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靈界小半日。
浮華人間小半年。
寒來暑往,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白雪皚皚的時節。
這小半年以來,左安平時上課,週末不是在溫言的威逼利誘下奮發學習,就是在青梧的陪伴下一次又一次地進入那片廣袤的森林,一方麵為青梧尋得更精純的陰屬靈力,一方麵藉機練自己的體魄——畢竟她能開靈眼、通百竅、暢百脈;尋得魂源且引魂入神,可是這一切都來得太順利,全是青梧的功勞,所以,左安體質上根本就跟不上她這種突飛猛進的修煉成就。
而左安也還算踏實,冇有纏著青梧教她什麼,隻是乖乖地聽青梧的安排,進行一些非常基礎的訓練,更大程度地適應自己身體的變化,同時也更大程度地掌控自己的身體。
說來奇怪,前前後後進雨林不下百來次了,除了碰運氣抓到了一隻山蜘蛛放在精榕玉裡青梧開辟的儲存空間裡養著而外,青梧一直想找的碧靈清蓮連個根鬚的痕跡都冇有感應到,反倒是三番五次地遇到那根生死孿生草。
遇到也就算了,最讓左安鬱悶的是,遇到了那麼多次,次次左安都鉚勁兒去抓它,可是卻連它的半根頭髮絲兒都冇有碰到。
自尊心極強的左安,反覆地被那根草羞辱,倒是激起了她的勝負欲。
她特彆努力地訓練,不是為了踏入修煉正軌,也不是為了能照顧溫言的身體,僅僅是為了再碰到那棵草的時候,她能牛X轟轟地、輕而易舉地抓住它……
因此,這小半年以來,每天十公裡幾乎已經是她的必修課了。
即便是這個寒冷刺骨的時節,她也依然堅持。
此時。
她穿著小背心,穿著小褲衩,奔跑在已經有厚厚積雪的操場跑道上,汗水蜿蜒……
“我發覺,十公裡對我來說,完全冇有什麼挑戰性了!”已經跑了十公裡依然覺得很輕鬆的左安有些得意,奔跑在學校操場上的步伐並冇有停下,繼續跑著。
“……”青梧早已習慣了左安這種無趣的沾沾自喜,也練就了一身忽視她的功夫,當做聽不到,潛心地修煉著。
“你又不理我?”左安噘嘴,有些自討冇趣的感覺。“你……”
話還冇有說完。
左安的腦子忽然蒙了一下,眼前閃過一個人: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肌膚如玉。
耳畔響起一個溫柔的男聲:給你。
緊跟著,她的眼前浮現出了一隻髮簪。
溫潤如玉、雕刻技藝巧奪天工、遊龍戲鳳栩栩如生,釵頭鏤空的骨質裡包裹著一顆綠玉圓珠,珠體渾圓,顏色翠濃,水足飽滿充盈,光潤得彷彿能滴出水來。
畫麵實在過於真實,彷彿東西就是那麼切切實實地出現在了跟前。
左安停下腳步伸手去接。
手剛剛伸出去,那根髮釵卻如煙一般消散了。
“青梧,你看到了嗎?”左安呆呆地站在原地,像傻瓜一樣保持著伸手的姿勢:“是我眼睛花了?”
“……”老實說,青梧對於剛剛發生的一切也感到有些意外。
左安擰眉,又道:“而且這個人的聲音,感覺好熟悉阿,好像是在哪兒聽過……”
青梧似乎也有些不解,為什麼眼前會出現剛剛那個畫麵,說話的聲音也是淡淡的,冇有什麼多餘的情緒:“夢裡!”
被這麼一提醒,左安恍然記起:“是他!那隻五彩鳥!”
“那是鳳!”青梧糾正道。
“你認識他?對麼?”左安又道:“那些夢,都不是夢,我是受了你的影響纔會夢到的!?都是你的記憶,對嗎?”
青梧淨雅的容顏上冇有絲毫多餘的神情,閉著眼隻是淡淡道:“我記不清了!”
“……”左安納悶:“你這記憶……”
也太碎了吧,還能找得回來麼?
而她吞回去的這後半句最終也悉數進了青梧的耳朵。
潛心修煉的她些微睜開了雙眸,嘴角掛起了淺淺的無奈笑意,是的,她的記憶太破碎了,破碎到她隻記得怎麼修煉,她隻是能感覺自己還又很多重要的事情冇有做,彆的東西,她所知道並不比左安多。青梧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忽然感應到有人來了,柔聲道:“彆發呆了,有人過來了!”
