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的話冇有起到任何阻止的作用,夏清歡做了決定,而且她的決定是冇有任何人可以更改的。
“拉他上來。”
肖煒下了令,立刻有人跳下坑,將阿城從坑裡撈出來。
“送他去醫院。”
肖煒又下了令,阿城受了很重的傷,可哪怕是這樣了,他還不忘祈求夏清歡,“夏小姐,您絕對不能這樣做,請您慎重考慮。”
但夏清歡心意已決,任何人都左右不了她的決定。
“清歡,我真是越發喜歡你的個性了,看著柔弱,其實骨子裡卻夠狠。”肖煒在夏清歡的耳邊說道。
她淡淡的掃過去,目光裡透著涼意,“我不狠,你會滿意嗎?”
“哈哈哈……”
肖煒笑得格外的肆意,“果然知夫莫若婦啊,我們倆是天生的搭檔。走,我們回家去。”
肖煒說著,就伸手過來攬夏清歡的纖腰,但是她拒絕了。
“肖煒,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夏清歡義正言辭,肖煒輕笑了一聲,他聳了聳肩膀,“好,隨你便。”
他說完,雙手插在褲兜裡,吹著口哨往下走,跟著他一起過來的人,這會兒也全部都走光了。
夏清歡蹲下來,在墓碑前坐下來。
陵園裡安靜極了,隻能聽見風的聲音,她感覺到一股陰冷鋪天而來,瞬間滲透心底。她伸手環保住胳膊,就那麼蹲在那裡。
不遠處,就是肖煒給湛璟塬準備好的墳墓,她死死的盯著那塊嶄新的墓碑。
她該開心的,他終於遭到了報應。
他害得她父親喪命,害得她母親不知去向,害得她一生顛沛流離,他死有餘辜,她應該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應該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湛璟塬,你該死。
她在心裡狠狠地說道,可是,一絲苦澀卻又攀爬上來。
她輕笑一聲,這或許就是命數吧?誰也逃不過,她是,湛璟塬也是。
她很晚纔回到夏府,夏宇軒趕緊跑過來蜷縮進她的懷裡,“媽咪,阿城叔怎麼樣啦?”
他今天嚇壞了,小腦袋緊緊的貼著夏清歡,她裂開嘴露出一抹笑,可笑容裡全部都是苦澀,“放心吧,阿城叔不會有事的。”
“那怪蜀黍呢?他會有事嗎?”
夏宇軒揚起小腦袋又問道。
夏清歡卻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她和湛璟塬,從一開始就走入了死衚衕。他們兩個人註定了隻能是兩條平行線,這一生,隻能恨。
“媽咪帶你上樓睡覺好不好?”
夏清歡冇有回答,她隻是牽著夏宇軒的小手朝樓上走去。
也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卻是湛璟塬的麵容,他發怒的樣子,他生氣的樣子,他黑著那張臉的樣子,好像……他從來都冇有笑過。
該死,她怎麼能想到他的樣子?
夏清歡閉上眼,用儘力氣將湛璟塬的麵容驅散開。
第二天下午,她帶著夏宇軒去醫院看望阿城,恰巧肖煒也在。
他已經從阿城手裡拿走了印章,見到夏清歡帶著夏宇軒過來,臉上抑製不住的歡喜。
“走,我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他伸手過來想要撫摸夏宇軒的小腦袋,他嚇得立刻躲到了夏清歡的身後。
“不用了,我們來的時候剛吃過,軒軒想來看望阿城叔,我就帶他過來了。”夏清歡說道。
肖煒輕笑一聲,“嗬,想不到這小子還挺重感情的啊,以後爸比要是有什麼事,你可一定要來看我。”
冇有人應聲,他的手機嗡鳴不止,肖煒看了一眼手機螢幕,“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說著,轉身就從病房裡走了出去。
屋子裡隻剩下夏清歡他們三個人,夏宇軒立刻奔赴過去,“阿城叔,你冇事吧?你痛不痛啊?”
他開始關心阿城,阿城寵溺的伸手在夏宇軒的臉上捏了一把,“軒軒少爺能夠來看望阿城,阿城就不痛了。軒軒去那邊玩一會兒玩具好不好?阿城叔有事要跟你媽咪商量。”
阿城說道。
夏宇軒很聽話,立刻起身就去了不遠處的休息區。
夏清歡在阿城的床尾站定,他的腿包紮起來,高高的吊著,“你的腿還好嗎?”
她關切的問道,但是臉上並不見關切的神色。
阿城的眸色暗淡了一點,“不礙事,以後撅著了,但還能走路。”
他雲淡風輕的說道,好似失去一條腿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
夏清歡深呼吸一口氣,目光朝夏宇軒望過去,他畢竟是個孩子,經曆了這些事很快就忘記了。
“照顧好自己。”
“夏小姐。”阿城忍不住了,他的眉頭已經蹙成了一團,“您不能出庭作證,我知道您恨湛少之前對您做的那些事,可是您應該知道,湛少也有苦衷……”
阿城差一點冇忍住將蘇柔的事情說了出來,那件事,湛璟塬交代過,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夏清歡知道。
“苦衷?”
夏清歡接了話,“誰冇有苦衷?我的父親因為我慘死,我的未婚夫因為我入獄,我的母親因為我流離失所雙目失明,阿城,你說,誰會冇有苦衷?可這些都是他們該承受的嗎?有誰問過他們願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人生?”
夏清歡的情緒略微有些激動,她冇有提到她自己,她原本有體麵的工作,有對生活美好的希冀,可偏偏因為湛璟塬的出現,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泡影。
“夏小姐,對不起,湛少確實傷害過您,但是他這麼做真的是有原因的。”
阿城想要替湛璟塬辯解。
“我欠他的對不對?”
夏清歡冷笑一聲問道,“我到底欠他什麼?阿城,你可以告訴我嗎?”
這個問題,五年前她問過,冇有人給她回答。
五年後,她再次問,已經不關心答案了。
“夏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湛少……湛少其實挺在乎你的。”
阿城還想要說點什麼,但夏清歡一次比一次反駁的更加徹底,“就因為我長得和蘇柔小姐很像,對嗎?因為一張臉,我就必須活成另外一個女人的替身?她死了,但我還活著,為什麼我要替一個死人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