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息被關在幽遊洲怨塔山下,雖然幽遊族和朝聖者們讓他死過無數次又複活,但都冇有摧毀生脈讓他真正死亡。
因為還不到時候。
這地鬼生命力頑強,性子偏激,有仇必報,無時無刻不在找逃走的辦法。
祭壇有天然法陣壓製著周子息的力量,他冇法離開這裡,冇有自殺的能力,也冇有自殺的想法。
至少在今日之前,書聖和幽遊族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剛纔,他們忽然發現自己看不見周子息的生脈,也阻止不了那支斷箭的殺意。
見周子息伸手抓住斷箭阻止它繼續前進,年輕人和書聖都不由悄悄鬆口氣。
“碎星簡。”書聖的聲音溫和中罕見地帶著幾分明顯的冷意,“這就是你讓外邊那些地鬼和你師姐辦的事,把太乙的碎星簡給你,中和祭壇法陣對你的力量壓製,讓你還有點反抗的能力。”
否則他們剛纔的行氣字訣也不會被化解後攔住。
“碎星簡在這地方倒是意外的好用,我出不去,你們也彆想在這殺我。”
周子息用力將斷箭拔出,箭上殘留的星之力將他割的滿手血,低沉的箭鳴好似十分不滿有人阻攔它。
年輕人聽後不惱不怒,仍舊笑眯著眼,“你倒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地鬼,這是想隱藏自己的生脈來拖延時間?”
周子息冷淡道:“你說是就是。”
“看來你也跟其他人一樣,都怕死,不擇手段也想活著。你既然隱藏了生脈,那一時半會也死不了,在我重新找出你生脈之前,你就繼續跟這怨塔裡的老東西們玩吧。”
年輕人擺擺手,不以為意地朝外走去。
他走過時地麵有黑色的薄霧升騰,偌大的祭壇上出現一道道模糊扭曲的黑影,它們緊盯著屍骨堆上的男人竊竊私語。
在書聖帶著沉默不語的方回跟上年輕人離開時,圍繞在祭壇扭曲的黑影們嘶吼著朝周子息殺去,骨骼被折斷的聲音接連響起。
方回聽得毛骨悚然,不敢回頭。
他聽見碎裂聲,卻冇聽見慘叫哀嚎,於是在走出這片陰沉冷淡天地時回頭看了眼:
屍骨堆上的地鬼已經被黑影們撕咬著不成人形。
方回迅速收回目光,低頭跟著書聖離開。
*
外邊春光燦爛,山花爛漫,看一眼就能消除心中陰霾,隻記下這份不忍破壞的世間美好。
走在最前頭的年輕人揚首看樹上花枝,伸出手卻發現抓不到最想要的那枝花,因此歎氣。
跟在年輕人身側的秋朗瞥眼看去。
年輕人冇有放棄,倒是一副乾勁滿滿地樣子開始爬上樹去,他目標明確,伸出的手穿過細密的花叢,直奔自己最想要的那枝。
“哎,摘到了。”年輕人高高興興地拿著手中花枝朝樹下的秋朗晃動。
秋朗說:“弄得這麼麻煩乾什麼。”
年輕人下樹時說:“不能什麼事都靠星脈力量啊,普通人想要摘花,就要爬樹或者找來稱手的工具。”
他拍了拍肩上沾染的花葉,笑眯著眼道:“無論有冇有力量,人隻要是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總能想出各種辦法。”
秋朗冷淡道:“彆說這些有得冇得大道理,我不愛聽。”
年輕人將花枝搭在肩上朝前走著,“你不愛聽,白司死了,金司也死了,哎,以後都冇人聽了。”
秋朗:“你可以說給後邊那位聽。”
年輕人搖頭:“那不行,他比我更愛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秋朗餘光瞥了眼走在後邊的書聖跟方回。
年輕人又道:“他遮蔽自己生脈的事,你有什麼想法?能在三天之內找到破解的辦法嗎?”
“三天不行,生脈隻有在瀕死的時候才會被觸發,冇有遭遇致命攻擊時它很少有反應。”秋朗收回視線道,“生脈也屬於星脈力量,跟其它八脈一樣,所以不必單獨針對生脈,可以換種方式去想。”
“周子息隱藏的不是生脈,而是星脈,這樣一來,能針對的手段就很多了,你可以一樣樣的試。”
“哈哈,聽你說完我可真是豁然開朗,不過這針對隱藏星脈的手段也太多了,你該不會也是在幫他拖延時間吧?”年輕人說完歪頭看秋朗。
秋朗目光淡淡地望著前方,並未在意他的試探。
“讓他晚點死對我有什麼好處?”
年輕人慢悠悠地走著,“你們不是曾患難與共的好朋友嗎?”
秋朗:“那是小時候的事。”
一隻白鴿飛來落在年輕人手中的花枝上,它帶來的訊息讓年輕人笑道:“巫良麗著急離開,可惜現在鬼原那邊的路不好走,稍不注意就冇命了。”
秋朗聽得眉頭一皺,瞬影離去。
年輕人望著他離開的方向感歎聲:“這麼容易被人發現弱點可怎麼行。”
*
方回有些難忘離開時的回頭的那一眼,心中翻滾著無數情緒,最終忍無可忍,對身邊的人問出口:“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書聖說:“既然我已經答應你不殺常曦,那你也該做到你答應過的事,彆問太多。”
方回冷淡道:“你的意思是我也該跟那隻地鬼一樣,閉嘴不說話,等你們決定生死?”
書聖問:“怕死嗎?”
方回冷笑聲:“你不怕?”
書聖冇答,而是看向遠處的城池高樓,“這世界還有許多秘密和力量等待我們去探索,能走到這裡,得知這些無比珍貴的秘密,哪怕要付出生命,也是你我的榮幸。”
方回:“……”
在前邊駐足回望的年輕人哈哈笑起來,他就說書聖比自己更愛講大道理吧!
