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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不怕啊!不怕

佛說,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彆離。

從前總是聽人們常說什麼人生之苦,生之不易。一度也曾於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故作深沉的喊幾聲人生不值得,可終究也是不得其意的。

那麼多有意思的事情,那麼多未曾嘗試過的經曆,那麼多,那麼多冇有走過看過的風景。縱便有些苦楚,卻又能值當什麼?在美妙的人生旅程麵前,那些苦楚,似乎更像是激勵成長奮進的催化劑,催促著腳下的步履越發急切的前行。

然,歲至而立中半。當每一日的燦爛暖洋曬不熱那顆被冰凍了的胸腔,當歡快滑稽的逗樂不再能夠盪漾起快樂的波浪,當眼裡的星光逐漸黯淡隱於黑暗,當心裡的火光漸漸收斂光芒。

當,再也感受不到曾經那份輕鬆愜意的歡樂,再也無法肆意灑脫的歡笑,甚至連香香的做一場好夢、睡一個好覺都彷彿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當每一天的存在,都像是一場索然無味、死死支撐的煎熬;當每一天的身上都彷彿揹著千萬斤的重擔無法放下一般沉重無力;當心頭一遍遍被死亡呼喚著卻又不由自主的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當陷入無止儘的自責、自厭、自棄,無止儘的消沉、低迷、恐懼、逃避,不受控製的厭倦、厭惡這個世界。當整個世界似乎都開始帶著有色眼鏡嘲笑你的懦弱膽小和怯懦無能,當伸出去的手卻抓不住半根的救命稻草。

當整個世界都在控訴你的矯情做作、冷漠孤僻,卻冇有一個人溫柔的蹲下身體抱住蜷縮在黑暗裡的你,堅定的告訴你:彆怕,有我。

當,整個世界的黑暗沉甸甸的向你壓過來,你逃無可逃、避無可避,隻能瑟縮在黑暗的一角無助的哭泣。周圍的人要麼指指點點的說著些無關痛癢的風涼話,要麼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批判著你的無知和愚蠢。

當呼救被當成了是種無聊的博取關注的手段,當恐懼被當成了歇斯底裡的瘋狂不堪,當所有生的希望像是被打碎的泡泡一樣啪的一聲破碎在五彩斑斕的陽光下。

就像不會遊泳的人撲騰著雙手雙腳努力的想要遊向岸邊,岸上站著的人要麼交頭接耳指指點點;要麼雙手環胸居高臨下一臉正氣凜然的脫口大罵;要麼,撿起腳邊的一塊石頭,勾起一抹壞笑向著溺水的人扔過去。

接二連三的,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扔起了石頭。到了最後,誰是第一個,誰又是最後一個已經分不清了,也完全冇有必要分清了。岸上的人們看著逐漸消失在不斷盪漾開來的血色裡的身影,也隻不過輕描淡寫的說上一句:反正又不是我一個人乾的!我扔出去的那顆石頭可冇有砸到他/她。

這時候才發現,原來,那所謂的苦,竟是真的這般的苦不堪言。世界是灰色的,生命是無力的,就連呼吸,都顯得那樣侷促又難以為繼。

苦澀沿著心臟的脈絡如毒藥一般蔓延進口腔,在舌苔間生根發芽。於是,就連感官都是苦澀的。

冇有力氣行動,冇有力氣吃喝,甚至,連呼吸都是那樣的疲累惱人。身體像一堆正在腐爛發臭的爛肉,癱軟著一動不動;大腦時而空白的什麼也冇有,時而激烈的撕咬著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厭惡,厭惡這樣的自己;憤怒,憤怒這樣的自己;恐懼,恐懼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貌,那雙滿是荒敗和痛苦的頹死的眼睛。

人為什麼要活著?既然死亡早已註定,那生存的意義又是什麼?

人為什麼會存在?又為什麼要存在?

這世間的善與惡到底有冇有所謂的因果準則?為什麼為善的總是被欺負,為惡的反而活得瀟灑恣意?那自古以來前人們教導的向善向道、坦蕩為人又是什麼?是這個世界錯了?還是我認識的世界錯了?亦或是,我錯了?

於是開始怨恨,開始抱怨,開始不滿,開始抱著過去的所有傷痛詛咒這個世界。詛咒,這個讓你無能為力、隻想逃離的世界。

整個世界彷彿都死了,我們找不到活著的意義,也找不到活下去的動力。於是傷害自己,似乎成了最簡便、最輕鬆、也最最能夠舒緩自己痛苦和不安的事情。

可是,見鬼的,我們並不想死啊!

你有冇有厭惡過這個世界?有冇有,曾想要不顧一切的逃離這個世界?有冇有,極儘心力的,厭惡自己;厭惡這場,毫無意義的生命?

你有冇有無端的感覺到窒息?像是溺水的人憋著最後一口生氣。有冇有突然無緣無故的抱著雙膝大哭不已,等到徹底哭完卻又給不出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有冇有,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多餘的存在,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冇差,似乎少了也許更好?

有冇有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披著華麗外衣的蛆,緩慢的蠕動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裡,努力的想要和這個世界接軌,努力的,想要獲得這個世界的認可和接納。

就像是吸血鬼一樣,一麵渴望著陽光,一麵又害怕被陽光所傷。

可是啊,可是啊,天堂照下來的那一束光裡,其實也有想要溫暖我們的那微小的一束吧?耳邊歡騰的鳥鳴裡,其實也有為我們而鳴的祝福吧?在我們看不透的黑暗裡,在隔著無儘黑暗的對岸,其實,也有一份無言的愛,在努力籠罩著我們吧?

很累吧?我知道啊,我知道每天像是被什麼死死壓著肩膀,痠痛到連動都不想動的感覺;我知道一麵想逼著自己動一動,一麵卻又用儘全身在抗拒的那種分裂的撕扯;我知道一麵想要努力活下去一麵想要自我傷害的掙紮和折磨。

我知道那種分明難受到要死卻說不出來,也冇有人能夠理解的悲哀;知道不想給彆人帶去麻煩努力想要假裝,卻實在無能為力的無奈;知道那種彷彿每天都走在鋼絲繩上,隨時都能跌入萬丈深淵的恐懼。

知道‘你要堅強’、‘不要多想’、‘你就是太閒了’、‘就是無病呻吟’這些話有多傷人。

可是啊,可是啊。即便是哭著,我們也保有仰望太陽的資格;縱便滿身傷痕,我們也仍有怒視黑暗的勇氣;縱使深陷黑暗,我們依然有資格走進明天不是嗎?

害怕,孤獨,無助是嗎?不怕啊!我們,有彼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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