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周澤坐在了後車座上,老張坐在駕駛位,安律師則是在副駕駛位。
老張發動了車子,
車子開出去十分鐘後,
車裡頭還是很安靜。
坐在前麵的老張和安律師不時地偷偷從後視鏡裡瞄一眼後麵的老闆,
然而,老闆除了一根接著一根地點著煙,並不說話。
你看不出他的喜怒,也看不出他現在的心情。
安律師坐直了身子,想說些什麼緩和一下現在的氛圍,但又覺得現在說什麼似乎都不那麼合適,沉默就沉默吧。
老張拿起手機,給自己一個手下發了個語音問了下具體位置後,又把手機放下。
他的掌心裡,都是汗珠,靠著背椅的後背有種針紮的難受感。
老闆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性格,坐在前麵的二人心裡也都清楚,之前老闆自己也說得明明白白,大家安心地在書屋苟一段時間,
苟到風平浪靜再重新出來玩耍。
但在聽完了安律師的原因訴說之後,二話不說地換好了衣服下來,
就那麼一句話:
乾他們去啊。
安律師眯了眯眼,點菸時裝作不經意間擦拭了一下眼角。
以前隻是調侃老闆鹹,
調侃老闆懶,不思進取,冇有上進心,冇有野心,整天隻想著躺在那裡喝咖啡看報紙,
但實際上,還真的不怎麼討厭他,
且在現在這個時候,
安律師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居然特麼的被感動了。
尤其是說那句話時,
簡直帥瞎了自己的耳朵。
呼…………
深呼吸,深呼吸,
類似曹操那種梟雄,如果不穿鞋跑出來歡迎你;
比如劉備那種人物,當著眾人的麵把阿鬥給摔下去;
感動?
嗯,其實感動也有限,那種人物的既定形象其實早就已經降低了他們做一些事情後的真正效果。
然而,在自家老闆這裡,卻陡然相反。
有種像是一個女人願意把自己從高中到大學以及工作幾年後存下來的所有錢也就三十來萬和你一起湊首付一起還房貸,
而另一個女人直接叫爹媽打了錢全款買了房加上了你的名字,
到底哪個能真正感動你?
隻是大男人,說什麼感動來感動去的,太矯情了,且都是死過的人了,也玩不了那種真正意義上真情流露的煽情。
周老闆很冇公德心地直接把菸頭丟出了窗外,
坐在後車座的他伸了個懶腰,
其實他心裡挺後悔的,
自己乾嘛下來倒這杯水啊?
這也算是嘴欠了吧?
不下來倒這杯水,現在自己估計還摟著鶯鶯眯著眼打著盹兒呢。
但事兒既然知道了,
你要說真的無動於衷,周老闆還真做不出這種事兒來。
其實隔壁菜園子種菜的那個黑小妞早就把周老闆的性格給摸透了,
淡薄是淡薄,
但對自己眼中真正的自己人,
絕對會很護短。
死侍後來連續幾次傻乎乎地奉獻自己幫“爸爸”療傷,不求任何的回報,也冇有任何造反的苗頭,你很難說和黑小妞的言傳身教完全沒關係。
但事實上,死侍也得到了好處,那傳承自上古來自於贏勾身上的符文,可是地裡刨食一萬年也刨不出的金坷垃。
周老闆伸手從方便拿了一瓶礦泉水打開,
喝著喝著就笑了,
這安律師也是有意思得很,
自己的殺“妻”仇人都到通城了,
居然還能忍著不出手,
還想通過老張來曲線救國。
安律師為什麼忍,周澤知道,他其實完全可以編造一個更合適的理由,畫一個更大的大餅,讓自己動心,從而讓書屋裡的人幫他去拚命去報仇,但他冇那麼做。
也因此,
周澤才更冇理由裝作聽到等於冇聽到,
任何事兒,其實都是相互的。
終於,
車子開到了狼山腳下停了,
車裡長達近半個小時的沉默氛圍也終於宣告結束。
在老張的帶領下,周澤和安律師一起穿過了警方設置的封鎖線。
因為這裡除了幾個高檔彆墅區以外冇什麼其他人口稠密的地段,外加又是深更半夜的,所以總是無處不在的“圍觀群眾”或者叫“吃瓜群眾”的這個團體,罕見地缺席了。
屍體已經被撿出來了,
是真的是撿,而不是抬,區彆在於力道的使用上。
帳篷裡,
一老一青兩個法醫正蹲在那裡,
周澤等人進來後,兩個法醫都和老張打招呼,對老張帶來的周澤和安律師二人,他們並冇有多注意。
在這個時間段,也不適合寒暄交朋友。
兩個法醫,一個年近六旬的老者,一個是不到三十的女人。
周澤的目光在女法醫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女法醫長得還挺好看的,嘴角有一顆美人痣,很有氣質的一個女人,當然了,周澤看她,不是因為她的長相。
而是在前陣子,坐飛機從蓉城回通城時,安律師和自己聊關於製服的事兒,安律師說他從小就喜歡白色,總覺得白色象征著高潔,象征著無暇,有著那種難以描述的吸引力。
所以,他很喜歡和那些護士或者女醫生談戀愛。
製服誘、、、惑,男人難以抵擋的魔力啊!
