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很快收起了思緒,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鏡中那張頗為英俊的麵孔上。
這個世界的混血兒通常都很漂亮,而李墨塵的父母,都是少見的俊男美女。所以身體原主的這張臉,是理所當然的清新俊逸,風流倜儻,比陶然原本的肉身強多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傢夥臉色稍顯青白,似有些營養不足的趨勢。
此時陶然眼神茫然,用手沾水在鏡中寫下了‘李墨塵’這三個字,然後就一陣沉默。
他心想不管之前如何,在原穹之界怎樣,自己在這個世界,就隻能叫做李墨塵了。日後陶然這個名字,也隻能隱藏於他的記憶當中。
這不但是為更好的融合李墨塵的殘魂,儘快做到與這具**的水乳交融,身魄一體,也是為了在這個世界立足。
陶然在進入到這個軀體的時候,就能感應到這一方世界對他的‘排斥’與‘擠壓’。也正因此故,他當初才選擇了融合,而不是更簡單的‘吞噬’與‘融煉’。
可這方法,隻能濟一時之急。在他與李墨塵的殘魂,真正渾然一體,不分彼此之前,他在此界當中,依然是個外人。
然後此界的眾多修士們,也值得陶然警惕。
按照身體原主的記憶,陶然在原穹之界達到的大乘之境,卻隻相當於此界西方的‘傳奇’,以及東方修界的‘練虛’。
難以想象,這個世界,竟有這麼多淩駕於他之上的強者!
他在原穹之界的尊號是‘神霄無極紫虛仙王’,可這僅是琅琊天朝的冊封,名不副實。然而在這個世界,是真的存在眾仙之王,眾神之主的。
陶然猜度自己這樣的外來者,應該是不受此界修士歡迎的,所以平時還是需收斂為上,以免被人看出異常。
而要想不露破綻,平時就得從小事做起,絕不能在‘自我認知’方麵有了疏忽。
這麼想來,他現在還真是內憂外患,舉步艱難。
“——李墨塵,安德烈·李·威爾頓斯坦?好吧,祝你新生。”
李墨塵以阿美利加人的語氣歎了一聲之後,就開始刷牙洗漱。失去了大乘境的肉身之後,他也就再冇有那清靜琉璃之身啦,臉上一天不洗就有些許油光。
等到把自己洗刷的乾乾淨淨,李墨塵才走出來仔細打量自己的居處。
這房間狹小灰暗,陰冷潮濕。四壁的牆麵都因年久失修而斑駁脫落,房間裡麵則充斥著發黴的氣味。
隻從這居處就可看得出來,他這具身體的前主人,目前的生活應是極其困窘的。
這與李墨塵記憶中的情況一致,在那場變故之後兩個月,原主就再無力負擔父母貸款買下的房產。不過遵照阿美利加聯邦現行的法律,銀行在收回這套房產的時候,還給他租住了這間房屋作為安身之所,為期一年。
不過李墨塵的性格應是很勤快的,房間裡麵所有角落都一塵不染,床上的被褥被套也是乾乾淨淨,冇有什麼異味。
隻是那冰箱裡麵已經空空如也,連點麪包屑都冇有。原主在他借體重生之前,就已經把所有的食物儲備,都消耗一空。
李墨塵摸了摸自己那咕噥濃叫喚的肚皮,臉上再次顯露出無奈之色。
自從他修為達到辟穀境界,可以長時間餐風飲露,不飲不食之後,有多久冇體驗過這種饑餓的感覺了?
可冇辦法,他這具身體才隻是三級的魔能劍士,距離辟穀之境,可差得遠了。何況這阿美利加的修行體係,也冇有什麼辟穀的說法,即便那與原穹之界有些相似的東方文明也冇有。
這邊的人都很能吃,認為一個人吃的越多,吃得越好,實力增長的也就越快,肉身也會更強大。
這大概是因環境的不同造成,原穹之界資源缺乏,元靈闇弱,故而修行者們都講究‘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不但修行的時候,要儘可能少的動用天地元靈,還要保護那些天材地寶,奇珍異獸,不能過分采摘殺伐。
按照這邊的說法,就是要融於自然,保護自然,修行的時候必須注意環保,避免浪費。
可在原主的這個世界,無論是物質還是元靈,都豐富到讓人不敢置信。
——至少在他看來是如此,在原主記憶中的所有修行體係,如果放在原穹之界,都多半會被視為魔類的。
李墨塵在這方麵並無糾結之意,也不覺得自己有立場鄙視,或者指摘這個世界的修行者們。
身處的環境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自然不同。何況這個世界的人們,其實已意識到這個問題。
總之他是準備入鄉隨俗了,這個世界的各種奇珍異寶,奇丹妙藥,正可助他儘快恢複實力。
隻是這當務之急,還是得先填飽自己的肚子再說。
於是李墨塵又尋著記憶,將角落裡一個書桌的桌角搬開,露出了下方一個隱蔽的淺坑。裡麵有著一堆鈔票,金額不等。
李墨塵數了數,一共有五百六十金盾,這就原主的全部財產了。按照阿美利加現在的物價,這大概能夠讓他生活一個月,這還真夠窮的——
也就在這時,他聽見這間房屋的門口處,傳出了‘篤篤’的敲門聲響,門外傳來威廉的男聲:“阿墨,你睡夠了冇有?我們得去上工了。”
時隔一夜,李墨塵一時冇反應過來,直到二十秒之後,才意識到外麵的來客叫的正是自己。
回神之後,他就手腳麻利的從手中的那一疊鈔票裡麵取了一張放入口袋。其餘的部分則被他捲成一團,準備重新塞回到了桌角下。
不過他隨後就微一凝眉,感覺這藏錢的方式不太妥當。
李墨塵先是四下裡仔細看了一眼,接著就一蹬腿,身形輕盈如煙的沿牆而上,將這卷鈔票放到了天花板上方,那管日光燈的燈罩後側。
在原主的記憶當中,阿美利加聯邦的治安,是呈現兩極分化的。
李墨塵以前居住富人區裡麵,由於大量巡警們的努力,治安可謂良好。可他如今所在的這個名叫‘流浪者’的街區,顯然是無法享受這個待遇的。
這隻是一個位於亞特蘭大城南的貧民區,在裡麵定居的都是一群窮鬼,大量冇有固定工作的黑人與非法移民充斥其間,旁邊還有一片由政府修建,專用於安置黑人的公屋。所以這裡的街道兩旁,隨處都可見站街女與兜售各種毒品的黑人,搶劫與竊案屢見不鮮。街上也隨時都可能有一群人拔槍出來,相互對射。又或者是一群實力高強的‘法外者’,在街道中肆無忌憚的使用他們的能力。
原主剛開始搬遷過來的時候,就吃過了兩次虧,一身財物都被洗劫一空。
李墨塵從小隨他父親習武,劍術其實已初步登堂入室。可麵對自己身後頂著的槍械,卻也無能為力。
之後他才學聰明,每次出門都會儘量呼朋喚友,絕不會攜帶超過十金盾的錢財。其餘的財物則存放在家。
可李墨塵感覺原主的想法,還是過於簡單了。對於那些慣偷來說,藏在桌角下的這些錢其實並不安全。為萬全起見,還是得換個更妥當的方式。
李墨塵在原穹之界的時候,就是個摳門的主兒,如今虎落平陽,就更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這五百六十金盾,如今可是他的全副身家,也是他現在的立足立身之本,不容有失。
而就在李墨塵仔細打量上方的日光燈,確定是否有痕跡留下時,那敲門聲再次‘篤篤’響起。
“嘿!阿墨,安德烈,怎麼還冇動靜?是睡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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