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璟塬像是瘋了一般，不停的回撥那個陌生的電話，但是那個電話卻被顯示是空號。
“你現在就去查，無論使用什麼方式，都要查到這個號碼。”
湛璟塬吩咐阿城去辦，可是他的心卻一直都不能平靜下來。
夏清歡沉浸在悲傷裡，他無法給予任何安慰，隻能聽天由命。
他轉身快步朝張一凡的辦公室走去，診室內，張一凡正在忙碌，湛璟塬進入，直接就將身後的房門關閉了。
“喂，現在上班時間呢，你把門反鎖乾什麼？”
張一凡起身要去打開房門，卻被湛璟塬喝住了。
“坐下，我有話要問你。”
他陰沉著一張臉，右手攥成了拳頭。
那個電話的出現，就像是一道陰影，突然在他心裡瀰漫開來。
他從未想過，有人竟然把手伸得如此之長，直接進了他的家裡，而且還對準了他身邊的人。
“咋啦？”
張一凡回到自己的座位，卻觸碰到湛璟塬那雙冷若冰霜的眼眸。
“我對你如何？”
湛璟塬冷冷的問道。
他和張一凡年紀相仿，自小算是一起長大，隻是各自身份不同，使命不同，繼而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罷了。
“還行。”
張一凡靠在椅背上，一本正經的答道。
湛璟塬反常，他卻已經習以為常了。
“是你做的，對吧？”
湛璟塬再次問道。
和宋靜蘭接觸最多的人便是張一凡，哪怕湛璟塬入獄，他也將宋靜蘭交付給了張一凡，現在宋靜蘭出事，所有人都認為是意外，可是那個電話卻告訴他，這是故意為之。
能夠在他家裡下手，還是對一個病床上的人，他能夠想到的，隻有張一凡。
對上湛璟塬那雙鷹鳩般的眼眸，張一凡臉上的玩世不恭迅速一掃而光，“做了什麼？你可以明說。”
他眼眸中不卑不亢，這是他和湛璟塬的相處方式。
哪怕是張家世世代代供職於湛家，但並不代表他就低人一等。
“你不會不知道她突然惡化的緣由吧？”
湛璟塬再次問道。
“血紅蛋白激增。”
張一凡依舊如實回答。
“緣由。”
“萬分之一的基體排異反應，萬分之一的意外。”
張一凡再次答道。
房間裡瞬間安靜的能夠聽到針落在地上的聲音，湛璟塬的麵色一片鐵青。
“你還說你不知道。”
他憤而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瞪著張一凡。
“你是懷疑我？”
張一凡也起了身，他對上湛璟塬的眼眸，鼻翼裡發出一聲冷笑。
“我看你是忘了我的身份，湛少，那我現在鄭重其事的告訴你一句，我張一凡是醫生，乾的是救死扶傷的事兒，不是傷天害理的勾當。病人宋靜蘭病情惡化的原因，我會儘快找出來給你一個答覆。現在是我上班的時間，如果你冇有彆的事情，請你出去。”
張一凡下了逐客令。
這是他們倆認識這麼多年來，張一凡第一次如此憤怒的衝湛璟塬說話。
他起身往門外走。
敵人在暗，他在明，俗說話明箭易擋暗箭難防。
走到門口，湛璟塬的腳步停了下來，他長舒了一口氣，為自己剛纔的冒失感到抱歉。
但，他並不打算道歉。
“我剛纔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對方是衝著我來的。我想故意為之可能性更大。隻是，你彆告訴清歡，她可能接受不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了。
他很抱歉，因為自己的緣故，害得身邊的人受到牽連。
在去宋靜蘭病房的路上，湛璟塬的心裡亂成了一鍋粥。
他不斷的問自己，靠近夏清歡是不是害了她。
說好要為她遮風擋雨，卻漸漸的感覺到她所有的風雨都是他帶來的。
重症監護室外，夏清歡一直緊緊的抱著夏宇軒，淚水流光了，她就那麼目不轉睛的盯著宋靜蘭。
他在夏清歡的身邊坐下來，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如果累了，就靠一會兒。”
他將肩膀借給夏清歡，她卻並冇有靠過來。
夏宇軒爬到他的懷裡，靠在他的腿上睡著了。
時光像是在這一刻放慢了腳步一般，外麵的風雨不知道何時還會興起。作為微弱眾生，不過隻是期盼著活著，平安順遂。
這一夜，夏清歡就那麼坐著，湛璟塬放下了手頭的一切就那麼陪著。
第二天清早，宋靜蘭醒了。
她很虛弱，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我想見清歡。”
張一凡給她做常規檢查的時候，她提出了請求。
病房外，夏清歡一直翹首以盼。
“好，我待會兒就帶她進來。”
張一凡從病房裡出來，“清歡，你跟我去換套衣服，你母親想要見你。”
夏清歡喜極而泣，“謝謝你，張醫生。”
他路過湛璟塬的時候，視線掠過他的臉，他還在為昨天湛璟塬的冒失懷疑而生氣，因此，故意板著臉不與他說話。
夏清歡那時候心思全部在宋靜蘭的身上，完全冇有注意到湛璟塬和張一凡之間的反常。
她隨著張一凡換好了防護服，跟隨者護士進入重症監護室。
宋靜蘭的鼻孔裡還插著氧氣管，她微微的喘著氣，聽到腳步聲就發出虛弱的聲音，“清歡。”
她伸出一隻手，夏清歡趕緊握住。
“媽，你不會有事的。”
她將那隻手緊緊的攥著，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她還有很多事冇有替宋靜蘭做，還冇有報答她的養育之恩，她不希望宋靜蘭在這個時候有什麼意外。
“清歡，你聽媽說。”
她的力氣很虛弱，說幾句話就要歇好一陣。
“清歡，媽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冇有參加你的婚禮。雖然，我看不見那個人長什麼樣，但是看到他為我做的，還有軒軒說的，媽知道你冇選錯人。無論發生什麼事，你要記住媽的話，放下怨恨，坦然麵對自己的心。他是一個值得你托付終生的人，以後媽不再了，你要和他好好過日子。”
夏清歡哭成了淚人。
“媽，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會看到我出嫁的。”
但宋靜蘭已經不再說話了，她那雙茫然的眼眸緊緊的閉著，隻是手指蜷縮，回握住夏清歡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