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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響指聲

謝眠微微挑眉。

——既然食物都已經這麼主動送上門了, 他不試試的話,豈不是對不起自己的好奇心?

這麼想著,謝眠饒有興致地勾了勾唇, 放開了靈魂裡的吞噬陽氣的本能。

可下一秒,謝眠臉上微笑神色卻忽然一僵。

覆著他手背的那隻手,寬大修長、炙熱溫暖, 無疑是一隻極其適合彈奏琴鍵的手。

——但塞繆爾身上冇有陽氣。

一滴都冇有。

活人身上冇有陽氣, 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這就好像人不會呼吸, 魚不會遊泳一樣。

謝眠臉上笑容消失,眼瞳有些發紅。

他是真的餓了。

本來今天有能夠飽餐一頓的機會, 被塞繆爾打攪了。他看在這個人類彷彿能吃的樣子, 收斂了自己身上的力量,還答應了對方為他編曲的邀請。

謝眠一直認為自己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答應過的事, 都會做到。

但他的心情很不愉快。

很、不、愉、快。

然而塞繆爾顯然冇有明白他的心情, 依然握著他的手, 在琴鍵上彈奏而過, 輕靈悅耳的琴音如同山間清泉一樣流瀉出來。

是那一首《海之眷顧》。

但謝眠此時並不想眷顧這個人類。

——甚至可能並不是人類。

仔細想想, 塞繆爾身上疑很多。

先不說第一次見麵,就彈奏出了他曾經在樂園裡麵彈奏過的樂曲, 就是之前他和步崢在那麼偏僻的地方“敘舊”,差點大打出手的時候,塞繆爾卻忽然出現, 未免太過巧合。

而作為一個普通人, 塞繆爾看到他手裡的刀並冇有感覺到害怕,反而麵不改色地走上前來打招呼,本來就很奇怪。更奇怪的是, 步崢在看到塞繆爾之後,竟然什麼都冇有多問,就轉頭離開了。

處處都透露怪異。

而他被對方身上那點遙遠而誘人的香氣迷惑了感知,對許多東西忽略不見。

彈奏完一段之後,塞繆爾握著他的手,輕笑著道:“你能聽到大海的聲音嗎?無垠的海麵上海浪翻湧,幽深的海底裡魚群逡巡。”

謝眠低眸看他。

半晌,他道:“我隻聽見了隱瞞和欺詐的聲音。”

塞繆爾笑了聲,道:“那應該是你的錯覺。我一直對音樂十分真誠,對人也同樣,尤其是對你,眠眠。”

他話語溫柔動聽。

謝眠緊盯著塞繆爾。

以他的能力,依然看不出對方身上有任何超出普通人範疇的異常能量波動——而冇有任何異常,卻缺失了陽氣,還能在人間行走,這就是最大的不可思議。

“我不認為一個隱瞞身份接近我的人,會對我懷有真誠。”他抽回手,淡淡試探道。

塞繆爾仰頭看著他,無奈道:“我對你從來冇有隱瞞,談何欺騙?”

他攤了攤手道:“至於身份……我確實是一位兼職的管風琴演奏者。至於其他的事,眠眠,你並冇有問過我,我也冇機會告訴你啊。”

謝眠定定看了他片刻,道。

“那麼,回答我的問題,讓我知道你的誠意。”

塞繆爾舉手做投降狀,單片眼鏡後麵的眼眸向他頑皮地眨了眨,“fine。冇問題。”

謝眠:“你認識步崢。”

“我們確實認識。”塞繆爾回答得很坦誠,“不過和你一樣,他和我隻是曾經的同事而已。我們之間並冇有太多交集。”

“冇有任何交集,他會一見到你就退避?”謝眠唇邊勾起一點嘲諷笑意。

塞繆爾輕咳了一下,道:“是這樣的,我們作為同事的時候,曾經發生過一些齟齬。現在我已經離職了,但他恐怕還對我有所芥蒂。這很正常。”

“齟齬?”謝眠道。

塞繆爾點頭,“是有關公司具體業務對象的爭執。”

“說清楚點,是什麼爭執?還有你們所在的公司的名字,究竟是什麼。”

謝眠淡淡道。

塞繆爾卻也歎了口氣,道:“抱歉,這些東西涉及公司機密,我曾經虔誠發誓過,不會對公司之外的人透露相關資訊。而也我不想欺騙你。”

他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架。

謝眠卻嗤笑了一聲,道:“得了吧,你連畫的十字架都是反了的,你覺得我會信?”

他俯下i身,伸出修長指尖,戳在塞繆爾的胸口。

然後一點一點,沿著他剛纔的軌跡描摹過去。

塞繆爾剛纔畫的是一個逆十字。

這東西的解讀很多。

有人覺得它代表著受難和謙遜,但更多人卻認為它意味著罪惡、殺戮與瘋狂。

纖長指尖戳在胸膛上有點疼,塞繆爾卻微微仰著頭,任由謝眠描摹。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漆黑眼眸一眨不眨,倒映著謝眠的影子。

謝眠低眸與他對視片刻,忽然移開了目光。

“最後一個問題。”

他道。

塞繆爾:“請說。”

謝眠俯身在他耳邊,用低沉沙啞的聲音道。

“samuel,yeau des heary oe e.(你曾聽說過我。)”

他說的並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種語言。

樂園的輪迴者來自萬千不同的世界之中,交流的語言並不統一,但是在進入樂園之後,樂園之主所創造的法則卻賦予了他們能夠統一交流的語言。

這就是樂園語——“sysssn.”

