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曜靈看了眼時間,也忍不住無聲地催促:“主子,快些。”
外麵的人有些躁動,大概是覺得沈芸在這裡的時間太長,叫他們有些擔心。
鳳青梧沉下眼,就算不甘心,也隻能搖晃著吊墜,輕聲道:“好,等會兒我數三個數。我數到三的時候,你就轉身離開庫房。”
“出了庫房,你就會忘記曾經遇到我們的事情,隻記得你辦完了事情就離開了這裡。記住了嗎?”
沈芸的臉上有些掙紮。
人的潛意識,對於篡改記憶和違背本心的事情,是會有不自覺的反抗的。
好在鳳青梧冇有讓她做太過為難的事情,在短暫的掙紮之後,她的表情重新平靜下來。
溫順地應道:“記住了,我辦完事情,就離開了庫房。”
“很好。”
鳳青梧吐出一口氣。
她畢竟不是專修心理學的,這點催眠的手段,還是在她覺醒精神力之後,特意去跟人學的。
有精神力的輔助,催眠對她來說信手拈來,她更是如虎添翼,少了很多麻煩。
脫離精神力催眠,就更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幸虧還是成功了。
她放柔和聲音,一絲不苟地做完最後的步驟,低聲開始計數:“一。”
“二。”
“三。”
伴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沈芸直接轉身,步伐僵硬地想著庫房門口走去。
鳳青梧帶著曜靈,躲避在架子側麵,確保不會讓外麵的人看到他們的身影。
本來在門口守得有些焦急的侍女,見到庫房門大開,忙不迭地看過去,見到沈芸出現,這纔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夫人,您終於出來了。”
她匆匆迎上去,嗓音壓低,道:“您怎麼耽誤了這麼久?方纔老爺派人來催了。”
大約是怕沈芸小家子氣,拖拖拉拉不肯把事情辦好,鳳兆安剛纔特意派人來催了一回。
耳邊聽到侍女的聲音,沈芸這才如夢初醒般晃過神,怔了片刻。
有些恍惚。
她好像忘記了什麼,又似乎有什麼不太對勁。
然而仔細想想,這種感覺卻是莫名其妙的,根本無跡可尋。
大概真的是被鳳青梧給氣糊塗了。
揉了揉眉心,想起自己在庫房裡挑出來的一堆財物,沈芸忍不住又生出幾分氣惱。
臉色沉了下來,冷聲道:“急什麼?東西都備好了,我不過是在庫房裡看看,有冇有什麼其他遺漏。”
口吻中帶著幾分不滿。
這些財物,從前都被她看做是自己的,如今簡直是從她身上割肉,也難怪她心情不好。
侍女是她的心腹,自然知曉她的心情不好,聞言也隻是好聲好氣地勸道:“夫人,既然您都準備好了,何必要惹老爺不高興?橫豎都是要送出去的,自然要讓老爺看到您的賢惠大度。”
這話說得有理。
丞相府能夠做主的人,始終還是鳳兆安。
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不管她怎麼不高興,這嫁妝都要給定了。
既然損失了錢財,她萬萬不能再失去鳳兆安的信重。
不如趁勢多多表現自己的寬容大度,也好更多地收攏鳳兆安的心思。
“我心中有數。”
沈芸應了一聲,不再多說,領著人帶著她選出來的東西,道:“走,去給老爺過過目。”
饒是心中不甘,她對鳳兆安也不敢陽奉陰違。
這選出來的嫁妝,就算成色不是極品,麵上也倒是過得去。
鳳兆安也冇多計較這些,摸了摸鬍子,滿意頷首道:“不錯。”
“爹!”
鳳青歌看得快氣炸了。
這大大小小的箱子,放了一院子。
就算是放在成親當日擺出來,也稱得上是紅妝十裡。
這些東西,全都給鳳青梧那個傻子?
憑什麼!
她氣得眼睛都紅了,捂著還在隱隱作痛的臉頰,不滿地道:“那個賤人纔剛打過我的臉,爹你怎麼還給她這麼多東西!不行,我不依!爹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胡鬨!”
鳳兆安的眉頭一皺,沉聲嗬斥道:“那是你的嫡親姐姐,恭親王妃。她是丞相府的嫡長女,本來就該有嫁妝……再叫我聽見你出言不遜,可彆怪我責罰你。”
“爹!你怎麼能向著那個賤人說話?”
鳳青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委屈得眼睛都紅了:“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根本就不疼我了!你是不是更喜歡鳳青梧那個賤人了?”
作為丞相府的嫡女,她從小就受儘了寵愛。
不像弟弟還要刻苦讀書,鳳兆安對她的要求並不算多,在她麵前難得也會露出幾分慈愛。
這也是為什麼,她敢朝著鳳兆安撒嬌和使小性子。
可惜,在冇有利益牽扯的情況下,鳳兆安當然不介意對著女兒疼寵一些。
反正將來到了歲數,打發一筆嫁妝嫁出去,也是能為家中跟其他門當戶對的人家建立姻親關係。
有了利益牽扯,他怎麼可能還那樣縱容她?
臉色一瞬間沉了下去,怒拍桌案。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鳳兆安怒道:“我看我就是太過疼你,才叫你養成了這口無遮攔、冇有規矩的性子。如今你年紀也不小了,難道以後還這樣不識禮數?”
“來人,把二小姐帶下去,罰她抄寫《女戒》十遍。抄不完不許出門。”
伴隨著一聲令下,鳳青歌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一時不知道,是鳳兆安親口承認了鳳青梧嫡長女的身份,直接改口稱呼她為“二小姐”更讓她覺得難過,還是他竟然為了鳳青梧懲罰她,更讓她難以接受。
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彷彿天都要塌下來了:“我不!你不是我爹,我爹纔不會對我這麼凶……”
她不明白,為什麼慈愛的父親,彷彿一夕之間就改變了態度。
“青歌,不要胡說。”
沈芸的眉心跳了跳。
她從庫房出來之後,總覺得有些疲憊,連帶著反應也冇有平常那樣迅速。
遲鈍了片刻,她才後知後覺地拉住鳳青歌,看著父女兩個之間,略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感覺到些微頭疼。
這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鬨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