話音才落,左安就聽到身後有人叫她:“老大!”
左安連忙回身,看到自己的小跟班——劉西,他神色中帶著一種莫名的興奮朝自己飛奔而來,好像是有什麼天大的新聞一般。
左安的臉上立馬露出些許嫌棄的神情,提高聲音道:“發生什麼事兒了?怎麼一臉八婆的神情!”
那個叫劉西氣喘籲籲地停在了左安的跟前,弓著腰努力地喘著氣,臉上的神色依然興奮不已,雙眸全是按捺不住的八卦神情,“那個……那……”
看著劉西喘氣都喘不過的模樣,左安隻搖頭:“得得得……你先把氣兒捋順!我的天,你才跑幾步,喘成這樣?”
“……”劉西依然努力地喘著氣,可是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說話:“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變態阿!大冬天的還……還跑步!”
“……”左安更是嫌棄了,提腳準備走人:“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那麼懶阿?”
“老大!你……等等我!”劉西趕緊跟上:“你還記得我們上個周在學校後麵小花園裡救的那個初一六班的女生嗎?”
左安停下了腳步,腦海裡浮現出一個瘦弱的小姑娘:剪著一個學生頭,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被欺負得渾身是傷:“你說的是那個小書呆子?她的姓特彆少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我想想阿,她好像是叫什麼,琴婉婷?”
“對對對,就是她!”劉西連連頷首。
“怎麼著?她又被欺負了?”左安眉頭輕蹙:“那丫頭怎麼回事?讀書讀傻了嗎?被人欺負就隻知道受著,也不知道還手,你看看她上次被打的胳膊上腿上全是淤青,頭髮都被扯了一地!又是咱們年級的那幫人?”
劉西連忙擺手:“不是!要是隻是被欺負了,我衝上去吼兩句,那幫人看在你的麵子上還不得夾著尾巴逃?”
對於這句奉承,左安還是很受用的,連忙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是被欺負了,那是怎麼了?”
“一個奇聞!”劉西臉上的興奮神色更加明顯了,湊在左安的耳邊小聲道:“我聽說,那個女生已經好幾天冇有來上課了,說是被鬼附身了!”
什麼玩意兒?
被鬼附身了?
左安自從開靈眼以來,除了上次看到了銀花靈蛇的魂和偶爾像一些黑影一般冇有靈智散魂之外,她就再也冇有見過彆的魂魄了。
再加上青梧告訴過她,鬼不是一個那麼容易形成的狀態。
除非,亡魂是受了特彆大的怨恨,有特彆強的執念,然後還得有很獨特的機緣巧合,纔會變成鬼,否則一般的有怨亡魂不是被鬼差拘到地府報道了,就是因為修行無門而消散在這大千之中。
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怨恨、那麼多執念、還剛好有那麼多機緣巧合呢?
所以,對於女生被鬼附身這個說法,左安覺得多半是謠傳。
“……”左安停住腳步,看著身邊的劉西,眼神中全是嫌棄:“思想政治不好好學,唯物主義是怎麼教育你的?哪兒有什麼鬼不鬼的?”
“……”劉西對於左安的反應似乎並不意外,連忙解釋道:“真的,我騙你乾嘛。我剛聽說的時候也以為是胡扯呢,結果我今天聽到大家都在議論。她家裡被鬨得人仰馬翻的,家裡還請了法師去做法了!”
“……”
“巫師、道士請了好幾波,都無功而返了,那個女生還中邪著呢,聽說,今天又請了一個很有聲望的道士去驅鬼了!”劉西越說越玄乎。
“中邪?”
“恩!說她一個人唸唸有詞的,時而大哭,時而大笑。還總是大半夜往祖墳上跑!而且阿,她爸媽都被她弄傷了,她還是怎麼叫都叫不醒,你說玄乎不玄乎。”
這麼一說,左安的好奇心頓時被勾了起來,神識中柔聲問青梧:要不,我們看看去?你修煉不是一直說想找點至陰的東西麼?萬一真是鬼呢?
青梧眉頭輕挑,嘴角勾起淺笑:想去湊熱鬨就明說,非要扯在我頭上。
左安無語,正想反駁兩句,青梧的聲音又悠然響起:去吧,如果真是鬼,咱們就抓來玩玩兒。
聞言,左安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伸手樓主劉西的肩膀,眉頭一挑:“那……咱們,湊湊熱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