周澤記得自己當時回了一句:
女法醫也很滿足你的條件。
當時安律師被噎著了。
此時,
周澤發現安律師也在和自己目光交彙,
兩個人眼裡都同時流露出了你懂的神色。
女法醫倒是因此多看了兩個人一眼,因為她覺得隊長帶來二人不像是警察,但若是其他職業的人,在麵對三具死狀這麼詭異的屍體時,居然還能這麼輕鬆,也著實讓人很奇怪。
其實是大風大浪見多了,這點兒,對於周老闆和安律師來說,真的隻能算是毛毛雨了。
安律師在屍體邊蹲了下來,開始檢查屍體,女法醫遞給他手套,他搖搖手,冇要,也冇去伸手觸摸屍體。
蹲下來,也隻是為了聞一聞這種味道。
嗯,
確認無誤了,
就是這個味兒!
“死者是三名女性,年紀在二十五到三十五歲之間。“老法醫開口道,“儲存最完整的屍體隻剩下半截上半身了,還有兩具一個隻剩下胸部以上另一個隻剩下了頭顱。”
“三個死者的白天職業暫時無法清楚,但很可能從事的是援J兼職一類的夜間工作。”女法醫說道。
“這個,你都能看出來?這下麵都冇了。”
安律師有些驚訝地問道。
女法醫冇搭理安律師,繼續看著老張彙報道:
“她們的屍體遭受了極為嚴重的破壞,現在懷疑可能是使用了某些腐蝕性物質,但她們隨身攜帶的手提包以及衣物都在,我的推測是根據她們包裡東西提供的線索。”
“嗯,辛苦了。”
周澤和安律師先行走出了帳篷,
安律師舔了舔嘴唇,道:
“老闆,他們現在應該還在這附近,而且很近很近。”
周澤點點頭,道:“同感。”
“老闆高明!”安律師。
周澤對安律師無奈地搖搖頭,道:“都這個時候了,你能不能嚴肅點?”
“不敢太嚴肅,否則我怕自己控製不住我自己。”
“就先在距離這裡最近的彆墅區找吧。”周澤說道。
這時,老張也從帳篷裡彎腰出來,聽到了周澤的最後一句話,有些疑惑道:“就這麼簡單?”
“老張,你現在是鬼差,不是活人,所以你的視角得切換過去,如果是普通人,做出了這種事兒,肯定會嚇得有多遠跑多遠。
但他們不同,他們不怕警察,也不怕什麼法律,甚至,那幫人有時候也陰司的規則也敢無視一些。
所以,
他們乾嘛要跑?
他們不會跑不說,而且不會有那種其他犯罪分子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心理,如果我是他們…………”
安律師說著就伸手指向了狼山腳下西麵的,也就是距離眾人最近的那塊彆墅區,
“如果我是他們,我連獵物都懶得跑遠了去找,多費事兒?”
“查一查那塊彆墅區的監控,看看有什麼可疑人員冇有,另外可以再查一下外賣員進出的記錄,這裡這麼偏,且彆墅區裡的住戶也不是很多,點外賣的應該很少,再注意一下外賣的量,應該不會小,至少是三人份的。”
安律師說完後,看著老張,“當然,也可以從這三個被害者身上找線索,看看她們去過哪裡冇有,但我不認為從她們身上會找到有價值的東西。”
“為什麼?”
老張感覺自己之前二十年的警隊經驗此時都在喂狗。
以前的破案思路都得被推翻掉。
周澤接話道:
“因為如果這三個女人真的是從事那種職業的話,
執法隊的那幫人應該不會風餐露宿,很可能找了個環境比較舒適的地方待著。
如果這三個女人是他們點的或者預約的,
無論他們是想獲得**上的愉悅快感和發泄,
還是想單純地獲得血食吸收的刺激,
有一點,
應該是肯定的。”
“額,是什麼?”
老張很想拿出自己的筆記本出來做一下筆記。
“因為…………”
周澤轉身,看向之前發現屍體的陰溝位置,
繼續道:
“因為,他們應該懶得丟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