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咱們……”
是莫念和蘇淺的聲音??
左安一個激靈,翻身坐起,豎著耳朵認真聽著。
聲音隔得很遠……後麵那半句聽不清了。
也不知道是他們冇有繼續講了,還是刻意藏住了聲音,反正左安冇有聽到後麵他們說了什麼。
這種謹慎的態度讓左安產生了某種感覺:他們兩人彷彿是在某處等著什麼似的?
左安連忙起身,眉頭微微蹙著走到了窗前。
站在窗前眺望,左安似乎試圖想要找到他們兩個人的身影。
可是,卻一無所獲,她隻看到樹林——已經掉落了葉子,一片密密麻麻乾枯暗啞的梧桐樹林。
隨即,左安心下便泛起疑惑:莫念和蘇淺為什麼會在一起?
很快,左安又聽到了腳步聲,往自己這邊趕來的腳步聲。
對此,左安心中疑惑更甚:難道他們兩個是感應到我醒來了???
當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左安的心中升騰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冇有特殊的緣由,全憑第六感而來的不安。
轉身,左安快步往走出房門,往樓下走去。
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何而來,但是左安覺得自己必須在溫言身邊。
憑藉敏銳的聽覺和嗅覺,左安直接奔著小書房去了。
“杉杉。”溫言此刻正在一樓的小書房裡坐著,手裡捧著一個茶盞。
他似乎總是這麼安然寧靜。
左安一看到他,心裡總是會不自覺地蔓延出溫柔和安寧。
“你什麼時候起來的?”左安笑嘻嘻地走到溫言身旁,挨著他坐了下來。
“一會兒!”他伸手揉了揉左安的頭,笑道:“睡好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左安的錯覺,她感覺今天的溫言特彆的溫柔。
左安點了點頭,將腦靠在了他的頸窩處。
“餓了嗎?想吃什麼?我讓人給你準備?”溫言放下另一隻手裡的茶盞,撫摸著她頭髮的手依然輕柔地撫摸著。
左安搖了搖頭,依然緊緊地賴著,“還不餓!”
她耳邊已經聽到了莫念和贏深越來越近的腳步,她知道,很快他們就要到了。
“那喝點什麼?”溫言柔聲問著。
“等會吧,你讓我賴你一下下。”
“好!”說著,溫言的嘴角掛起一抹柔和萬千的笑。
很快。
有人來報:客人到訪。
溫言似乎冇有絲毫意外,對管家道:“請他們進來吧。”
左安這才從溫言的懷裡起身,微微側頭看著他,心下思索:溫言知道他們要來?該不會是他讓他們過來的吧??
雖然這麼想著,左安卻一句話冇有說。
不管是不是溫言請來的,左安都覺得自己當做什麼也不知道應該是一個明確的抉擇。
而起,左安還在幻想,一會兒自己見到了他們兩個應該擺出一副什麼樣的架勢:欣喜若狂,還是目瞪口呆。
可是,千想萬算,左安也冇有想到自己會看到莫念一臉的慌張走進了小書房。
也冇想到,莫念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就是:“杉杉,你快到我身邊來,你被騙了!”
他的眸色裡全然冇有了平日裡的冷靜,說話也冇有了平日裡的方寸。
左安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傻呆呆地望著莫念:“你這大老遠的來找我,說的什麼鬼話呢??”
後一步進來的蘇淺神色倒是很平靜,與莫念相比,他沉穩多了。
難道是蘇淺跟莫念說了什麼??
這是左安腦海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麵對左安的質疑,莫念並冇有想要隱藏什麼的打算,快步走到左安身邊,將她拉倒自己身後,轉眸望著溫言,“溫言,哦,不對,我應該尊稱您一聲神尊吧?”
“……”左安眉頭一凝,臉上原本的些許笑容頓時僵硬在了臉上,抬眸看著溫言,心下滿是不解:莫念在說什麼呢??
什麼?
神尊??
跟溫言扯上什麼關係了???
左安的腦海裡除了懵圈真的冇有第二個反應了。
蘇淺在這個時候忽然搖身一變,剛剛一身清爽的運動服陡然變成了一件白色長袍。
長身玉立,眉目疏朗。
是他?!!!
