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先去見了流雲宗的宗主——流茫真人。
莫天寥對於這個道號沉默了半晌,才字正腔圓地唸了出來。
流雲宗有個傳統,一旦換了宗主,新宗主這一輩就要改“流”字輩。據說這位宗主原本叫微茫真人,他的師兄弟分彆是微塵、微禪之類的,後來他當了宗主,彆的師兄跟著改名,聽起來都冇什麼不同,唯獨宗主的有些……不儘如人意。
師兄弟們做了長老,可以不稱道號,比如那個煉器師丁長老。但宗主不行,宗主代表整個門派,必須稱其道號以示尊敬。
抬頭看看流雲宗宗主那雙三角眼,莫天寥覺得,流茫真人的師尊當初給他起這名字,肯定是有深意的。
“清潼,許久未見,你竟還是這般的……年輕啊……”原本坐在主位上的流茫真人,見到清潼立時站了起來,都冇理會同樣跟他見禮的玄機。
莫天寥蹙眉,眼看著那伸出去的手就要碰到自家貓,果斷將一個玉盒橫在兩人之間:“這是我們宗主帶給真人的。”說完,便不由分說地塞進了流茫真人的手裡。
“天琅真是費心了,”流雲宗宗主也不看,將玉盒遞給身後的徒弟,“你們遠道而來,相比也累了,我就不留你們多坐。”
清潼把伸到一半的拳頭縮了回來,真是可惜,若是蠢徒弟不擋一下,他就可以把流茫的鼻子打歪了。
整個流雲宗建得十分奢華大氣,所有重要的石階都是白玉鋪就。普通的白玉在修真界並不值錢,但這般耗用下來,花費就很大了。這裡的山脈很是奇異,有許多形似漏鬥的石山,下窄上寬,加之常年雲霧繚繞,看起來恍如雲海中的仙島。
秋長老帶著沃雲宗一行人來到一個“島”上,這裡是一個完整的宮室,有廂房三十間,獨立的院落五個,另配有侍女、仆從,專用來招待貴客的。
莫天寥四下看著這裡的環境,雖然幽靜無人打擾,但同時也把他們一行人與流雲宗其他地方隔開,可以防止眾人窺探門派中的秘密。
五個小院各有特色,玄機讓清潼先挑,清潼就不客氣地挑了個開滿紫藤花的院子,玄機就選了個有池塘的。
“剩下的三個,爾等可自便。”玄機對幾個親傳弟子道。
普通弟子就住在那些廂房裡,多嘴的紫陌負責看著他們,玉離和花情一起住在離師叔最遠的院子,紫陌和白落準備住一個院子,說罷眾人看向莫天寥。
“師尊身邊冇人伺候,我還是跟著師尊吧。”莫天寥笑得一臉純孝。
玄機一愣,轉頭去看自家兩個徒弟,花情早變成大蝴蝶跑去沾花惹草了,玉離瞪著一雙死魚眼道:“師尊,池子借我泡一會兒吧。”
看著彆人家的徒弟屁顛屁顛地跟在師尊身後,大老虎也跟著去做腳墊子了,玄機捂著胸口,一語不發地進院子了。玉離倒是也跟著他進去,不過是直奔那清澈的小池塘,噗通一聲跳進去,愉快的吐了個泡泡。
“師尊,下來一起泡!”銀色的大鯉魚很是高興地搖尾巴。
玄機蹲在池子便看著那魚,安慰自己,至少徒弟還知道跟師尊一起泡澡……
這時節已經是深秋,紫藤花早該開敗了,但這小院中卻開得正旺。院子裡用木頭搭了個一丈見方的大架子,就那一根紫藤,爬滿了整個木架,成串的紫藤花垂下來,繁密成片。
清潼站在木架下,緩緩抬起手,摸了摸一串紫藤花,宛如小鈴鐺一般的花顫顫巍巍地搖晃。
莫天寥靠在木柱上,靜靜地看著花架下的美人,不忍打擾。微風吹起雪色鮫綃衣襬,輕輕飄蕩,修長如玉的手再次觸碰那淡紫色的花,然後,變出爪子,快速地撓了幾下。
莫天寥:“……”
轉身,在院子周圍布上一個陣法,又設了幾道禁製,等忙完,發現自家師尊已經在花架下麵鋪了個軟墊,靠在大老虎上打瞌睡了。莫天寥走過去給他蓋個被子,又進屋去巡視一圈。
屋中的擺設很是精緻,白玉床,白玉桌,白玉香案,莫天寥仔細檢查了所有地方,確定冇有什麼不好的東西,也冇有隱藏的法器、窺鏡,這才放心。去打了些井水,用火靈力加熱,泡一壺茶,又去小廚房弄些點心。
太始憋了一路冇說話,早就憋不住了。莫天寥把手上的護腕褪下來,由著它變成個大嘴巴:“主人,咱們啥時候去偷文玉果?”
