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手虎口上,赫然有一顆黑痣。
“那人左手虎口,有一顆黑痣!”
“虎口……黑痣……”
一刹那石破天驚,如閃電般劈過腦海。
李婆子和海棠臨死之前的話,在鳳青梧的腦海之中交織盤旋,她死死地盯著那顆黑痣,下意識抬手去抓。
“恭親王妃?”
失去精神力控製,陸琢驟然一驚,抬眸看她,眼底帶著幾分迷惑。
這位恭親王妃,好快的手。
他竟然冇能及時躲開。
看著手腕上素白精緻的指節,琉璃色的眼眸微沉,陸琢後退一步。
“芝,芝麻……”
察覺到自己情急之下失態,鳳青梧調整表情,指著他的虎口滿臉垂涎欲滴。
“芝麻糖,本王妃吃!”
“娘子,那不是芝麻糖。”
秋水也嚇了一跳,慌忙拉住她的手,柔聲道:“娘子要是想吃,奴婢明天給娘子做。”
“本王妃現在就要吃,芝麻糖!”
不依不饒,鳳青梧撲上去要抓陸琢的手。
男女大防,她是癡傻兒可以不在乎,陸琢卻不能不在乎。
飛身後退,他將左手背在身後,下意識地蹭了蹭虎口上的胎記。
即使麵對一個癡傻兒,他也冇有糊弄,溫文爾雅地解釋道:“王妃,臣這是天生胎記,不能吃的。”
天生胎記?
心中升起幾分冷意,鳳青梧歪著頭滿眼懵懂看他,嘴裡喃喃道:“吃,要吃……”
儀鸞司的指揮使,為什麼要對付鳳娘子一個癡傻兒?
甚至不惜紆尊降貴,跟一個侍女勾搭在一起,謀害司君冥後院中的安巧巧。
他的目標,到底是鳳娘子,還是誰?
虎口生黑痣的人分明就在眼前,迷霧卻彷彿更多,重重遮擋,叫人看不清真相。
見她這副滿眼隻有吃的癡態,陸琢也冇露出異樣的神色,恭恭敬敬行禮退出。
儀鸞司的人訓練有素,很快退了出去。
宮門重新被關上,秋水長長地出了口氣,這才發覺雙腿已經軟得像是麪條,站都站不起來。
“看你這點出息。”
鳳青梧好笑又感動,點了點她的額頭:“護在床前的時候,不是很有勇氣嗎?”
“奴婢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護住娘子的。”
秋水仰著一張小圓臉,認真地看著她,分辯道:“奴婢是怕死,但是不怕為娘子而死。”
鳳青梧一時怔住。
秋水向來並不算聰明,難得會說出這麼有深度的話,圓臉上全是堅定。
傻丫頭。
比鳳娘子那個小傻子還要傻。
心底莫名透著點痠軟,鳳青梧挪開眼笑道:“肉麻死了,再說這種話,讓你睡院子裡。”
“娘子纔不捨得呢!”
吐了吐舌頭,秋水笑了起來,見她要走忙不迭地喊:“娘子娘子,等一下,扶奴婢一把,奴婢腿軟!”
“哼,讓你看看我舍不捨得,我纔不扶。”
月光如水,灑滿庭院。
笑鬨的聲音如銀鈴清脆,叫人生出歲月靜好的感覺。
回到房中,鳳青梧的臉上還帶著笑意,轉過身卻見司君冥驟然翻身而起。
“你乾什麼?!”
她眉頭一皺,冷聲道:“不是說讓你彆亂動!”
撕裂傷口,又要浪費她的藥物和精神力!
在這個時空,她的精神力不但弱小無比,恢複也緩慢。
非必要時候,她實在不想亂用。
“拿盂來!”
司君冥卻充耳不聞,臉色青黑地彷彿隱忍著什麼,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
眉心一跳,鳳青梧猛地蹦起來:“你忍著點!等著!”
飛奔過去把盂擺在他的麵前。
這床天蠶絲錦被,是太後特意賜下的,她喜歡得很!
千萬彆給她毀了!
抱著盂,司君冥張嘴就吐了個昏天黑地。
見他這副模樣,鳳青梧的眉頭皺起來,下意識搭脈診斷,卻查不出絲毫異樣。
“本王冇事。”
抽回手,司君冥垂下眼睫,眉宇間彷彿覆了一層霜雪,像是對自己的情況心知肚明。
回想剛纔的情況,鳳青梧不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他:“不是吧你?被秋水蹭一下就吐成這樣?”
怪慘的呢!
總感覺要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這人厭女症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不對……
她跟他拉拉扯扯都不知道多少回了,也冇見他這麼大的反應。
“矯情。”
撇撇嘴,心底忍不住生出幾分不屑,鳳青梧的語氣中也帶出幾分:“蹭一下至於嗎?又不是故意的。”
自己金尊玉貴,讓旁人碰一下都不行?
那小長安怎麼來的?
難道說,還能一邊吐一邊行房?
認定了他是裝腔作勢,鳳青梧越發冇有好氣,嫌棄道:“幸虧冇有弄臟我的被子。”
司君冥抬眼冷冷地看她一眼,眼底滿是寒意。
這個女人,簡直絲毫冇有同情心!
毒婦!
“看什麼看?”
鳳青梧瞪他:“現在我為刀俎,冥皇叔為魚肉,還是不要給我使臉色比較好。不然,我的脾氣可冇那麼好。”
說著,頗帶幾分威脅性的伸手做出一個按壓的手勢。
跟按他傷口時候一模一樣。
這個冷血無情的女人,簡直詭計百出。
司君冥冷笑一聲,幽冷的眼底掠過冷光,倏爾勾了勾唇角:“本王隻是想提示王妃……”
按在胸口的大掌挪開,掌心向上。
上麵滿滿都是血色,顯然傷口已經崩開,血液染濕了裡衣。
然而他麵色如常,彷彿血流如注的那個人不是他,甚至還饒有興致地盯著她道:“這被子,已經臟了。”
話音落下,他的大掌毫不留情,直接落在淺色的天蠶絲錦被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血手印。
作為始作俑者,他唇角越發上翹,好以整暇地看著她。
冰冷的男人驟然綻開笑意,一刹那春回大地,有冰河消融般的魅力。
簡直妖孽。
鳳青梧癡癡看了兩眼,有些挪不開眼,愣愣道:“什麼?臟了?”
嗚嗚嗚,美人兒哪裡臟了?她給美人兒擦擦。
迎上她的眼神,司君冥的笑意頓時收斂得乾乾淨淨,麵色驟然一寒,眼底升起殺機:“當心本王剜了你的眼珠子!”
她竟敢用那樣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
簡直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