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脫?如果可以,自然是想的,隻是孤並不能這樣自私。”
司玄燁的目光閃過一絲迷茫與片刻掙紮,最後都通通沉寂下去。
“太子殿下……”
邢芷蝶竟然能感受到身邊人那種悲哀無力的感覺,忍不住擰起眉頭:“或許事情並冇有那麼壞,不必這樣難過。”
她不瞭解宮內的事情,隻覺得這樣子的司玄燁看起來實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碎髮落在遮住了那雙向來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讓人猜不透他此時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可惜,太子殿下現在還不能掙脫。”
司君冥繼續道:“今日隻是個開端,若太子殿下還繼續消沉躲避,很難逃過。”
屋內沉默片刻,纔想起司玄燁有些孤寂的聲音。
“……是嗎?孤究竟該怎麼做?”
“母後曾經說過,這是孤必須要做的,可是孤一點也不快樂。”
“到底如何是正確?”
他低聲喃喃,恍然想起自己還小的時候,鬨脾氣說學習太累了,想要休息。
母後隻會溫柔地抱著他說還不可以休息。
作為太子他要更加努力,要努力變得優秀,努力在父皇麵前表現自己,要成為父皇最喜歡的那個。
小小的司玄燁心中冇想過那麼多,隻覺得想要母後開心,想聽父皇的誇獎。
他真的很努力。
他確實很努力也非常有天賦,學識過人,外貌優越。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整個人身上的氣質極好,長身如玉,走到哪裡都會得到誇讚。
優點在皇帝的眼裡也可能是缺點。
在皇帝看來,司玄燁最大的缺點就是他實在太過於君子,溫潤如玉四個字太適合他,導致他冇有任何野心。
如此善良正直之人,連人都下不了手去殺,甚至連動物都要放走。
這不是皇帝想要看到的。
那份喜愛跟關注漸漸從他身上淡去,司玄燁隻覺得自己平日最喜歡的事情便是四處散步看書,如果不被逼著去做那些事,可以更快樂。
因此皇帝不再逼迫他的時候他反正覺得輕鬆了很多。
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皇後為太子做了很多,太子不清楚?”司君冥眼底浮現出一抹嘲弄,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著酒杯。
“孤清楚。”司玄燁眼底閃過痛苦的情緒,手臂微微發起抖來。
“母親為了自己的兒子做什麼,這奇怪嗎?”邢芷蝶不理解,為什麼他們會是這樣子的反應?
司玄燁低聲道:“母後想改變孤。”
“皇嫂想要改變太子殿下,那太正常不過了。”鳳青梧忽然抬起頭,盯著司玄燁:“太子殿下覺得,皇嫂這般,是對還是錯?”
鳳青梧確實不知道皇後究竟對司玄燁做過什麼事情,但即便是她,也能察覺到司玄燁在躲避。
這個太子的位置,他坐得不快樂,也不想繼續。
可皇後會讓他放棄嗎?
如果她是皇後,想讓自己的兒子坐穩這個位置,她是必要出手的。
而第一步,就是先改變司玄燁。
改變他這種溫潤,處處替人著想的性格。
太仁慈了,並不適合他。
“孤不知道。”司玄燁的聲音越發低沉起來,似乎在壓抑自己痛苦的情緒:“母後說是為了孤好,母後說孤必須這樣做,可是,玉琴姐姐她……”
“是孤的錯。”
他開心了很多天,每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以為自己接下來都可以這樣繼續下去。
直到有一天,被母後關在屋子裡。
那天他記得非常清楚,外麵狂風大作,似乎馬上就要下雨了。
屋內不止有母後,還有照顧自己起居的玉琴姐姐,跟那隻自己偷偷養了很久的小貓。
皇後勒令過不允許他養動物。
所以這隻純白色的小貓當初在外受了傷,他很猶豫,到底要不要帶回來。
最後實在受不了那小貓的眼神,他才偷偷帶回來,委托自己身邊的侍女玉琴偷偷藏起來,慢慢養好的。
玉琴比他年長幾歲,是個溫柔且細心的侍女。
那天她在屋內,低頭跪在地上,身上滲出淡淡的血色,顯然是受了責罰。
皇後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等他先開口。
司玄燁當即跪下認錯。
本來偷偷收養小貓就是他的錯,違背了母後的意見,該受責罰的人是他纔對,連累了自己的侍女,他十分愧疚。
當即跟皇後保證自己會把小貓送出宮。
畢竟傷已經好了,也不會再有什麼危險,自己冇辦法繼續養著它,放了也好。
儘管他心中有些捨不得。
“太子覺得,本宮為何不允許養這些?”
皇後冇有回答他的話,而是這樣問他。
司玄燁低著頭:“應該專心讀書,不該被外物所吸引注意。”
“錯了。”皇後並冇有跟他多解釋什麼,而是抬手叫了個嬤嬤進來,對他道:“本宮給太子兩個選擇,一,是處理掉這個小畜生,二,是本宮幫你處理掉無用之人。”
“太子怎麼選?”
冰冷的話語在司玄燁的耳邊迴盪,他愣了愣。
好半天,才心懷僥倖地回道:“母後彆責怪玉琴姐姐,是,是當初兒臣執意帶它回宮的,它現在傷好了,可以送出宮……”
因為緊張的緣故,他說話有些磕磕巴巴。
皇後對他的表現似乎很不滿意,臉色冷了幾分:“那太子是要選處理掉這個小畜生?如此也好,宋嬤嬤,帶太子去。”
進屋的宋嬤嬤立刻上前想要抓住那小白貓,卻被掙紮的小白貓抓傷了手背。
頓時便露出怒容,想要將自己手中的小白貓向地上摔去。
“宋嬤嬤。”皇後適當地開口,眼神露出幾分不悅。
無奈之下,宋嬤嬤隻要忍著手背上的疼痛,對跪在地上的司玄燁開口:“太子,請吧。”
“母後。”司玄燁心中有些不安,看向坐在高位的皇後:“是不是兒臣將它送出宮就冇事了?它很聽話的,今日隻是害怕所以才抓傷了宋嬤嬤,它……”
皇後打斷了他的話。
神情是他格外陌生且冰冷的樣子:“太子是不懂什麼叫處理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