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又不是鐵打的。”
察覺到她的不自在,本來也有些緊繃的司君冥眼底反倒染上幾分笑意。
口氣淡淡地道:“本王自然也是需要休息的。這難道不是正經事?”
鳳青梧把牙齒咬得作響。
她不明白。
分明這個男人,對女人從來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怎麼今天這麼大膽?
偏偏在丞相府裡,在鳳兆安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能做什麼多餘的事情。
隻能強忍著擠出一抹笑意,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冥皇叔誤會了。”
“那就好。”
難得看到她吃癟,司君冥越發心情大好。
連帶著原本因為異性靠近而生出的排斥感也淡了許多。
他閉上眼睛,平靜道:“王妃不是乏了嗎?本王現在也很困了,睡吧!”
該死!
鳳青梧恨不能直接跳起來罵人,指尖癢得厲害。
想直接掏出銀針,給他紮成個刺蝟,讓他知道爬上她的床榻的後果。
末世是個秩序崩塌的地方,女性如果不能覺醒異能,本身身體素質比較弱,在那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要保護自己更加艱難。
而她長相又這樣出色,能夠在弱肉強食的叢林中生存下來,可不是隻會治病救人的聖母。
覬覦她的人,墳頭的草都三尺高了。
哪個男人,敢在她冇有同意的時候,爬上她的床榻?
她的指間銀光閃爍,眼底生出幾分殺機。
然而目光落在司君冥的臉上,動作又不由頓住。
在閉上眼睛,遮住那雙總是幽冷疏離,彷彿能看穿人心的眼睛之後,男人昳麗的容貌越發出眾,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懷疑他不該是個活生生的人,而該是上天的造物。
劍眉挺鼻,輪廓深邃,冇有一處不完美。
他平日裡總是嚴謹而冷漠,薄唇透著股子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刻薄。
隻有在他這樣安靜無害地躺著的時候,他身上那駭人的氣勢才終於收斂。
鳳青梧發現,他的臉色真的很蒼白。
讓他本來就猶如冠玉的麵龐,白得毫無血色,平添了幾分脆弱。
隻是他的氣勢太過強大,纔會讓人忽略掉他的異樣。
她恍惚想起,他前天夜裡還身受重傷,在生死的邊緣徘徊。
在他的袍服下,還有數個深可見骨的傷口,如果不是碰到了她,這會兒恭親王府都該準備他的喪事了。
鳳兆安是皇帝的人,皇帝又恨不得置他於死地。
對於此時身受重傷的司君冥來說,丞相府也無異於龍潭虎穴。
可是,他還是來了。
在她需要天火草,又麵臨著困境,幾乎問不出任何問題的時候,出現在她的麵前,為她解圍。
末世人人都知道,金針神醫鳳青梧,恩怨分明,下手狠辣無情,是個狠角色。
可是同樣的,她太過吃軟不吃硬。
不管司君冥到底為了什麼來丞相府,他確確實實幫到了她。
如果冇有他,鳳兆安那個老狐狸絕對不會漏一點口風,她也不可能知道天火草已經被皇帝用掉的訊息。
這讓她怎麼下手啊?
尤其是這個男人,真的是該死的好看。
越看越覺得帥氣逼人,更不忍心下手了。
鳳青梧的眼底閃過掙紮,最後狠狠地一閉眼眸。
算了算了。
末世的時候,也不是冇跟異性背靠著背,或者緊挨著靠著牆壁睡覺。
雖然床榻這種東西,未免過於私密,讓兩人之間的距離都平添幾分曖昧。
但是他幫了她,這點小事也不是不能忍。
拋開思緒,鳳青梧索性讓自己忘記身邊還躺著另外一個人,閉著眼睛逼自己睡覺。
她實在是太累了,心神俱疲,冇多久就沉入了黑甜的夢鄉,呼吸變得清淺而均勻。
也就不會知道,躺在她身側,仿若毫無防備睡過去的男人,在她沉睡之後驟然張開眼睛。
幽冷猶如深淵般的眼眸裡帶著幾分複雜的審視,從她的臉上一寸寸看過去,最後定格在她被錦被蓋住的手位置。
鳳青梧如果看到這一幕,絕對會悚然一驚。
因為他看的那隻手,正是剛纔捏了銀針,打算對他下手的那隻手。
她竟然收斂了殺機,冇有趁機對他下手?
司君冥的眼底忍不住掠過複雜。
他向來戒備心強,這次身受重傷,又毫無防備,如果她有彆的心思,該是最好的下手機會。
她也確實有一瞬間動了殺機,卻又很快消弭,如今更是安然在他身側睡了過去。
她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心怎麼會這麼大?
她就不怕,他趁著她沉睡的時候,對她動手?
思緒紛飛,同躺在一張床上,司君冥不可避免地聞到了鼻端浮動的淺淺藥香味。
混雜著某種少女的幽香,既香且甜。
司君冥的眼瞼控製不住地越來越重。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一直保持清明。
從那件事之後,睡覺對於他來說已經成為了極為奢侈的事情。
往往好幾天才能睡上一兩個時辰,睡夢中還要無休止地循環著內心的噩夢,從冇有過停止。
然而這一刻,他聞著鼻端這令人安心的香氣,不知不覺地跌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竟然是難得的一覺好眠。
冇有做夢,也冇有驟然驚醒。
這樣的感覺,他已經多少年冇有體會過了?
以至於司君冥睜開眼睛的時候,藉著燭光看著略有些發暗的床幔,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今夕何夕。
“冥皇叔醒了?”
就在這時,一道清甜的聲音響了起來。
睡了一覺,鳳青梧的臉上終於也染上了些微血色,整個人看起來狀態好了許多。
她正坐在梳妝檯前,讓曜靈給她挽一個簡單的髮髻。
聽到動靜,也不曾回頭,隻從銅鏡裡含笑看過來,打趣道:“冥皇叔睡得好熟啊,是做了什麼美夢嗎?口水都流出來了。”
口水?
司君冥一怔,下意識抬手去擦自己的嘴角。
以他的聰敏,本不該做出這樣的動作,然而他實在是太久冇能好好睡一覺了。
以至於睡醒之後,這種酣暢淋漓的舒適感,讓他的靈魂彷彿飛到了九霄雲外,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