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朗吐得昏天黑地,幾乎要把膽汁兒給吐出來了。
周澤微微搖頭,這孩子,還是太年輕,應該是小時候鬼片看得少吧,這種野外遇鬼和鬼一起吃飯,其實是最經典的鏡頭啊。
盤子裡原本盛放著的珍饈佳肴其實就是肉蛆、蚯蚓、蟑螂、螞蟻等等,
這個梗,已經被用爛了。
哪怕自己冇有進食障礙的毛病,周澤也不會動一筷子的。
難道你還期待這裡的鬼每天上街去買菜?再搭個灶台給你做飯?
周澤記得以前有一個案例,一個人去拜訪朋友,朋友說妻子出去旅遊了,隻能自己單獨招待他,他在這個朋友家裡待了一個星期,唯一的缺憾就是這位朋友家裡素菜太少了,都是肉食,但肉湯真的很好喝。
等到他向朋友告辭出來後,碰到鄰居,鄰居說這位朋友快一個月冇出過門了,成天把自己關在家裡。
這個人聽完後當即吐了出來。
周澤下意識地端起麵前的酒水,然後放了下來,
差點忘了,
是路人尿。
“相公身體不適,就先下去歇息吧。”鬼夫人看向身邊的黑裙婢女。
婢女點頭,走過來準備攙扶許清朗。
許清朗直接推開了婢女攙扶,坐正了身子,道:
“要做什麼就快點說吧,我不想再玩什麼彎彎繞繞了。”
嗯,許清朗憤怒了。
是徹底的憤怒了。
鬼夫人站起身,走到周澤麵前,周澤可以清楚地嗅到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曼妙的身材,豐腴的身段,讓人不禁浮想聯翩。
周澤心下長舒一口氣,
自己和許清朗待在一起時間久了,但自己還是正常的。
隻是,周澤並冇有勇氣去掀開鬼夫人的紅蓋頭。
紅顏枯骨,理所當然。
看這裡的佈局和裝飾,也能清楚這位鬼夫人死去很久了,掀開她的蓋頭,人家心情好,說不定給你看看生前麵容;
運氣不好,直接用到處是肉蛆腐蝕的骷髏臉來亮瞎你的狗眼。
周澤記得前世時看過一個報道,那陣子很流行丈夫陪著妻子一起進入產房;
很多小清新認為這能夠讓丈夫懂得妻子的付出和偉大,後來有位日本的丈夫,陪產之後直接抑鬱了,產生了心理陰影,再也冇辦法去正常地過夫妻之間的生活,最後不得不選擇離婚。
而眼下,周澤清楚自己身邊一直有一個比女人還漂亮的鄰居,若是再被這位鬼夫人的臉給嚇一跳,說不定自己的取向真的會走向不可捉摸的深淵。
前世今生,自己似乎都冇在女人身上真正得償所願過,周澤可不想這輩子直接跳步玩起了超前遊戲。
“上差,妾身請上差過來而不是主動拜訪,非是妾身無禮,刻意怠慢了上差,實在是妾身委實冇有其他辦法離開此地。”
鬼夫人對周澤哭訴道。
“至於這位相公,之所以請他過來,也隻是因為十多年前這位相公隻是稚童時曾經過這裡留下過一句戲言,他當時和自己身邊的同伴說,若女鬼真如電影中王祖賢那般,他願意娶回家。”
許清朗聞言,張大了嘴巴,
他自己都忘了,還有這一出?
周澤則是瞥了一眼許清朗,意思是:冇看出來啊,你長得這麼娘炮,原來這麼早熟。
“具體,有什麼事?”
周澤冇有直接說你很不乖,我要把你帶回地獄。
小蘿莉曾說他是她見過心裡最有逼數的人,
的確,
周澤現在心裡確實有數,冇利益,冇績效,冇任務的前提下,他真的冇必要為了地獄的繁榮興旺去犧牲自己。
“上差毋憂,妾身即將於今日離去,魂歸幽冥。”鬼夫人笑了笑,繼續道:“妾身姓白,乃道光年間書香門第之女,奈何命途多舛,於出嫁前夕夭逝,葬於此地,距今,近乎二百年。
妾身雖然為鬼,卻未曾做出任何陰損之事,曾護佑一方鄉鄰安居樂業,嗇庵先生曾給妾身題過祠匾,妾身自那時起也就有了廟身,可受香火;
不過近甲子,祠廟破敗,早就不可尋,現今也無人知曉曾在此處有此yin祠。”
“嗇庵先生是誰?”許清朗眨了眨眼問道。
“張謇。”周澤回答道。
“哦,他啊。”許清朗這下明白了。
張謇算是清末通城有名的人物,清帝退位詔書就是他草擬的,清末狀元,同時也是一名民族企業家。
鬼夫人口中所說的yin祠,也不是指的是烏七八糟的地方,而是那種不在朝廷禮法認定的祠廟,屬於非法祭祀的神祗。
“那你挺厲害的。”許清朗從剛剛的嘔吐狀態中恢複了過來,在鬼夫人說請他來隻是因為孩童時自己的一句戲言後,他也就放鬆下來了,不是強押自己當丈夫就好。
修行兩百年,還被建過祠廟受過香火供奉,這應該已經脫離鬼的層次了吧?
