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青梧不知道司君冥現在心底裡是什麼想法,也不知道他現在感受如何。
總之她這會兒尷尬得恨不能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該怎麼解釋,小長安叫娘跟她一點關係都冇有?
她真的冇有教過啊!
“冥,冥皇叔,你怎麼來了……”
鳳青梧險些咬住自己的舌尖,整個人都不好了。
臉頰漲得緋紅,瀲灩的眸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肯去看司君冥。
這也太尷尬了。
為什麼她要經曆這種社死的現場啊?
司君冥的眸光注視著她,看著她紅得像是番茄的臉,來時略有些陰沉的心情突然放晴了不少。
他其實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他會再次出現在這裡。
分明上次離開的時候,她明顯是想要拉開距離。
以他的高傲性格,本該從此就如她所願,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麵前,跟她保持距離。
可是纔不過一個白天,他的心中就生出幾分焦灼。
控製不住的想要見一見她,哪怕隻是見到她的冷臉。
司君冥第一次違背了自己一向的處事原則,在收到鳳青梧傳出來的東西和資訊之後,又一次進了宮中。
明明根本不需要他親自來的。
男人垂下長睫,濃密的睫羽遮蓋住黑眸中的複雜情緒。
臉上仍舊是一片冷凝,開口卻淡聲道:“本王不來,怎麼會知道王妃已經開始教長安學說話了?”
鳳青梧:……
啊啊啊啊啊!
人生重來算了。
怎麼回事啊!
“我,我真的冇有教……”
她尷尬不已,還是隻能強忍著臉紅認真解釋道:“我也不知道小長安是從哪裡學的,他今天是第一次開口說話。真的!”
她就差冇有指天發誓了。
小長安這個壞東西!真是跟他的父親一脈相承。
什麼時候開口不好,偏偏選這個時候,讓司君冥抓了個正著。
這讓她想要辯解都無從辯解,隻能蒼白無力地試圖洗清自己:“他可能不是那個意思……小長安,快跟你父王說,這不是我教的,對不對?”
“咯咯咯……”
小長安可能以為她是在故意逗她玩,小嘴一咧,發出清脆的笑聲。
黑葡萄似的眼睛彎成了小月牙,他露出粉嫩的牙床,笑得彆提多治癒了。
人類幼崽很多時候都像是小天使,更何況是小長安這樣長相精緻,比櫥窗裡的娃娃還要可愛的幼崽。
他這樣笑,誰會捨得責怪他呢?
鳳青梧無力地垂下頭,悲哀地發現好像自己隻能這樣背下黑鍋了。
“涼,涼……”
小長安奶聲奶氣地張嘴又叫了一聲,肉乎乎的小手掌拍在她的手背上。
緊接著有咬著手指,烏溜溜地轉向司君冥。
突然高興地拍著手,嘴裡嫩呼呼地喊:“父,父!”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
司君冥那張很少出現表情的臉,現在也有一瞬間的複雜。
他難以形容現在心頭的滋味兒。
擁有了一個孩子,他其實到了現在,也還有些不真實感。
畢竟這個孩子是突然被路神醫送到他的手上的,他還記得第一次抱住這樣小小的一團時候,那種奇怪的感覺。
明明是初次見麵,卻有種奇怪的血肉相連的感覺。
這柔軟又脆弱的一團,彷彿他一個指頭就能弄壞。
他第一次感覺到手足無措,抱著啼哭的孩子,心中慌亂無比。
幸虧鳳青梧哄好了小長安,後續他就很少哭了,總是一副傻乎乎樂著的模樣。
司君冥並不是完全當了甩手掌櫃,每日也會逗弄他一段時間,越是相處,越是清晰地感受到這是他的孩子。
這種滋味兒真的很奇妙。
而如今,這個孩子張嘴試圖叫他父王。
那種無形的聯絡,似乎進一步加重了。
他心頭的滋味兒難以形容,在此之外,又多出幾分微妙。
因為這句“父”,是在喊了娘之後才喊的。
而被小長安喊做“娘”的對象——
司君冥的眸光,控製不住地落在鳳青梧的臉上。
她本來就泛著粉色光暈的桃腮,現在已經徹底變成了紅番茄。
“臭寶寶,你胡說什麼呢!”
鳳青梧故作凶神惡煞,因為害羞尷尬卻一點威懾力都冇有。
徒勞地瞪著小長安,氣惱道:“我不是你娘,你不要亂認……不許胡說!”
她努力控製住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
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在小長安喊出來之後,她的心底竟然無法控製地生出幾分甜意。
這種稱呼方式,彷彿小長安是她和司君冥共同孕育的孩子,彷彿他們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普通的一對恩愛夫妻。
不行。
她不能再讓自己沉溺於這種想象裡了。
暗中咬了咬唇瓣,鳳青梧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
她把小長安放在床上,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帶著幾分無奈寵溺:“寶寶不許亂叫啊,以後要叫我……”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具身體,在她穿來的時候剛生完孩子。
她從前雖然喜歡人類幼崽,卻從來冇有像對小長安這樣充滿耐心和愛意。
每次看到小長安,她的心都化了,恨不能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給她。
這大概是原身殘留的母性吧。
這種滋味挺奇妙的,鳳青梧從來冇有想過要排斥。
迎著小長安那清澈純潔的大眼睛,她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讓他怎麼來稱呼自己。
她現在的身份,畢竟也是司君冥的王妃,小長安名義上的母妃。
孩子還小,假如教他喊彆的,似乎也說不過去。
“他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司君冥的眸底生出點冷意,淡淡地垂下眼,冷聲道:“你如今還是恭親王妃,本就是他的母親。他這麼喊,也冇錯。”
他的心底冷嘲。
難道說,跟他扯上關係,就讓她這麼難受嗎?
明明那麼喜歡小長安,為了跟他撇清關係,竟然還不許小長安叫她一聲娘。
他,就真的那麼讓她避之唯恐不及嗎?
說不清為什麼,他的心尖似乎湧上了針紮般的細密疼痛。
男人一向能忍,冷峻的麵色冇有透露半分,唯有眼底的冷意更加深邃,猶如萬年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