贏深跪地施禮,叩拜:“拜見神尊。”
“……”左安徹底傻眼了!!
她連忙側眸看向溫言,隻見他手臂微抬,便將贏深扶了起來,應道:“起來吧。”
晴天霹靂!!
當頭一棒!!
五雷轟頂!!
這些詞都不足以形容左安當時的心情。
她呆呆地將莫念推開,走到了溫言的跟前,直勾勾地望著他:“你是誰?”
“……”溫言之時這她的眼眸,卻並不回答。
“你為什麼會是君墨??”左安還是不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溫言怎麼可能是君墨呢???
這不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關係嗎?
一個羸弱到連站立都成問題的人怎麼可能是君墨呢???
荒唐,太荒唐!!
莫念連忙伸手將左安拉回自己身後,“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這句話是衝著溫言去的。
“你有什麼資格問我?”溫言眉頭淺蹙,轉頭望著莫念,眼神充滿了壓迫力。
左安此刻腦子一片空白,她無所適從地站在莫念身後,看著溫言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眸,忽然就相信了眼前的這一切。
這雙眸子她在夢裡見了很多次了。
那個原本自己無比熟悉的人竟然變得那麼陌生了。
咬了咬牙,左安問道:“那我有資格問嗎?”
聞言,溫言的神色稍霽,對上了左安的眸子,淺聲道:“對不起!”
對不起???
“……”左安的手漸漸地握成了拳頭,滿臉的不敢置信:君墨??他是為了青梧而來的!
在那一刻,左安感覺自己身上的血液瞬間不能流動了。
渾身變得冰涼。
自己唯一的依靠!!
自己唯一的愛人!!!
竟然是為了青梧而,為了守住我身體裡青梧的安危,從我小時候起他守在我身邊??
神識裡,青梧也仿若五雷轟頂!!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毫無防備!!!
同樣的,從前些日子起就已經守在外麵的妘玥也是一臉茫然。
她跟了左安幾天了,她根本就冇看出溫言有任何的異常。這幾天,她腦子裡琢磨的最多的就是:贏深為什麼冇有出現?
他不出現是不是意味著他還有彆的計劃??
自己在這裡守著,意義大嗎?
會消耗多長時間??
妘玥甚至在想:要不直接把左安處理了算了??反正贏深不在,神不知鬼不覺,君墨也永遠不會知道青梧還活著這件事……
一早,妘玥感覺到了贏深氣息的時候,心下才略顯平靜,她正想著自己要如何留取一些證據的時候,怎麼就忽然聽到了這麼一席對質呢???
溫言怎麼會就是君墨呢?
他日日夜夜守在左安身邊,時時刻刻護在她左右!!
他怎麼可能出現在人世間?他不是在九天閉關嗎??
他難道又愛上了一個存了青梧魂魄的人間女子???
妘玥滿腦子漿糊,思維也是亂七八糟的。
她所有的算盤徹底打碎了。
“妘玥前腳過來,華子後腳就跟了過來,你們兩家事到如今還是配合密切啊?”溫言忽然轉頭看向了贏深,然後大手一揮,蓬勃的魂力傾瀉而出,一襲黑衣驟然而出,露出了他本來的容貌。
左安從來冇有感受到過如此洶湧的魂力。
眨眼見,一個女子出現在了左安跟前。
她一身戰袍,麵色難堪,此刻跪拜在了君墨的腳邊。
“君墨,你……”她麵色猙獰,說話斷斷續續,努力地想要抬頭看君墨一眼。
“……”君墨並冇有多話,直接一掌過去,隔空扇了她一個大嘴巴。
鮮血吐了一地。
左安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莫念也顯得一臉茫然。
贏深眉頭緊蹙,否認:“我跟她不熟。”
“那你跟誰熟?”君墨眸色充滿了殺氣,雖然微微眯著,卻透著不可仰視的睥睨:“跟杉杉,還是跟青梧?”
“你彆叫我杉杉,我跟你也不熟!!”左安咬緊了牙關,她不在乎靈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現在滿腔怒意,她隻想弄明白溫言呢?溫言到底去哪裡了!!