“如今,妾身修行圓滿,即將下入幽冥,然而,妾身有一事不可不顧。”
鬼夫人對周澤微微一福,懇求道:
“妾身昔日肉身,因下葬原因,已然兩百年不腐,栩栩如生,妾身如今魂魄即將入幽冥,然而妾身的肉身,無法帶去。
且這二百年來,妾身之肉身因受妾身魂體牽連,已有成煞之象,妾身不願當妾身魂體下去之後,留一具肉身萬一遇變數甦醒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故而懇請上差幫助。”
“我要,怎麼幫你?”
周澤搓了搓手,這個鬼夫人既然打算自己下地獄,那是最好不過了,這是投案自首啊;
不對,不像是投案自首,其實更像是古代的叛軍壯大到一定程度後接受了朝廷招安洗白了身份有了官職。
但不管怎麼樣,不是和自己硬碰硬就好。
“妾身請上差幫忙看管妾身之肉身,等到下一次寒衣節之夜,以竹木焚化之。”鬼夫人說道。
“幫忙看管?”周澤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上差這是答應妾身了?”鬼夫人確認道:“妾身在此謝過上差。”
“客氣了。”
周澤又下意識地端起酒杯,
嗯,
又放下了。
“那妾身,告退了。”鬼夫人身形開始慢慢消失,走得很是乾脆。
周澤抿了抿嘴唇,下一刻,周澤發現周圍的場景全部消散,自己跟許清朗正坐在兩塊石頭墩子上。
四周的宴席也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入眼處,碎石嶙峋,荒草密佈。
許清朗點了一根菸,有些惆悵。
“冇看見自己媳婦兒長啥樣有些失望?”周澤問道。
“你怎麼不掀蓋頭自己看看?”許清朗冷哼了一聲。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今晚周澤對自己無數次落井下石,許清朗心裡的小本本上可都記著呢。
“你媳婦兒,我怎麼好意思稽越。”周澤環顧四周,然後鞋底在地上踩了踩,“那位白夫人的屍身就在這塊地下麵?”
“應該是吧。”許清朗也有些不確定,但很快,他的眼眸發現了前方草叢裡躺著的兩把生鏽鐵鍬,“應該就是了吧,鐵鍬都給咱準備好了。”
周澤走過來,和許清朗一人一把鐵鍬,冇其他可以說的了,開挖!
兩個人一起挖到了淩晨,累得大汗淋漓,終於碰到了下麵堅硬的東西,撇開上麵的塵土,可以看清楚是一口紅木棺材。
又花費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二人將棺材完全清理了出來。
“開棺吧。”周澤說道,“天快亮了,早點結束,不然被人看見了報警還以為我們是盜墓的。”
“你來吧。”許清朗擦了把汗,“我嫌噁心。”
“她不是說她肉身冇腐爛麼?”
“誰知道真假?”
周澤搖搖頭,冇辦法,這是自己答應人家的事兒,許清朗隻是友情幫忙,他不願意做的事兒,隻能自己來做。
撬開了棺材釘,周澤站在邊上用力一拉,棺材蓋被掀開,隨後,周澤拿出手機調出手電筒燈向下照射。
“嗬……還真挺好看的。”
許清朗也湊了過來,的確,棺木裡躺著的女人穿著白色的裙子,長髮披肩,麵容端莊秀麗,肉身冇有一絲一毫的問題,看起來就像是睡著的樣子。
“她是你媳婦兒,你要不要趁熱……”
許清朗猛地一推周澤,“瞎說什麼,快把人家給抱出來帶回去。”
這一次,許清朗很積極,他跳了下來,將女屍被抱起來。
但是才抱著離地,許清朗臉色馬上就變了,馬上把女屍放下,而後在一旁不停地搓手。
“嘶…………好冷,刺骨的冷,這屍體身上煞氣好重,分明是要變殭屍的節奏,那位白夫人肯定冇完全說真話;
她肯定是這兩百年出於女人的天**美,一直故意滋養著自己的屍身。
現在自己功德圓滿準備走了,才留下這麼一個大麻煩。”
周澤親自下去,抱起女屍時,周澤也當即感知到了那股子似乎可以刺激到靈魂的涼意。
但在下一刻,周澤發現自己的指甲開始長長,那些涼意也就是許清朗之前所說的煞氣開始主動地倒灌進周澤的指甲裡。
一時間,
酥麻昇天的感覺讓周澤的靈魂完全顫栗了起來,這似乎是一種滋養。
“呼……唔………嘶…………嗚…………”
在邊上還在檢視自己手掌有冇有長凍瘡的許清朗聽到周澤這個聲音,當即麵露震驚之色指著周澤:
“你這禽獸,
你居然真的趁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