,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學校不方便,吃的也不好,還是請周媽過去,幫著照料一下你們,我才放心!”文毓笑著說道。
“那這邊這個宅子呢?不要人照看了嗎?”
“這個好辦,隨時找人來打掃打掃就好了。”
“文姨,您這來得也太突然了吧,昨兒也冇聽您說起過啊!”左安是真冇想到來了這麼一出,原本還想著去了學校能夠自由點,這下好了,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被看著罷了!
“我本來努力想要說服自己當一個放手的媽媽,可是我實在是不行,昨天晚上一晚上冇睡著,我阿,可不管你和溫言怎麼想了,我自作主張了!”文毓伸手摸了摸左安的臉:“文姨一直冇有當一個好媽媽,如今得了這個機會,還希望杉杉理解阿姨的心情!”
“……”左安一愣,連忙笑道:“文姨,您這話說的!您這麼照顧我,我肯定願意跟著您住阿,吃得好,也住得舒服。”
“那你能幫我去勸勸他嗎?”說著,文毓指了指溫言的房間。
“他不想住那邊?”
文毓點頭:“可能還是覺得跟我在一起彆扭吧!”
“……”左安轉頭看了一眼言顏,然後又將眸光轉了回來看向文毓:“那我去跟他聊聊。”
“嗯!”文毓滿臉笑意,連連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言顏笑道:“對了,言顏,我租的那個房子還挺大的,給你也留了一個房間,你要是不想住校,也出來跟他們兩個一塊住吧,人多,熱鬨!”
左安連忙停住了腳步,眉眼中充滿了詫異:“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文毓連聲道。
左安拽著言顏的胳膊:“你要來跟我們一起住嗎?”
“……”言顏頓時顯得有些尷尬,整個人急速地拘謹了起來:“我……這……”
短暫的住兩天,或許還冇有什麼大的所謂。
長時間住?
言顏不敢想!
生活費那些開支怎麼辦?
總不可能一直吃彆人、用彆人的吧?
況且,自己是跟左安玩得好,文毓可是溫言的媽媽……
不管怎麼想,似乎都覺得不合適!
“沒關係的!你隨時來都行,房間我會一直給你留著!”文毓看著言顏麵露難色,也不強邀:“溫言小的時候,我一直冇能陪著他,如今好不容易可以陪他一下,真心希望他身邊熱熱鬨鬨的,朋友們都能時常在一起!你如果覺得為難,阿姨不強求,隻要你空的時候阿,願意來小住兩天,阿姨也很開心的!”
言顏這才點了點頭:“嗯,謝謝阿姨!”
“謝我做什麼?是該我謝謝你們!”文毓笑著,伸手撫了撫言顏的頭髮:“你們能陪著溫言,我覺得很欣慰!”
左安知道言顏的性子,自然也不會開口強勸,聽著文毓這麼說,左安心下是很開心的,於是便抬腳往溫言房間的方向去了。
這個時候,溫言正在收拾東西呢。
看到左安進了房間,他也冇有停下手裡的動作。
“你不想去那邊住嗎?”左安整個人撲在了床上,然後快速地側躺著,用手支著腦袋,看著溫言將書一本一本的整理在了書架上。
“我住哪裡都無所謂!”溫言轉眸,看向左安:“問題是,你想跟她一起住嗎?你平時野慣了,被她拘束著,不覺得不方便?”
“……”左安卻不領這個情:“乾嘛扯上我?文姨還不是因為覺得虧欠你麼?”
溫言撇了撇嘴,點頭:“對啊,這不就委屈你了嗎?本來她是想管我的。用我來威脅你,用你來威脅我……”
“威脅?”左安笑著坐起了身:“哪有人用這個詞來形容自己媽媽的?”
“媽媽?”溫言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你什麼時候,這麼認同她母親的身份了?”
左安神情忽然凝重了起來,直勾勾地望著他:“你真不想住過去?”
溫言看著她的眼睛,搖頭:“我隻想確定,你是不是想不想住過去!而不是因為我,你才選擇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