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峰,剛從懷遠知縣任上下來,因他做事認真負責,官聲良好。治理地方有序,判事準確,為人剛直,特選為督察院巡按禦史。
雖說知縣與巡按禦史同為七品,品階並冇有提升。
而且巡按禦史還是個清水的衙門,遠不如知縣來的油水多,還冇有知縣自在。
但是巡按禦史的權利大,在大明,可以以小製大。哪怕你是一品二品官員,巡按禦史也有參審的權利。
在一個,能成為知縣,不一定有資格成為巡按禦史。
單就進士出身,就已經將大部分人檔在門外。
隻要在巡按禦史位置上做出成績,下放地方,任一方知州,上致京官大九卿侍郎,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所以多少人扒門子想進巡按禦史都找不到門路。
李易峰能成為巡按禦史的一員,也是非常的幸運,當然他確實有這樣的能力。
一般巡按禦史工作地都在都察院,隻有當外放地方巡查的時候,才叫巡按禦史。
如果李易峰去了開封府,知府也得小心的伺候著。
但是他冇有,自己輕裝而行,做一回微服私訪。
鳳舞樓是商水有名的酒樓,商水的達官貴人宴請賓客必來之地。
商水縣繁榮,商賈雲集,鳳舞樓就坐落在商水最繁華的十字路口。
三層樓閣恢宏大器,富麗堂皇。
門口車水馬龍,店小二的吆喝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迎來送往好不熱鬨。
李易峰帶著隨從走了過來。
“客官,幾位?”
李易峰指著隨從和自己。
“兩位貴客樓上請!”
小二帶著李易峰來到雅間,二人落座。
店小二開始介紹鳳舞樓特色美食。
李易峰也想嚐嚐這開封的美食,隨便要了兩個特色,開封桶子雞,清湯東坡肉,又點了一壺開封老譚。
小二上課菜便退了出去。
李易峰拿起快意,嚐了一口東坡肉。
“肥而不膩,香甜可口,文誌你也嚐嚐。”
謝文誌在李易峰任知縣的時候就跟隨左右,眼下雖然李易峰不做知縣了,他依然也不在是師爺,依然跟在李易峰的身邊,二人相處極其融洽,亦師亦友。
謝文誌嚐了一口,味道超絕,讚不絕口。
“無竹令人肥、無肉令人瘦、不肥又不瘦、竹筍加豬肉,東坡先生誠不其我。動手動手。”
謝文誌倒了酒,李易峰端了杯,二人舉杯相邀,甚是舒懷。
“東翁,咱們怎麼不去開封刷卷,反而要來商水?”
李易峰當了筷子,指著謝文誌又指著自己。
“就你我二人能做的了刷卷的事,再有三五人怕是也完不成,在者,開封的那些人恐怕早就有準備,刷卷怕是查不出什麼來。勞民傷財,冇啥大用。”
謝文誌想了想,也是。
禦史刷卷製度是在監察禦史的主導下,對在京大小有印信衙門、並直隸衛所、府、州、縣等衙門,在外各都司、佈政司、按察司文捲進行每年一次或每二至三年一次照刷。
直白一點就是抄寫賬簿,從中找出問題。從而達到監察的目的。
刷卷工作用的人員眾多,耗費紙張更多,下麵的大小官員還得陪同。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花費自然不菲。
所以將刷卷說成勞民傷財也不為過,眼下地方連稅收都收不上來,哪裡還有錢來刷卷呢。
所以李易峰也就放棄了刷卷的想法。
“咱們走了,訪問的頗多,大部分都是田地與稅收不符,冇有那麼多土地,卻要交那麼多的稅,民眾負擔太大,飯都吃不飽,哪還有餘錢交稅。”
李易峰一邊吃著一邊點頭。
“還有,土地流失的原因就兩個,一個是水患,另外一個就是土地兼併了。”
李易峰嗯了一聲:“是啊,土地被淹,屬於天災**,本來民眾失去土地後,就已經很鬨心了,還要他們分攤那一部分的稅,有些說不過去了。”
謝文誌喝了口酒,感歎:“東翁,可他們都是這麼乾的啊。怎麼呢不能全部拉出來問責吧。那開封府還有一個完人嗎。”
李易峰正色道:“不論開封有多少知縣如此做,都要接受考覈,能者上,庸者下,這是閣老定的章程。誰也不能廢。
你也看到了,百姓的日子都什麼樣了,可這鳳舞樓確非一般的繁華。
老百姓的錢都被他們拿走了,你說他們怎麼活呢。”
“是啊,”謝文誌哀歎。
“東翁,商水的知縣龐應龍有四個妻妾,他這身體夠好的。”
李易峰放下筷子,打趣道:“怎麼覺得自己身體不行了?”
謝文誌忙狡辯:“哪裡的事,咱可是一夜四次郎。”
李易峰揮手,正色的勸道:“男人嘛,在所難免,總吃藥也不是事,放心哪天把自己吃冇了。該節製還是要節製。”
謝文誌老臉一紅,不好意思的嚷道:“這也就是你,換彆人,算了,咱們喝酒。”
二人閒聊著,就聽隔壁大聲的嚷道:“咱們這為新來的知縣硬是了得。”
那人問了:怎麼了。
“還怎麼了,你還不知道,龐知縣派了名叫高虎的人去收稅,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一人搭話:“怎麼了?”
另一個聲音響起:“八成稅要上來了。”
那人嗨了一聲:“你們錯了,高虎在卞家莊讓人打死了,好傢夥,人山人海,聽說高虎讓人砍的麵目全非,幾乎認不出來啦。”
嘖嘖。
“真的假的,高虎是官差,卞家莊人真敢?”
“說了你還不信,我大哥手下的一個遠房的姐姐說的,有鼻子有眼,很多人都在場,不信你去打聽,估計這事在商水快要傳開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另一個聲音響起:“諸位,少說,少說,放心隔牆有耳,咱們不談這些,喝酒喝酒!”
李易峰皺著眉頭,看向謝文誌,同樣他也在看自己。
那邊果真不在討論此事,開始推杯換盞。
李易峰想著他們說的話,便冇有吃下去的胃口。
簡單的吃了一口,便回了客棧。
第二天,李易峰很早就起來,喚醒了謝文誌。
“東翁,怎麼如此早?”
“文誌,咱已經打聽了卞家莊的地點,馬車咱也雇好了,快些吃飯。咱們趕緊過去看看。”
謝文誌趕忙收拾,二人匆匆吃了飯便啟程。
卞家莊離商水並不太遠,惡人到了卞家莊才過巳時。
下了車,謝文誌便走到一戶人家的門口,他喊了半天也冇人搭話。
李易峰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謝文誌定神,果然右手邊傳開哭聲。
“走!”
李易峰一馬當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