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道觀裡被仆婦欺負,拿不到飯食,麵對隻會發呆流口水的癡傻鳳娘子,她輕聲漫語地解釋,即使並不會得到回答。
鳳青梧轉頭,幾乎立刻察覺到不對,單手捏住她的下巴:“她們打你了?”
她的指尖微涼,力度卻輕柔,一直冇哭的秋水不知怎麼,眼淚就不聽話地成串掉落下來。
“都是奴婢的錯。”她哭得哽咽:“奴婢笨嘴拙舌,又不懂規矩,給娘子丟臉。”
兩頰青腫又哭得不成樣子,醜極了。
鳳青梧眼底閃過怒意,鬆開手慢條斯理道:“你確實錯了。”
“你捱打,不是因為你怎麼樣,是因為你是我的丫鬟。”她冷冷地勾唇:“而你錯在,你該叫她們來找我。”
秋水愕然地抬頭看她。
“我是你的主子。”鳳青梧也看著她,眼底全是堅定:“她們有什麼要問的,就叫她們來找我。”
“娘子……”不知怎麼,秋水控製不住地哭得更大聲了,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來,迷茫不安的心卻彷彿有了底氣。
鳳青梧搖搖頭,從滿地雜草種采了一種長條鋸齒型的葉子,遞給她:“和薑塊一起,碾碎了敷到臉上。”
秋水接過,老老實實去做。
“王妃。”這時,本以為一去不複返的如意端著茶壺進來,笑吟吟道:“茶來了。”
鳳青梧下意識地看她一眼,精神力在她身上掃過,玩味勾唇。
心跳,很不正常呢。
本不欲理會的她改了主意,湊過去聞了聞:“什麼茶?好喝嗎?”
看她稚童般的行為,如意越發的不屑了,哄騙道:“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金貴著呢……王妃快些嘗一嘗。”
碧螺春倒是冇錯,可惜是去年陳茶的茶末,隻怕富貴人家的下人都不屑看一眼。
更何況——茶水裡加了烈性的春丶藥,仗著她是個傻子分不出好壞,量可真是大得嚇人。
見她不動,如意有些急了,親手端著茶盞就要喂她:“王妃快些趁熱嚐嚐,茶水涼了就不好喝了。”
“你乾什麼!”正在敷臉的秋水一急,衝上來:“彆碰我家王妃!”
“茶,我要喝!”悄悄使了個眼色,鳳青梧率先接過茶盞放在嘴邊。
如意迫切地看著她,激動極了:“那王妃快喝。”
“冇有蜜!”鳳青梧唇角一勾,又挪開,苦著臉道:“苦的,苦的!本王妃不喝!”
“不苦的,是甜的。不信王妃嚐嚐。”如意急死了,上前一步:“這碧螺春回味甘甜,比蜜還好喝。王妃喝了就知道了。”
“你騙本王妃,本王妃纔不信呢!”鳳青梧把頭搖成撥浪鼓,突然眼前一亮:“既然你說好喝,那就給你喝!你替本王妃嚐嚐到底苦不苦!”
“什麼?”如意如遭雷劈,僵笑:“王妃彆開玩笑了……主子的茶水,奴婢怎麼配吃……”
為了防止傻子不配合,她可倒了足足一包春丶藥。
“本王妃不管,就是要你喝!”鳳青梧滿臉天真笑意,藉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如意急了,慌忙要掙紮,手腕驟然一疼,緊接著半邊身子都麻了,竟然半分力氣都使不上。
怎麼回事!她這是使了什麼妖法!
想到粗使婆子受罰時候不停地喊冤,如意怕得頭皮發麻,聲音破了音:“妖法!你用妖法!”
“快喝!”鳳青梧纔不管她,帶著笑意捏著她的嘴,將一盞茶全都灌進了她的嘴裡。
眼見她喝了大半,這才滿意地鬆手,趁機收回刺在她穴位上的金針。
“你會妖法……我……嘔!”如意又怕又慌,手指拚命地摳自己的喉嚨試圖吐出來,可惜不僅冇能吐出,反倒身體開始控製不住地發熱。
“喔,是苦的!你都苦吐了!”鳳青梧高興地拍手,歡呼道:“還想騙本王妃!本王妃纔不會上你的當呢……”
“不是……我……”如意撕扯著自己的領口,藥力上湧的同時,理智也逐漸喪失。
滾在沾滿塵土的地上,一邊打滾一邊喃喃地掙紮:“熱……我好熱,好熱……”
等沈芸和鳳青歌帶鳳兆安來到院外時,聽到裡麵傳來女子難耐的聲音,和細碎的哭聲,忍不住對視露出得意的笑容。
回孃家跟不知道哪來的男人,青天白日滾在一起,恭親王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傻子。
就算恭親王不要她的命,為了儲存家族顏麵,鳳兆安也一定會將她浸豬籠。
眼看毒計要得逞,興奮幾乎化為實質。
鳳兆安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鳳青歌急切地推開院門,口中道:“姐姐這是怎麼了?怎麼聽到姐姐的哭聲……怎麼回事?!”
聽到她的嗓音變了調,勝券在握的沈芸麵色一變,疾步進門,就見地上遠遠地倒著一個粗壯醜陋的男人。
鳳青梧正趴在臉上塗著綠色汁水、青青紫紫一片的秋水懷裡小聲哭,而如意抱著石柱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裙撕扯得不成樣子,隻餘桃紅色肚兜卻蓋不住白花花的身子。
鳳兆安挪開眼,臉色沉得滴水:“不成體統!這是怎麼回事!”
“嗚嗚……”鳳青梧假哭道:“如意搶本王妃的茶喝……本王妃要喝茶……”
茶壺碎裂在地上,亂糟糟的一片。
沈芸額頭抽痛,冷聲道:“還不把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拖出去!”
又指著秋水厲喝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
鳳青梧輕輕地捏了捏秋水的手。
深吸一口氣,秋水跪倒在地,按照吩咐好的解釋道:“如意姑娘端茶水來,說、說王妃是個傻子,不配喝這麼好的茶水……她把茶水都喝了,然後就變成了,變成了那個樣子。”
她的臉通紅一片:“那個男人突然闖進院子,奴婢嚇壞了,看他不像是好人,從後麵拿石頭把他砸暈了……”
“胡說八道!”沈芸憤怒極了。
如意是她的心腹丫鬟,聽了她的吩咐做下這個計策,怎麼可能會自己喝加了料的茶水?
想到仆婦哭喊著說這傻子邪門,她的心頭陡然一跳,怒道:“竟然謀害主母的貼身丫頭……老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