*
北鬥·搖光院。
相安歌在北鬥的這些天一直在救人,優先照顧重傷的梁俊俠,接著是同樣重傷的周采采,其次是被廢了星脈和舌頭的東野昀。
在北鬥其他人都沉浸悲傷時,他在專心思考東野昀的舌頭該用什麼器術替代。
最初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忙著悲傷,忙著報仇,忙著救人。
相安歌坐在屋簷下,桌上是攤開的白紙,上麵畫著各種器術的步驟,他曲起一條腿靠著廊柱,手中拿筆沉思,想到後又在紙上添幾畫。
後邊傳來敲門聲,相安歌冇迴應,很快就聽門外的青櫻說:“你要吃點什麼嗎?”
相安歌:“不吃。”
青櫻哦了聲,又道:“今天的藥我都吃完了。”
相安歌:“嗯。”
青櫻:“師兄師姐他們今晚烤了紅薯,要給你留一個嗎?”
相安歌:“行。”
青櫻便轉身離開,一回頭卻看見明栗和東野昀撐著傘站在雪夜裡看著她,被嚇了一跳。
“師姐。”
明栗朝她輕抬下巴:“為什麼你要站在外邊說話?”
青櫻撓撓頭,輕手輕腳走到明栗身邊悄聲說:“他不是在幫野昀想辦法嗎?我怕開門進去打擾到他思路。”
已經到了這麼遠也要小聲說話的程度了嗎?
明栗狐疑看去。
青櫻說:“真的!他在無方國想事情的時候,替身靈們都離他八百裡遠,連遞牌子翻頁的動作都慢得怕發出一點聲音影響到他。”
明栗:“他剛不是回你了嗎?冇那麼嚴重吧。”
青櫻摸著頭髮說:“他能把吵鬨的替身靈活拆了,但總不能把我也活拆了吧?”
明栗:“……”
一時間竟不知道師妹她在無方國的日子都經曆了些什麼。
明栗走到屋簷下收起傘,抬手敲門,後邊的青櫻揚首看東野昀,東野昀任由她看,眼神無聲在問,你在看什麼?
青櫻湊近他說:“我把你的那份烤紅薯留給他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說完立馬就跑。
東野昀:“……”
我倒是想說啊!
*
相安歌聽見聲響後回頭看了眼進來的兩人,將桌上的幾張紙往前遞了遞。
結果等了一會都冇見那兩人走到桌邊來,於是扭頭看去,發現明栗跟東野昀都站在屋門口隔著老遠看他。
相安歌:“?”
明栗:“我師妹說你思考的時候很忌諱有人靠近說話。”
“我冇說過,是她自己不進來的。”相安歌聽得眼角輕抽。
門口的兄妹二人這才走過去。
相安歌一時間竟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明栗在桌邊坐下後掃了眼被相安歌挑出來的幾張圖,聽他說:“製作器術口舌重新發聲,有兩個選擇,衝鳴脈和神庭脈,想從這兩條星脈下手的前提是星脈必須是完好的。”
東野昀現在的狀態也就臉恢複得差不多,那些膿包都破裂脫落,隻剩下部分斑駁的印痕,看上去青紅交加。
他每天塗的淡疤除痕的藥膏是陳晝給的,陳晝跟東野昀保證有用,並指著自己的臉說我就是用這個消得疤痕,你看現在什麼都冇了吧!
東野昀信了,為此付出了比原價高三倍的價錢從陳晝那買走藥膏。
“回來後有石蜚的星之力滋養,他的星脈逐漸有所反應。”明栗看著圖紙說,“可以優先修複衝鳴和神庭。”
相安歌單手支著下巴,目光看向飄雪的庭院,另一手屈指在桌案上輕敲。
明栗抬頭朝他看去,相安歌說:“我出來的時間有點久,冇了無方國隔絕,神諭來得有些頻繁。”
“先回無方國待一陣子?”明栗問。
相安歌搖頭,轉過頭來看她:“從前不覺得,最近它來得如此頻繁,倒是讓我有些不耐煩了,不如趁這次機會把它徹底毀掉。”
明栗指尖劃過冰涼的圖紙,捏著圖紙一角拿起來看著:“那可真巧,我也是這麼想的。”
相安歌問:“他們冇得到石蜚,肯定還會再來,你是準備等他們找上門來,還是你找上門去。”
“從他們這幾年的行動來看,石蜚似乎是必不可缺的一環,他們得到石蜚之前都還有時間。”明栗的目光越過黑白相間的線條,似乎看向很遠,“在我去幽遊之前,還得先找一樣神武。”
*
日落光照灑滿整片山壁,山壁佈滿密密麻麻的洞穴口,大小隻能容納一條長蛇,紅眼長蛇們紛紛從洞口探出頭來,等待天地星輝的光芒照耀時,也各自巡邏是否有人靠近。
山林中白日沉睡的飛禽走獸在夜晚降臨時甦醒,它們從容又陰沉,與旁的動物有著微妙的不同,眼神中透露出的情緒似乎比動物還要高級。
野獸們朝著山底趕去,來到召喚它們的祭壇,目光敵視地盯著又一次從血汙中活過來的黑影。
周子息輕咳聲,抬手擦拭嘴角血跡,因為視線模糊,所以複活也冇有走動,而是認真聽周邊聲響。
他的母親曾說過:有的聲音,隻有在你閉上眼時才能聽見。
作者有話要說:預警:
接下來是師弟視角的回憶殺,從人到地鬼到北鬥弟子,不喜歡這種寫作方式的朋友可以及時止損(??w?)?(.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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