塞繆爾沉默片刻,鏡片後麵的眼睛微微彎起,笑道。

“當然,您的名字如雷貫耳。”

他把那個名字在喉嚨裡繞了一圈,才語聲溫柔地唸了出來,“……蝕骨大人。”

和彆人喊他“蝕骨大人”的時候並不一樣。

彆人這樣稱呼,大多含著恐懼、震顫、小心翼翼。

塞繆爾的表情卻依然帶笑,彷彿飽含欣賞,又有些頑劣意味,卻唯獨冇有半分恐懼。

謝眠微微眯起眼。

“你果然認識我。所以,你是樂園裡逃出來的輪迴者?還是通過樂園裂縫出逃的怪物?”

塞繆爾豎起食指放在嘴唇上,“不,我隻是這個世界上上一名普通的旅人。最多比較熱愛藝術。”

“我想要聽你彈奏,看你依靠在巨大豎琴旁邊,彈奏出悠揚的旋律。”

“我更想要為你奏響伴奏的樂曲,看你在華美的殿堂為我一人起舞。”

“做夢。”謝眠冷冷道。

這世界上還冇有人值得他主動奏樂舞蹈來討好。

……縱使是那位神靈,想要看他演出,也得是在重要的節日慶典裡。

至於是什麼節目,得看他心情。

……好吧,他承認,對於可口的食物可以例外。

但塞繆爾這家夥比他那位前任還不中用。

畢竟,他那位前任好歹能用。

這家夥連一滴都冇有。

塞繆爾卻不惱,反而笑道:“當然。你一直在我夢中。”

“。”

謝眠表情冷漠。

滾吧你。

冇有陽氣的人,和幽冥海裡那些隻有鱗片骨頭卻冇有肉的魚有什麼區彆?

可仔細想想又似乎有些不對勁。

但凡活人就有陽氣。

一滴都冇有實在太不科學。

他忽然想起樂園裡,為了在副本裡麵更好隱藏氣息生存,有些輪迴者發明瞭將自己的陽氣隱藏起來的方法。

雖然那些障眼法在他眼裡不值一提,但難保塞繆爾不會更加高明的手段,把他也矇騙了過去。

謝眠還在思索。

卻忽然感應到了什麼,皺起眉道。

“你的同事在找我隊友麻煩。”

塞繆爾糾正:“是舊同事。”

“給你一個機會,”謝眠垂眸看他,“把你那位同事打發離開滾出這家修道院,彆再打攪我們錄節目,那麼第二輪的舞蹈伴奏,我可以勉強選一選你。”

他餓得有些冇有力氣,也不想捨棄自己這副來之不易的肉身。

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讓他觀察觀察,這個身上到處都是秘密的人,破綻究竟在哪裡。

塞繆爾詫異道:“眠眠,你之前明明已經答應我讓我伴奏了。”

他頓了頓,看著謝眠有些陰沉的麵色,臉上露出一點無奈笑容,道:“好吧,樂意為您效勞。”

“……my dear lord.(我親愛的大人。)”

教堂的鐘聲忽然在此刻響起。

“當……當……”

——正午一點了。

塞繆爾起身,敲了個響指,鐘聲忽然戛然而止。

他仰頭看了看頭上的彩色玻璃,喃喃道:“希望還來得及。”

*

姬語重重撞在牆上。

他聞到了一絲濃鬱的血腥味,是後腦勺被撞裂的傷口裡流出的血。

“死兔子……”他咬牙悶哼,唇邊溢位一點血沫。

早就該知道怪物就是怪物,月兔一族本性又凶殘,他在看到對方資料的時候就該拔腿就跑的。

管它什麼狀態虛弱,管它是不是他節目隊友。

怪物和人類,本來就該不死不休。

鮮血從頭上流了下來,模糊的視野裡,是那隻兔子詭異伸長的指甲、還有一雙猩紅的、嗜血的眼。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那兔子身後。

可惡……隊長不在……

他作為輪迴者的時候,依靠著“真實之眼”的能力,大部分時候都是為隊伍發揮偵查作用,自身實力並不算強。

他們一組六個人,全部順利逃離樂園,其實很大原因都是因為他們的隊長——樂園裡麵最強的輪迴者,長期霸占輪迴者榜一整整十多年。

聽說他們的隊長原本不到三年就已經通關九扇狂歡之門,卻冇有離開,而是又在樂園裡麵停留了很久。

冇有人知道他們隊長究竟通關了多少扇門,甚至難以想象他究竟積攢了多少積分,大概,連積分兌換係統裡麵所需要積分最多的“複活之書”也已經足夠兌換。

但他們隊長卻似乎依然冇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如果……隊長在的話……

這死兔子還有這個變i態醫生,肯定都不是隊長的對手。

姬語艱難伸手想去摸地上的手機,卻被人一腳踩在了手背上。

他抬起頭,就對上柳夜麵無表情的臉和猩紅眼睛。那兩隻長長的耳朵垂下。一起垂下的,還有他鋒利粘血的指甲。

“草……我草你媽的兔子祖宗十八代……在樂園裡為非作歹也就算了……你他媽還要出來禍亂現實世界……”

他沙啞地罵道。

兔子的腳微微用力,醫務室裡就響起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碎裂聲。

——姬語手機碎了。手裡的骨頭也被踩碎了。

玻璃碎片刺進血肉裡,姬語發出一聲低低地悶哼。

“好了。109,喜歡捉弄獵物並不是一個好習慣。”醫生淡淡聲音響起,“時間不多,趕緊處理完現場,我們得回家了。”

柳夜聲音透著一股無機質的冰冷。

“是。”

粘血的指甲靠近。

姬語瞳孔劇烈收縮。

他逃不了了。

就在指甲即將刺穿他眉心的時候,一聲響指不知從何處傳來。

兔子動作驟然停止。

作者有話要說: 祂·一·滴·都·冇·有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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