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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費爾南多

“皇上,西班牙使臣想要與我大明進行貿易。人已經在福建會館,臣想問問皇上,是否召見?”禮部尚書馬自強說道。

聽到西班牙這三個字,朱翊鈞莞爾一笑。

通過奏疏他知道西班牙現在滿世界的搞殖民,掠奪全世界的資源。

這讓他想到了大明,全世界都在忙於擴張的時候,大明卻在故步自封,這讓他不得不著急,世界出現了大變革而明朝卻往回走,不能等到痛心疾首的時候才發現,不能等到淪為異族奴隸的時候才後悔。

他想到了張居正,想到了馮保,想到了李綵鳳。

三人是擋在自己麵前的三座大山,隻有搬走,才能看到更廣闊的空間,而搬走三座大山,卻又何其艱難。

滿朝文武隻知道勾心鬥角,權利熏心的人如何能想國家的前程。

“速去傳召!”

費爾南多與其他的外國人一樣,高鼻梁,藍眼睛,黃色的捲毛,身材魁梧。

禮部官員應該教會了他一部分禮儀,剛進殿,便雙膝跪倒高呼萬歲。

不過他學的不精,顯得有些滑稽,引的眾臣鬨笑。

他抬起頭左右瞧看,迷茫不知所以的樣子,更是讓群臣大笑。

朱翊鈞捂嘴偷笑,很快他便正色,腦門前的墜簾依然在搖晃。

“平身!”

“謝陛下!”

費爾南多中文說的蹩腳,勉強能聽的清。

“聽說林鳳差點讓你們給消滅了?”

他麵頰緋紅,頗為不好意思“還是冇有。讓林鳳跑了。不過他已經不成建製。”

朱翊鈞點點頭,具體的情況他已經看過邸報了。

“聽說你們想與朕的大明貿易?”

一說到貿易,費爾南多就激動,大明的瓷器精美絕倫,深受歐洲人的喜歡,還有茶葉,絲綢,都是歐洲人搶手的貨物。

他知道葡萄牙人在大明買了塊地,商船來往東方與歐洲,一趟下來賺的鉑滿盆滿,那群人拿著大把的鈔票滿世界的炫耀,西班牙人怎能不眼熱。

最重要的,全歐洲都在尋找東方大陸,人人想過來分上一杯羹,據說英國的女王還給大明的皇帝寫了信,法國要不是忙著內戰恐怕也加入了行列。還有荷蘭,一直要鬨獨立,西班牙有些控壓不住,以荷蘭的造船能力,西班牙望塵莫及。

所以,西班牙現在有些內憂外患,他們急需大量的金錢,打造裝備,招募軍隊。

所以對於能與東方的大明貿易是迫不及待。

費爾南多滔滔不絕,大明的商品運到歐洲那就是百倍千倍的利潤,但是目前大明不開海,所需的貨物大多都是跟海盜交易,關鍵的問題是那群海盜黑吃黑,付了錢不給貨,要麼就是價格要的太高,利潤太少。

所以如果能跟大明官方交易,這些就不成問題了。

朱翊鈞看著群臣:“你們也聽到了,都說說吧。”

禮部尚書馬自強出列:瀕海民不得私自出海,這是祖製。

禮部的職能之一,就是接待外賓,外賓來大明的主要目的是朝貢,朝貢的主要目的實際上是交易。

他們帶來了打量大明冇有的商品,換取大明有的並且在他們國家銷售好的商品。

大明會利用朝貢來製造萬國來朝的假象,另外就是朝貢的商品已經能夠滿足上流社會的需求,國家從中得到钜額的利潤,說白了就是朝廷壟斷了國外貿易。

馬自強還認為,之所以不開通海禁,主要還是因為沿海倭寇橫行,民不聊生,海禁有助於幫助消除海盜,保護國民。

他的建議是可允許西班牙朝貢,而不是貿易。

兵部尚書譚綸站出來反對,當年他在做福建知府的時候就曾上書:世人濱海而居者,不知其凡幾也,大抵非為生於海,則不得食。海上之國方千裡者,不知其凡幾也,無中國續綿絲帛之物.則不可以為國。禦之怠嚴,則其值愈厚,而趨之愈眾。私通不得,即掇奪隨之。昔人謂;弊源如鼠穴,也須留一個,若還都塞了,處處俱穿破。意正如此。

換通俗講就是市通則寇轉而為商,市禁則商轉而為寇。

沿海之所以有倭寇,是因為他們得不到貿易之利,纔會轉換成搶劫,如果通了貿易,那麼倭寇拿錢買就行了,誰願意拿命來換財富呢。

另外一個,大明最近這些年都在忙於戰爭,尤其是沿海的倭寇,戚繼光俞大酋都是抗倭名將,但是國家為此擔負的軍費是給天文數字,如果開海了,也不存在倭寇,國家也不會浪費這麼多的金錢。

所以譚綸的意思是絕對支援開海。

戶部尚書殷正茂也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他說,大明是物產豐富,幅員遼闊,但是大明也不是什麼都充裕,大明尤其缺銅缺銀,如果開海,勢必產生交易,有交易必然存在貨幣流失,尤其是銅銀,國家冇有錢流通會造成極大的社會動盪,所以他認為必須解決錢幣的問題才能解決當下開不開海。

更是有言官站出來斥責:士農工商,商為末位,國家怎麼能與民爭利呢。

朱翊鈞看著下麵越說越亂,朝堂口水橫飛,叫嚷不斷,有些人甚至擼起袖子準備開乾的架勢,他不得不站起來大吼:“好啦!吵夠了冇有?看看你們的樣子,成何體統。”

朱翊鈞尷尬的笑了笑“今天就到這裡吧。幾位閣老,還有幾位尚書留下,退朝吧!”

文華殿首次聚集包括內閣尚書在內的全部人員,眾人分彆落座,等待著皇上。

朱翊鈞出恭回來,十來位閣臣忙見禮,朱翊鈞雙手下壓淡然的說道:“都坐,都坐。孫海奉茶。”

朱翊鈞環視眾人,不禁莞爾,這是大明目前最中堅的力量,放在外麵都是響噹噹的大人物,每一個人都有極重的份量。

朱翊鈞又端詳了下張居正,在坐的每一個人又都是他提拔起來的。不管以前這些人是敵是友,現在都要以張居正馬首是瞻,縱然有些人不會,但是也心存感激。

與其說是大明的中堅力量,不如說是張居正的政治盟友。

他們都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利益關係,這點讓朱翊鈞內心煩躁。

不過他還是壓了下去,不論如何,他們還都是大明的臣子,做的事情也都是為了國家計,拋去複雜的心裡,也就能坦然接受。

滿屋子的老頭,隻有一個孩子得文華殿,顯得有些滑稽可笑,就是這種滑稽可笑,卻讓人笑不起來。

在他們的心中,朱翊鈞固然是個孩子,但是誰也不敢輕視,皇上最近的種種表現,也是通過各種渠道傳進了他們的耳朵,

有些人認為這是中興之主,有些人覺得不過是表象,還有些人認為皇上的言談舉止受人唆使,他們的看法一致,那個人恐怕除了馮保冇有彆人,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他們認為馮保跟張居正已經產生了隔閡,而且是不能癒合。

所以有的人心向張居正,有的人私下裡開始尋找馮保的門道。

總之他們認為這隻是風暴來臨前的平靜,皇上將會是風暴的中點。

任誰也冇想到,世界並非如此,這恰恰是朱翊鈞想要看到的結果。

分化,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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