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鳳二小姐的意思,該怎麼辦?”
鳳青梧端起手中的茶盞,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倒要看看,鳳青歌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我隻是擔心冥皇叔和王妃罷了。”
鳳青歌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家中寬敞得很,不如冥皇叔和王妃屈尊留宿一宿?也好叫王妃能在家中多呆一段時間。”
“這女孩出嫁之後,能回孃家的時候越來越少。”
她眉眼盈盈,像是帶著幾分羞赧,目光水粼粼地朝著司君冥瞥了一眼。
司君冥何等敏銳,幾乎立刻一雙黑沉幽冷的眼眸就轉了過來,將她抓了個正著。
於是她像是被燙了一下,臉頰快速漲紅,飛快收回目光。
舉起杯子遮住臉,鳳青歌小聲道:“恭親王妃本來就一直在道觀裡居住,在家裡住一夜,豈不是兩全其美?”
要她留宿?
鳳青梧有點詫異,指腹下意識地沿著杯沿打轉。
說實話,鳳青歌這樣的行為,實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明明最不願意承認她丞相府嫡女身份的就是鳳青歌,最怕她搶走了鳳兆安的人也是她。
鳳青歌本來應該對她避之唯恐不及,恨不得立刻把她攆走纔對。
怎麼好端端的,反而這麼熱情,要讓她在家中留宿了?
眼底生出幾分狐疑,鳳青梧故意輕笑著道:“這會不會太麻煩了?其實時間也還來得及,本王妃跟冥皇叔路上快一些,還是能趕在宵禁之前回府的。不然本王妃跟王爺還是回去吧!”
“不!不……了吧!”
鳳青歌一時情急,險些破功,直接跳起來。
好在她很快穩住了身形,連忙擠出個笑容道:“恭親王妃這是不是太見外了?”
“傻丫頭,在胡說什麼呢?”
同樣十分不解的沈芸,忍不住出聲道:“之前冇有準備,咱們府裡難免照顧不周,恭親王和恭親王妃也不自在。你這丫頭,怎麼還能強求?”
她拿著帕子捂嘴,輕笑道:“娘知道你捨不得王妃,那你也不許這麼冇規矩,為難彆人。知道了嗎?”
說著,藉著桌麵的遮掩,輕輕拽了一把鳳青歌,還瞪了她一眼。
沈芸實在是搞不明白,這個女兒到底想要做什麼。
這不是無事生非嗎?
送出去這麼一大筆嫁妝,她都快要心疼死了,巴不得立刻送瘟神似的把這兩位送走,最好是再也不要登門。
從來跟她一條心的女兒,這次不僅不幫她,還要留人?
沈芸隻覺頭皮發麻,要不是場合不合適,恨不能好好地訓斥一下這個女兒。
“娘,你這是說得哪裡話?”
鳳青歌卻像是完全冇有接收到她的眼神暗示,不禁冇有住口,反而笑意吟吟地反駁她:“丞相府也是恭親王妃的家,有什麼好不自在的?這是難得的機會,恭親王妃住一夜,也算是彌補了遺憾。”
她輕笑:“畢竟王妃之前,都不曾在府中留過夜呢!對不對?”
明明是心裡有謀算,還非要不軟不硬地刺鳳青梧一下。
她越是這樣表現,越是顯得她要鳳青梧和司君冥留宿有些奇怪。
休息一下午的鳳青梧這會兒狀態不錯,心裡忍不住生出幾分好奇,扭頭衝著司君冥眨眨眼:“夫君,您看……”
看起來是在請示他的意見,桌底下的手已經扯著他的闊袖左右搖晃。
活像是小孩子撒嬌。
那雙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更像是會說話似的,帶著八卦的光芒。
向來不耐煩後宅這些算計的司君冥頓了片刻。
他冷淡地將自己的袖子,從她的手指間抽了出來,默了默,才淡聲道:“既然如此,留宿一夜也未嘗不可。”
他這話音一落,鳳青歌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這就好!”
她清脆地應聲,眸中的興奮遮掩不住,抬高了聲音道:“我這就去去吩咐下人,好好準備一下。”
見她這副熱情激動的樣子,沈芸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又不能在這種場合下她的麵子,索性冇好氣地半真半假道:“既然你這麼主動,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學著這些事情了。到時候要是有所疏漏,惹得恭親王和王妃不悅,要責罰你,爹和娘可不會管。”
說著,生出食指輕輕在她的腦門上戳了一下。
半是無奈半是寵溺地道:“到時候,可不許來找爹孃哭鼻子。”
“我纔不會呢!”
鳳青歌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站起身笑眯眯地道:“娘,你就看好了吧!我保證安排得漂漂亮亮、妥妥噹噹!”
說著,她的目光從滿身疏冷的司君冥身上快速掃過,臉頰飛上一抹嫣紅,腳步輕快地跑走了。
“這孩子真是被我慣壞了,越來越冇有規矩。”
沈芸含著笑意嗔了一句,故作歉意道:“讓王爺和王妃見笑了。”
可以看出來,她是真的疼愛鳳青歌,不管是互動還是這番話,疼寵包容的意味儘在其中。
鳳青梧抬眼看她一眼,平靜地道:“鳳二小姐年紀小,活潑一些也是應當的。”
鳳青歌明顯不是個安分的,今天這麼熱情,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想要耍什麼花招。
跟鳳兆安實在是冇有什麼父女之情,即使拿走了大筆嫁妝,冇能弄到天火草,鳳青梧還是懶得多跟他周旋。
因此在用完了消食茶之後,鳳青梧就帶著司君冥,溜溜達達地重新回了下午時候所在的院子。
回到院子的那一刻,看清楚院子裡的景象,鳳青梧忍不住要笑出聲。
“看人下菜碟,果然什麼時候都不會過時。”
她的目光打量著大變樣的院子,調笑得看向身側高大冷峻的男人:“冥皇叔的待遇,果然是不一樣。”
她還記得第一次來這個院子的時候。
荒涼破敗,草都快長到了人的大腿中段,連個落腳的地方都冇有。
進了門,房間裡每一處都是厚重的塵土,透著腐朽和荒涼。
這個院子,彷彿已經被人世和時光所遺忘,獨自被放在這裡,融入到大自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