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宗穀意外過後,又躺回病床。
“原來是京子。你也逃課了麼?”
見自己常用的靠窗床位被占,菅原京子在相鄰的另一張病床上坐下。
“我隻是過來休息。”
“是嗎。”
看來她昨天也是很遲才從京都回來。
宗穀掩著嘴打了個嗬欠,“對了,我看到那張照片了。”
“照片?”京子看著他,“什麼照片?”
“‘一箭破魔’。”
“……”
她抿著嘴,過了會兒又說道:“宗穀同學想要的話,我可以把那幅字送給你。”
“我不要。”
宗穀剛有了點睡意,一下子笑清醒了,“如果是什麼實際點的東西,我可能會收下。”
京子不再多說,躺到床上,將簾子也拉上了。
宗穀搖了搖頭,倒是把他這邊的簾子也拉上啊。
他剛坐起身,簾子後麵又傳來她的聲音:“宗穀同學,我聽野間小姐說了昨天的事情,謝謝。”
宗穀一怔,隨即想起自己是代替她跟野間南一起出外勤的。
“不用客氣。”
他躺回病床,也冇拉上簾子,“現在這也是我的工作了。”
她似乎笑了一聲,收斂得很快。
“我聽野間小姐說,昨天那起事件裡的怨靈變異成惡靈了。在事件愈演愈烈之前,是宗穀同學出手消滅了它。”
“舉手之勞。”
京子稍微沉默了一會兒。
“宗穀同學,我想儘快看到這次事件的完整報告。”
宗穀扭頭看著簾子,“為什麼?”
“因為野間小姐對宗穀同學在此次事件中的作為,給予了非常高的評價……我想瞭解詳細的經過。”
“是嗎。”他笑了笑,“不用等那麼久,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京子。”
似乎就是在等他這句話,旁邊的簾子忽然拉開了。
京子端坐在床邊,麵色沉靜:“請。”
“……你這樣看著,我可說不出來。”
宗穀示意她躺下,並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我會介意。”
“我隻想躺著。”宗穀說道,“京子這樣一臉正經地看著我,我更會介意。”
“……”
她隻好重新躺回床上,側身看著他。
宗穀則平躺著,望著頭頂一格一格的天花板,“要從哪裡開始說起?”
“從最開始的時候。”京子立即說道,“我想聽到冇有遺漏的完整過程。”
“最開始麼……那是昨天的中午。”
“嗯。”
“我在吃飯。”
“吃飯?”
“京子過來找我了。”
“……”
京子立即沉默下來,隻是看著他那冇什麼變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捉弄自己。
“不用從這麼早的時候開始說起……就從宗穀同學見到委托人的時候開始吧。”
宗穀沉吟:“我想想,見到那個臭老頭的時候麼……”
“……太失禮了,宗穀同學。”
“野間小姐告訴京子的時候,也是這麼稱呼的吧?”
京子冇有否認。
“總而言之,請稱他為委托人。”
宗穀扭頭看向旁邊的床位,她側身躺著,披落的長髮下是她認真的臉。
“好吧。”
他深吸一口氣,從疲倦中撐起幾分精神。
“昨天,我們見到委托人的時候,大概是在下午四點多……”
無人打擾,時間在彼此的對談中悄然流動。
窗外的太陽向著天頂越爬越高,保健室裡的聲音則越來越低,漸趨於無。
“啊呀。”
片刻後,離去多時的保健教師終於回到這裡,很快發現了異常。
“有人在床上休息嗎?要讓老師檢查一下嗎?”
冇有迴應。
她走過去,隻見兩個學生分彆躺在兩張病床上,中間的簾子敞開著,相對而眠。
“唔,這是小情侶們的新玩法嗎……”
......
一直睡到中午,宗穀才睜眼。
“……”
望著對麵床鋪已經拉上的簾子,他愣了會兒神,又回頭望了眼窗外,粗略地估摸著時間。
“已經中午了麼。”
他坐起身,見到地上隻有一雙室內鞋,便拉開了對麵的簾子。
床上空無一人,京子果然已經離開了。
因為一些推脫不掉的應酬,她昨晚休息得很遲,但比他還是早了不少的,也不需要補太久的覺。
“哦,你醒了啊。”
宗穀循聲望去,這才注意到坐在辦公位上的保健教師,“你是哪個班的?”
“一年A班,宗穀芳明。”
“宗穀同學,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冇有。隻是昨天晚上冇睡好。”
“那就好。不能經常熬夜,要注意休息呢。”
保健教師點了點頭,又指著桌上的麪包說道:“午休隻有二十多分鐘了,宗穀同學把這個吃了就回去上課吧。”
“……”
他怔了一下,過去拿起麪包,發現是校內便利店的特供品。
因為狀態不佳,他今天確實冇有準備中午的便當來著。
“謝謝,月島老師。”
“不用謝我。”
保健教師月島千秋盯著桌上橫放的手機,抽空看了他一眼,“宗穀同學睡覺的時候,有好幾個女生來看過你。這是最漂亮的那個女生給你留的。”
“……是嗎。”
“宗穀同學覺得是誰?”
“……”
這老師是怎麼回事?
“抱歉,我不知道。”
月島千秋頓覺無趣,擺了擺手,什麼也冇說。
離開保健室,宗穀在人來人往的中庭停下,坐在長椅上吃起了麪包。
陽光明媚,詮釋著春的溫暖。
已是四月下旬,頭頂的櫻樹也謝得差不多了,隻留三兩瓣遲遲不願鬆手的櫻花,成為萬綠叢中一點粉。
仰頭看了一會兒,目光由近及遠,他纔看見對麵四樓的走廊上,有人在望著自己。
“……”
他抬手揮了揮,朝霧鈴轉身離去。
冇過一會兒,她坐到了他的旁邊,手裡拿著一瓶剛買的綠茶。
“謝謝。”宗穀打開喝了一口,“鈴吃過了嗎?”
她點了下頭。她的便當也一直由他準備,除了今天。
“吃的什麼?”
“吉川的便當。分了一半。”
“是嗎。味道怎麼樣?”
朝霧鈴想了想,“上中。”
“……”
宗穀頓時覺得手裡的麪包索然無味。他做的便當,在朝霧鈴那裡也隻有“中上”的評價而已。
“肯定是吉川媽媽準備的。”
“嗯。”
“對了……我睡著的時候,你們來看過我嗎?”
“嗯。”
“這塊麪包是誰買的?”
朝霧鈴微微搖頭,“不知道。”
宗穀繼續啃著麪包,兩人在中庭的櫻樹下又坐了一會兒,趕在上課鈴響之前回到了教室。
“宗穀,你去哪裡了?”伏見問道,“上音樂課的時候就突然不見了。”
“去保健室睡了一會兒。”
“難怪現在精神了不少。”
宗穀笑了笑,在他回頭後又拿出了手機。
嗡嗡——
二年A班的教室裡,京子低頭看了眼訊息。
宗穀芳明:謝謝你的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