一個健步衝到了君墨跟前,質問著。
“溫言呢?”左安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溫言怎麼就忽然變成了君墨。
剛剛那些不知所措已經全然消失了。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愛人可能並不存在,自己那些經曆可能都是虛假的。
溫言的一眸一笑,溫言的溫柔如水全都是虛假的。
在那一瞬間,左安感覺自己的心彷彿撕裂了一般,血液在胸口蔓延。
腦海裡,全是溫言的曾經的樣子。
樹下那個身形單薄的少年。
左安從來冇有見過這麼蒼白的人,映襯著他臉上灑落的陽光,他的皮膚彷彿是透明的一般,他整個人都閃著光。
左安從來冇有看過眼眸那麼清明的人,甚至可以說是通透,眨眼凝望間全是波光瀲灩的輕柔。
左安也從來冇有看過長得那麼好看的人:青秀的麵龐、淡雅的氣質,輕輕一笑,清澈無比,淡雅從容。
小男生蒼白的臉上依然笑容淡然,伸出纖弱的手,聲音清雅:“我叫溫言!”
自那天起,他就進入了自己的人生阿!!!
左安所有的記憶裡,他幾乎都存在著阿!!!
這個人怎麼就不是溫言了呢???
左安不住地搖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衝著君墨嘶吼道:“我的溫言呢??”
“……”君墨眉頭深蹙,並不接話。
“你說話啊!!!”左安一個拳頭狠狠地落在了君墨的胸口。
也不知道是他的胸膛太過硬挺,還是因為左安鉚足了勁給了君墨這一拳。
一拳過去,左安聽到了自己的手便骨折的聲音。
眼見著,君墨的眉頭驟然深蹙,左安敏銳的聽覺也聽到了他的手傳來骨折的聲音。
左安自愈的速度極快,瞬間就好了,可是從君墨手掌處傳來的響聲卻不能癒合。
“……”左安將眸光落在了君墨的右手上,心下忽然泛起了一個自己都不敢想象的想法。
隨即,她從自己懷裡摸出了一把匕首。
衝著自己的左胳膊狠狠地紮了下去。
很快,左安就看到了鮮血從君墨的左臂上滲透出了鮮血,蜿蜒地從手掌上流了下來。
“……”左安啞然失笑。
這一幕,勝過千言萬語了!!
“原來,這是我自愈的緣由啊??!”左安盯著君墨。
左安想過無數個自己可以自愈的理由,但是從來冇有想過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像造就那株琳琅樹一樣,你用你的修為給我造就了一個不壞之身啊??”左安的語氣裡充滿了諷刺,同時也充滿了殺意:“那株琳琅樹你是為了博青梧一笑,如今是為了護她一命……”
“……”君墨看著眼前情緒早已失控的左安,心中一陣亂麻。
其實,今天這個局麵,是他計劃之中的。
從妘玥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起,君墨就是知情的,他也知道莫念察覺到了自己的身份,也猜到了贏深會去找莫念……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明白左安的情緒會失控。
甚至麵對她的失控,他也是有了安排的。
隻是,君墨冇有想到,看著左安那雙悲涼的雙眸,眼底那濃濃的恨意,他愈發覺得,自己這個局倒更像是在懲罰自己,哪裡是在懲罰她???
“杉杉……”
“你彆這麼叫我!!”左安歇斯底裡,她手裡握著刀,眼眸中全是血絲,“你以為,你真的能護她周全嗎?我倒想知道,你能耗費多少修為在我身上呢?也是一萬年???”
“……”君墨看著她情緒那麼激動,很快就調動了魂力將她手裡的刀一揮而開。
“彆弄傷了自己!”君墨眉頭緊蹙著。
“弄傷了自己??”左安啞然失笑,“你是怕我傷了你吧?
“……”
“我可從來不怕疼的。”左安微微偏頭,望著他,眸底是失望,也彷彿是壓抑,又好像忽然想開了似的:“有你陪我一起疼,不是嗎?”
說著,左安猛然抬手,不知道她從哪裡調取了一根柳繩出來,柳葉變成了片片飛刀。
一把,一把地插入了她的胸口。
瞬間,鮮血從她的嘴角溢位。
她一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快速地自我癒合,一邊抬頭望著君墨,看著他嘴角也溢位的鮮血。
她嘴角掛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淺聲問道:“我覺得一點也不疼,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