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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6 章

若說這一世他辦過的錯事, 其實也是能數出那麼幾件的。

最讓他追悔莫及的,還是犧牲了尹平梧。

這世間能有幾個尹平梧?

他好看, 他溫柔, 他體貼入微。

他是這世間唯一的光,能讓他少時黑暗的世界裡看見一比明亮。

可他卻不得不犧牲了他, 畢竟他身為太子,怎麼可能隻顧兒女情長?

甚至不惜……犧牲他們的孩子,以立尹麗梧之子為太子為條件, 獲得了朝中元老,尹家和其嶽丈奉恩公的全力支援。

再有戎家百萬雄獅為後盾,他才得以將這江山保下來。

可這件事, 他做的終究見不得光。

尹氏奸詐, 手裡握有他謀害尹平梧的證據。

若他立了其他子嗣,那他當年的所做所為, 就會全部曝光於人前。

帝尊大過天, 更何況太子並無錯處,自己也算平平穩穩的把這江山交到了下一代的手裡。

祖宗泉下有知, 也算有交待了。

隻是年齡越大, 他對尹平梧的思念和愧疚便越盛。

乃至如今見到一模一樣的宗源, 便彷彿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握著。

如果不是不能行事了, 這會兒宗源大概孩子都懷上了。

他緩緩上前,靜靜呆在旁邊欣賞, 鼻端縈繞著一股清新的香氣。

皇帝閉上眼睛緩緩聞了聞, 問道:“阿源這是在焚什麼香?”

宗源抬頭看了一眼皇帝, 先是挑了挑耳際的垂髮,隨即柔柔答道:“這是我們東瀛的靜神香,我看您近日心神不寧,怕是國事操勞所致。您在我這兒休息一會兒,閉上眼睛小憩片刻。醒來後,保證您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

皇帝十分滿足的點了點頭,他朗聲笑了笑,說道:“好,那朕便在你這兒睡會兒。朕後宮有三十九人,竟無一人有阿源這樣的細心。”

宗源抿唇笑了笑,說道:“宗源既已心屬皇上,自然是要處處為皇上著想的。否則,宗源的心也會跟著疼,那也是讓自己難過。索性便多關愛著皇上,宗源也能放心。”

皇帝再次怔住了,雖然宗源所說之話,並不與平梧儘然相同,卻也表達了同樣的意思。

尹平梧當年也是一邊點著香一邊狀似無意的對他說:“你身上不痛快,我心裡便不痛快,索性便多做些,我們都能痛快了。”

因著這句話,還是太子的他拉著他在寢殿關了半日的門。

還有什麼能比一個世間少有的美人,皺著眉頭捏著藥香說著擔憂他的話語更讓人動情的呢?

如今再聽到這話,皇帝更是心中思緒翻飛。

逝去的,往日之日不可追。

眼前的,再不珍惜不再有。

他上前拉起宗源的手,問道:“阿源,朕要封你為皇貴君,與皇貴妃平級,你可願意?”

宗源卻搖了搖頭。

皇帝怔了怔,問道:“怎麼?阿源不想嫁給朕?”

宗源繼續低頭撥弄香鼎:“隻要能常伴皇上左右,阿源不要什麼名份,感情纔是最重要的,阿源並不在意這些虛名。”

一句話,讓皇帝徹底為眼前這少年淪陷。

有些心思藏久了,便成了瘋魔。

他心中隱隱有了一個想法,卻悄悄藏了起來,隻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北郊,陸含之卻挺著六個月的大肚子,頂著**的太陽和宇文琝一起勘察地形。

陸含之說了自己要在長京大河架橋以後,宇文琝便點頭同意了。

但他也說了許多自己擔憂之處。

夏季正是長京大河水季,泱泱幾十米的河麵,想要架橋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從前大家選架橋的河麵,都是較窄的河麵,因為易於施工。

也正是因為河麵過窄,每逢水季便要麼將橋漫過,要麼將橋沖毀。

以至於這些年來,每每官府有事需要修橋,都隻是簡單的做個一次性的,哪怕沖毀了也不擔心,再建便是。

陸含之卻不同以往,選了一處地勢較高,較為平坦的寬河道。

他給宇文琝的理由是:“此處架橋,一是地勢平坦又依傍山勢,適宜大興土木。二是此處乃河道均寬最寬之處,哪怕漲水,也不會漫過河堤。反倒是河道較窄的地方,常常被沖垮淹冇。在此處架橋,無疑是最安全的。”

陸含之看著那浩浩蕩蕩的河道,問道:“王妃,你可有考慮過,依我們如今的人力,是不可能在這樣的河道上架起橋來的?”

陸含之笑,說道:“考慮過啊!”

宇文琝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問道:“那王妃這又是何解。”

陸含之指了指左右兩岸,便登上旁邊的一塊石頭。

宇文琝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將他扶了上去,並一直扶住他,生怕他磕著碰著。

身為一個挺著六個月大肚子的孕夫,著實不老實了些。

陸含之指著兩案的山壁說道:“王爺您看,這兩處懸崖是很好的著力點,我們完全可以靠著山崖,建一座吊橋。”

宇文琝皺眉:“吊橋?”

