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剛到學校冇多久,就收到班長通知,說是副院長生病了,所有他的課程全部取消,讓學生自己重新選課。
因為那副院長教授的是專業課,病得又很突然,學院暫時調不出新的老師,就讓所有選課的學生,先加到另外兩位任課老師的名額下麵,教室也從中教室換成大教室。
但是選課係統顯示已經滿員,學生得去學務處自己錄入。
因為訊息來的突然,馬上要開始上課了。加上開學前這段時間,學務處本身就很忙。這下各種事撞在一起,簡直人山人海。
江風到的時候,前麵正排著一條長隊。
起碼行政樓裡是有空調的,江風等得還挺舒服。
冇多久又來了一批人,排在他的後麵。幾個女生手裡拿著課表,小聲討論。
“副院長生什麼病啊?我前兩天到學校的時候還看見他了,看起來身體很健康啊!怎麼就忽然不能上課了?”
“好像……我聽說是皮膚病,不能見光。”
“我去,不對吧?在學校裡怎麼會突然得皮膚病呢?而且得皮膚病請假就好了啊,乾嘛把課都給取消了?”
“我懷疑不是皮膚病是傳染病。所以火速隔離了。最近X市不是又爆流感了嗎?副院長老家是那邊的吧?”
“那也會通知預防一下吧?流感誒。”
“隔壁班班長打電話問了,副院長說是皮膚病,在學校裡麵過敏了,很嚴重。但暫時查不出過敏原是什麼,所以短期內不敢來學校。”
“啊……”
輪到江風了,江風走進門,根據課表上的空閒時間,隨便選了一個老師。確認無誤後,道謝出去。
他在學校附近還有幾份兼職的外賣工作,專門在開學後進行。這個時間段可以去上班了。
·
每個學校裡麵,都會有一些代代相傳的鬼故事。比如半夜會自動傳出聲音的音樂教室,比如被鎖在門內無法出來的血眼女鬼,比如半夜遊蕩在廁所的無腿冤魂,再比如,藏在床板下的腥臭屍體……
這種事情聽多了就會一笑置之,因為不管在哪所學校,這代代相傳的故事,竟然都有股莫名的相似,就不知道誰是誰的“傳承”了。
人們心底畏懼鬼,但真正相信有鬼的,也隻是寥寥無幾。
深夜兩點,田豆豆眯著眼起床。她從上鋪爬下來,閉著眼在地上找拖鞋,然後踢踏著往廁所摸去。
走到廁所前麵,用手拉了一下,發現門被鎖著,下麵的縫隙裡透出一絲昏黃的燈光。
她用手揉了下眼睛,稍稍清醒一些。
誰這麼晚上廁所?
憋不住了,田豆豆跺了跺腳走回去,從桌子上抽了兩張紙,打開宿舍大門,準備去公共廁所。
走道上的燈也被熄了一半,相隔五六米,纔有一盞低瓦數的熒光燈。
好在今天晚上月光很亮,眼睛習慣了光色以後,並不覺得會外麵太黑。
田豆豆一路來到走道儘頭的廁所,然後走進去。
公共廁所兩邊有兩排淺淺的水池,用來方便學生洗衣服,裡麵纔是坑位。
田豆豆上完廁所,整個人舒爽了。她走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同時一隻手伸到下麵。
明明擰了開關,那水卻一時冇有湧出來,田豆豆在上麵拍了一下,才終於噴出一股液體。
她搓了搓手指,感覺液體有點粘膩膩,洗著非常不舒服。她仔細湊過去檢視,發現那似乎不是水。雖然光色太暗,分辨不清,但應該是某種深色的液體。
還有點腥臭味。
田豆豆後退一步,拚命地甩手,並在衣服上擦感覺。心跳爆炸一樣地跳了兩下。
是……是水管生鏽了吧?還是水源出現什麼問題了?
她聽見自己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在心裡告誡自己,彆管,趕緊回宿舍。回去!
她毅然轉過身,準備出去,門口的左邊,也就是水池的儘頭處,傳來一陣晃動的聲音。
“咚,咚,咚。”
很有節奏,且聲音越來越響,讓人難以忽視,似乎是什麼東西正要破籠而出。
田豆豆的腳步停住了。
那聲音在蠱惑她轉頭去看。
這想法太可笑了,田豆豆自嘲了一下,多數靈異事件,都是在自己嚇自己。
這是風吹的吧?
一定是吧?
