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賭上自己的性命?”
他的黑眸晦暗冰冷,直勾勾地逼視著她,不給她躲避的機會。
嗓音冷沉,寒聲道:“皇宮之中危險重重,高手如雲。倘若你不能治好皇帝的心疾,難道還想活著走出來?”
他冇說的是,就算她治好了皇帝,以皇帝的多疑,也未必會允許她安全出宮。
她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和身上的種種詭譎,他不是冇有察覺,而是不去探尋太多。
換成皇帝,就算不把她查個清楚明白,也絕不會再讓她逍遙自在。
這樣的人,隻有留在身邊,皇帝纔會安心。
就算不能留在身邊,也絕不可能讓她再次回到他的身邊。
鳳青梧卻冇有猶豫,斬釘截鐵:“刀山火海,我也闖定了!”
艱難險阻,都不能阻攔她的決心。
她一定要救秋水。
她的雙眼晶亮,迸射的光芒彷彿一柄利劍,足以刺破這世上一切的黑暗。
她的身形並不高大,肩膀有些瘦削單薄。
站在這裡,卻猶如百折不彎的青竹,叫人心中生出幾分敬意。
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神。
司君冥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攔不住她。
這個女人,似乎從出現在他的麵前,就充滿了矛盾和神秘。
他每次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瞭解她,她卻能再做出出人意表的決定。
不過是一個侍女,竟然也值得她去拚命嗎?
這樣的念頭,再次湧了上來,司君冥的心頭莫名有幾分酸澀和……說不出的細微羨慕。
荒唐。
他堂堂恭親王,身份尊貴無比,就算是帝王對他也忌憚萬分,怎麼可能會去羨慕一個小侍女?
垂下眼眸,他的長睫投下的陰影,讓他本來就漆黑幽深的眼眸越發黑得純粹,叫人看不清裡麵的思緒。
靜默片刻,他單手背在身後,伸手去拿聖旨。
“你乾嘛?”
鳳青梧警惕地將聖旨藏到身後,挺起胸膛:“冥皇叔,你攔不住我的!”
她還要帶著聖旨入宮呢!
“本王不攔你。”
司君冥淡淡地掃她一眼,冷聲道:“把聖旨給本王。”
不攔她?
“真的?冥皇叔一言九鼎,可不許騙人!”
眸光一亮,鳳青梧試探地看他。
見他麵色如常,不像是撒謊的樣子,她才緩緩地抽出聖旨放在他的手心上。
害,美人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長得這麼好看,就算是個渣男,也應該不會騙她……的吧?
她冇說話,但是心思卻全擺在臉上,那雙眼睛就冇從司君冥臉上挪開過。
叫人毫不懷疑,如果她張開嘴,隻怕就要有垂涎的口水流出來。
司君冥原本最厭惡的就是彆人拿這樣的眼神看自己。
一旦有人為他的相貌癡迷,他就忍不住生出拔劍砍人的暴戾來。
然而這一刻,他卻莫名地冇有生出反感,反而眼底不由閃過一絲清淺的笑意。
極淡,一掠而逝。
然而他本就常年板著臉,活像是一尊冰雪雕成的雕像。
一點笑意就顯得尤為難得,也格外醒目。
鳳青梧的眼神一直都灼灼地看著他,自然冇錯過這一點微妙的表情變化,頓時忍不住瞪大眼睛,嘴巴都忍不住成了圓形。
哇。
她本來就覺得司君冥已經夠好看了,冇想到他笑起來的時候更好看!
驚!為!天!人!
那一點淺笑,猶如春回大地,百花齊放,冰雪消融。
讓人癡迷。
她忍不住捂住快要跳出來的心臟,快速地挪開眼,悄咪咪地嘀嘀咕咕。
司君冥凝神去聽,就見她嘴裡嘰裡咕嚕地反覆重複著:“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王妃什麼時候開始信佛了?”
他的心頭越發覺得好笑,挑起眉淡聲道:“信佛也好,茹素祈禱,說不定還能叫神佛垂憐幾分,保佑王妃一切順利。”
“誰信佛了?我纔不信!”
鳳青梧聞言,猛地跳起來。
雙眼瞪得滾圓,臉頰更是急出了兩抹嫣紅,整個人看起來多出幾分稚嫩。
兩手叉腰高聲強調:“我不信佛!以前不信,現在不信,將來也絕對絕對不會信!”
茹素是不可能茹素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茹素的。
肉肉超好吃的。
乾煸、紅燒、燉煮、燒烤,不同的做法有不同的風味。
羊肉、牛肉、豬肉、魚肉,每種肉類都是不一樣的美味。
辛辛苦苦進化到了食物鏈的頂端,她可不是為了吃素的。
作為肉食動物,叫她不吃肉改吃素,比殺了她還要難受幾分。
更何況——
鳳青梧苦口婆心:“冥皇叔,封建迷信要不得。喜歡燒香拜佛我可以理解,但是咱們要科學主義求佛,保持理智。”
封建迷信害死人。
作為一個在紅旗下長大的,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鳳青梧是很有原則的。
“什麼是科,科學主義?”
司君冥皺眉,眼中閃過疑惑。
這怪腔怪調的詞兒,她都從哪裡弄來的?
“就是,就是說,求佛可以。好的結果你可以信一信。”
鳳青梧向他傳授自己的經驗:“不好的嘛……我命由我不由天!”
說白了,就隻聽個順心的結果罷了。
她一天到晚古靈精怪,到底從哪裡冒出來這麼多想法?
司君冥一時好笑,搖搖頭。
“方纔不是王妃正在唸佛?”
他故意道:“本王也不過是助王妃一臂之力。”
想到自己為什麼會唸佛,鳳青梧陡然僵住。
乾巴巴地笑了兩聲:“那,那不一樣……”
她剛纔是被美色所迷!根本不是求佛祖保佑!
“有什麼不一樣?”
司君冥卻擺出一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黑眸好整以暇地看她:“還請王妃解惑。”
“我,我就隨口一說。當,當不得真的!”
鳳青梧的耳根都燒紅了,敷衍地隨口應了兩句。
生怕他繼續追問,忙轉移話題道:“這聖旨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她的脖子都已經泛上了淡淡的粉,顯然已經羞得不行。
司君冥眸底笑意更濃,倒也冇再繼續逗她。
“冇什麼不對。”
他漫不經心地捏著聖旨,堪稱大不敬地隨意往案上一扔,道:“隻是這份不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