在宇文琝那個朝代,均以木橋為主,哪曾聽過吊橋這一說?

陸含之點頭,答道:“對,吊橋。”

說著他便拿出一張係統給的設計圖,說道:“鑿穿這兩側的崖壁,以鋼鎖木板為原材料,橫跨長京大河兩岸,便可修一座簡單的吊橋。”

這是中級第二階段的第一個任務,先修一座吊橋。

這對陸含之來說,就簡單多了。

看來係統也是考慮到,搞基建還需循序漸進,不宜操之過急。

宇文琝看著那吊橋的設計圖,眼中露出了些許精光。

他十分讚許的對陸含之點了點頭,說道:“王妃的頭腦,大概是神仙賜予的,讓本王佩服。”

陸含之麵露嬌羞,說道:“王爺過獎,您也不用羨慕我,畢竟您身上也有一處是神仙賜予的。”

在旁人聽來,大概是覺得陸含之說這話是在讚揚王爺武功蓋世可安天下。

但隻有這兩夫夫自己心裡明白,陸含之誇的是宇文琝的某個不可言說之處。

宇文琝看了一眼陸含之,低聲說道:“王妃今晚是不想讓嘴巴休息了?冇事,反正你向來愛說話,多用用是好的。”

陸含之下意識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隨即閉了嘴。

他知道這人向來說到做到,搞得他現在都不敢挑逗他了。

陸含之知道,這個浮橋肯定不是最終任務。

每級任務都有三個,陸含之才做到中階二級的第一個任務。

此刻他請來的工匠已經開始鑿壁穿石建吊橋了,希望工期不要太遠。

晚上回到王府,陸含之收到了宗源傳來的訊息,隻說一切順利,預後還要看皇帝的心思。

陸含之笑,問傳信的劉姑姑:“太子府那邊傳過訊息冇有?”

劉姑姑點頭:“太子府放了個叫降香的大宮女在小玉居,昨夜皇上離開後,降香便去回了太子府的眼線。”

陸含之點頭,說道:“那便好,預後之事,不用我們操心,自然會有人推波助瀾。”

劉姑姑應是,躬身退了出去。

陸含之剛要去見宇文琝,卻看到一抹素色身影進了前院,正是他之前替宇文琝約的木青桐。

陸含之知道,宇文琝可能還想遊說木青桐,雖然他覺得希望不大,但是還是通過尹琮,幫他請來了木青桐。

因為陸含之對小六子的養育之恩,尹琮一直對陸含之心懷感恩,所以很多事都願意幫忙。

木青桐就這麼一個兒子,雖然對外是以師徒相稱,但他們心知肚明,畢竟尹琮是不能存在在這個世上的人。

不過如今想來也無所謂了,皇室小郎君無繼承大統的資格。

皇長子宇文玨,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他的鐘兒在很早就已經生育了,比宇文玨還早了好多年。

怪隻怪他不夠細心,怎麼就冇發現他對他大師兄暗生情愫呢?

這孩子從小心思便藏得緊,直到他發現他懷孕,才知道他私自吃了聖藥,還在他大師兄離開雁南村之前……

他覺得自己對孩子挺不負責的,對自己的家人也不負責。

如果不是他剛被救回來那幾年一直過的渾渾噩噩,病了一場又一場,他母家的人也不至於毫無征兆的罹難。

在他終於想到自己還有個兒子,需要自己好好教養的時候,鐘兒的心思已經讓他捉摸不透了。

陸含之剛要退回後院繼續散步,卻見又有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那人仍是一副僵硬的表情,不笑不怒,彷彿是個冇有感情的人。

陸含之第一眼便認出了他,朝他招了招手:“鐘先生,這邊。”

鐘堯朝他這邊看了過來,立即和木青桐打了聲招呼,轉身去找陸含之了。

陸含之迎上前,說道:“你怎麼跟來了?小六子和阿蟬在後院,我們去找他們?”

鐘堯的眼睛裡立即漫上喜色,那張臉卻還是僵硬的,說道:“好。”

後院,小六子那把重劍已經耍得有模有樣。

雖然才七歲,身高已經長開些了,儼然有了幾分少年的樣子。

隻是細細瘦瘦,身上仍然冇有很多肉。

阿蟬托著小臉兒在一邊看著,小六子停下手腳,上前給他擦了擦口水,說道:“為什麼小孩子愛流口水?”

阿蟬其實一知半解,畢竟他才一歲半,於是歪著小腦袋想了半天,對小六子說道:“饞的。”

小六子:……

陸含之:……

鐘堯:……

鐘堯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臉上的人皮麵具起了點皺褶。難怪他從來都不笑,原來是因為臉上的人皮麵具一笑就容易穿邦。

陸含之上前,摸著阿蟬的小腦袋頭疼道:“你阿堯哥哥身上是有肉還是有糖,讓你饞成這副模樣?”

小六子滿臉通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陸含之本來也隻是開個玩笑,便冇再放到心上。

卻聽阿蟬語出驚人:“饞六哥哥的身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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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長:熊孩子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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