她鼓起勇氣走了兩步,靠近門口的時候,朝出聲的地方看去。
角落擺著一個紅色的塑料桶,平時是用來放拖把的。此時狹小的桶裡裝著的不是工具,而是一個穿白裙子的女生。不知道她是怎麼被裝進去的,但顯然,她手腳都被摺疊在一起,而人已經死了。隻有一張臉留在最上麵,脖子被掰成九十度的直角對準天花板。
表情一臉驚懼,下巴脫臼,嘴呈一個恐怖的弧度大大張著。
那張臉她非常熟悉,就在白天的時候,她們還打了招呼,並在同一間教室裡上了課。
田豆豆再也忍不住,尖叫一聲,衝出廁所,往自己的宿舍飛速竄逃。
短短不足百米的距離,她幾次覺得自己要倒在半路。黑暗中有雙眼睛盯著她的後背,邁出的每一步都讓她恐懼不已,在精神崩潰之前,終於到了自己宿舍的門前。
她停在門口,用鑰匙去開門鎖,因為手抖得厲害,怎麼也對不準鎖孔。總算插進去,粗暴地扭動,將門打開。
進去前她最後扭頭看了眼廁所方向。
什麼都冇有,空空如也,隻有昏黃的走道燈光,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田豆豆用力將門自己身後拍上,靠在門上沉重呼吸。一抬眼,發現廁所門口正站著一個人影。她長髮散落,背對著她,似乎剛從裡麵出來,正看著外麵的小陽台發呆。
田豆豆試了兩下才讓喉嚨發出聲音,沙啞道:“劉靜!劉靜她——”
那女生問:“她怎麼了?”
田豆豆尖叫道:“她死了!她死了!”
那女生似乎一點都不驚訝,聲音裡還隱隱帶著一絲笑意,問道:“是嗎?”
田豆豆終於發覺了不對勁。她回來這麼大的動靜,而無論是自己宿舍,還是隔壁宿舍,竟然都一點聲音也冇有。
她臉部肌肉因為恐懼開始痙攣,冷汗順著臉頰流下來。
下一秒,又打開宿舍門衝了出去。
身後的人出聲挽留道:“報生不空手,報死不空口,你彆走啊,留下來吃頓飯啊。”
田豆豆肝膽俱裂,隻想著逃跑。她的世界天旋地轉,已經不在她的掌控之內了。
緊跟著人被撲倒,身後那不知是什麼的東西按在她背上,熱情說道:“請你吃飯啊。”
田豆豆的頭髮被用力抓住,頭皮陣陣刺痛,可她現在顧不了,隻是掙紮著哭道:“我不吃!我不吃!”
“彆不吃啊,很好吃的。”女鬼將東西送到她臉邊,說道:“這是你最喜歡吃的東西呀。”
田豆豆睜開眼去看。
那是新鮮的肉塊,還是血淋淋的。她來不及出聲,東西直接被塞進她的嘴裡。
田豆豆一陣作惡,嘴卻被對方死死堵住,怎麼也吐不出來。眼淚成串流下,手腳都冇了力氣。
捂著她嘴的那手涼得跟冰塊一樣,異常纖細,力氣卻很大。
田豆豆被用力按著下巴進行咀嚼,卻冇勇氣回頭去看。
她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到後麵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嘴裡跟胃裡全都是冰涼的肉塊。身後那個人還在,她卻冇了知覺。
意識逐漸離自己遠去,忽然全身一個激靈,將她震醒。
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
床邊有人正拍著她的扶手,喊道:“田豆豆,你乾嘛呢?快起床了,馬上就上課了!”
田豆豆半晌冇回過神,片刻後才支撐著坐起來。
“做夢……”她檢查自己的手腳,確認什麼事情都冇有,進而神經質地笑起來:“是做夢,做夢!”
至於為什麼會做這麼恐怖的夢,不重要了,隻是做夢而已。
她笑得太過滲人,讓室友看著都起了身雞皮疙瘩。那女生試探問道:“豆豆?”
田豆豆眼珠轉了下,纔看向室友,點頭道:“我知道了。馬上起來了。”
·
早上八點半開始第一堂課,是一門專業課,指不定那老師會點名,所以人來得很齊。
開課鈴響前,江風跟在一個女生後麵進了教室。
女生看起來魂不守舍的,步子走得很慢。她同學給她占了位置,走到第六排的時候,她在同學招呼中停下腳步。
正好她後排還有一個空座,江風跟邊上的同學說了聲,也拐進去。
女生走在江風前麵,到空位後按下座位上的木板,然後坐下去。結果堅固的木板驟然塌了下去,將她一屁股摔到地上。
那一摔摔得不輕,旁邊眾人皆循聲看去。江風正好還站著,就清楚見她右手手臂被扶手劃了一下,竟然生生脫了一塊巴掌大的皮,露出裡麵的紅肉。
江風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或者又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作祟,強忍著噁心冇有出聲。結果周遭一片驚叫聲告訴他,不,不是做夢。
她的皮冇了好大一塊。
“豆豆!”她旁邊的女生伸手扶她,“快起來!”
“啊——!”田豆豆尖叫牴觸,“彆碰我!!”
那女生匆忙收回手,田豆豆的手臂上,還是留下了一個巴掌大的傷痕。
女生呼吸一窒,她僵硬地看向自己的手心,發現剛剛一抓,真的帶下了田豆豆身上的一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