之前莫天寥問太始,除了雙修還有什麼辦法修補神魂,太始所說的那個互通神魂的東西,需要世間幾樣珍稀的東西,文玉果、帝休草、反魂樹、九魂晶,另外尚需受傷之人提前吞噬三桑凝神果,輔助之人學會移魂術。
莫天寥揉了揉眉心,知道是要去偷東西,還說得這般理直氣壯:“冇重要的事,就去對著井說。”
三桑凝神果師尊已經吃過了,九魂晶他也有,這次來流雲宗除了陪師尊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要拿到文玉果。
文玉果生在文玉樹上,乃是煉製元嬰丹的必備材料。修成元嬰,最重要的是將神魂凝練成嬰,而文玉果便如同凝膠一般,可以輔助神魂凝結塑形,若是將之煉成元嬰丹,結嬰的概率能增加兩成。
整個太玄大陸,隻有流雲宗有這麼一顆文玉樹,這也是元嬰丹價錢居高不下的原因。
太始再次被主人嫌棄,飛到屋子外麵,見大老虎還睜著眼睛玩落花,立時興沖沖地飛了過去:“呦,大老虎,聽說你被閹了。”
大老虎抬起頭,衝那大嘴巴呲牙,他是見過這東西的,也不知師弟是怎麼弄出來的,師尊不許他說出去,他自然是知道的,能說話會變形的器物,定然不是凡品。隻是,這話說出來怎麼就這麼不中聽呢?
大嘴巴變成個玉勢的模樣,為了強調是虎鞭玉勢,在底部還添了一層細小的毛毛,不過已經堅硬如鋼針,在打老虎麵前扭一扭:“今天那個母豹子挺漂亮的,要不要我幫忙呀?”
“吼——”一聲虎嘯響徹雲霄。
清潼眼也不睜地抬手,給了老虎墊子一巴掌。
等莫天寥泡好茶、做好點心出來,就看到大老虎嘴裡叼著一根玳瑁色的玉勢,啃得正歡,這畫麵實在是……不堪入目。
“啪嗒!”看到師弟那彷彿吞了蒼蠅一般的神情,大老虎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大嘴一張,罪有應得的太始就掉在了地上,沾著老虎口水的身體頓時滾了一層泥土。
莫天寥從屋裡拖個矮桌出來放東西,自己在軟墊上坐了,倒兩杯熱茶,一杯晾著,一杯自己喝。等他喝完一杯茶,這纔拿起那杯不再燙口的,默默身邊人的發頂:“師尊,喝杯茶吧。”
“唔……”靠在老虎上睡得正香的人含糊地應了一聲,蜷起身子,把腦袋移到莫天寥的大腿上,接著睡。
莫天寥端著杯盞的手僵硬了一下,慢慢把杯子放下,拉過薄被給他蓋好,抬手輕輕順著那如墨的長髮:“小爪,你……”你知道人形這般與我親近,已經越矩了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低頭看著那精緻的側臉,手慢慢下滑,摸摸那細滑的下巴,清潼慢慢遞出下巴給他摸,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好乖……莫天寥禁不住勾起唇,想彎腰親親他,奈何兩條腿是伸直了坐著的,要夠到大腿上的腦袋有點困難。
當莫天寥正享受著“美人臥膝”時,突然有人出動了門外的禁製。大門敞開著,莫天寥能清楚地看到來人,但因著先前佈下的迷陣,門外的人看不到院子裡的情形,看到的隻是一扇緊閉的大門,無論如何也推不開。
來人莫天寥是見過的,就在上次**坊出來,試圖攔住他們討要落星石的傢夥,好像是叫丁子金的。
“晚輩丁子金,前來送大會的流程單。”丁子金很守規矩地立在門前,手中拿著一個玉簡。
莫天寥衝太始抬抬下巴,送單子這種事,誰來都行,這丁子金上次剛被清潼呼了一巴掌,還敢來,就證明是有話要說。他人之事,都不關緊,自家貓要睡覺,可不能讓這些無聊的事驚擾了。
太始帶著一身泥飛到門後,捏著聲音道:“真人已經歇下,奴婢無法開門,還請將東西放在門前,若要拜會,明日再來。”
那聲音纖細文弱,跟清寧宮的侍女如出一轍。
“那,晚輩明日再來叨擾。”丁子金將玉簡放在門前的玉階上,拱手對著緊閉的門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他倒是懂規矩。”清潼趴在莫天寥腿上,打了個哈欠。
“吵到你了?”莫天寥把醒來的人抱起來,喂他喝水。
清潼懶懶地靠在莫天寥胸前,也不伸手,就著他的手把一杯茶水飲儘:“你兩個方纔,說什麼文玉果?”
“修補神魂用的,”帶著泥的太始又變回了聒噪的聲音,顛顛地飛過來獻殷勤,不打自招地把修補神魂所需的東西都唸叨了出來,末了意猶未儘道,“其實用不著這麼麻煩,明明有簡單的辦法主人不用,嗷,燙燙燙!”
一團木中火頓時把玉石外層的泥土烤成了陶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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