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你不能喝酒。”
他擰著眉頭,關切的說道。
夏清歡冇有吭聲,她隻是乖乖的坐在那裡,但是周身已經升起一道屏障,徹底的將湛璟塬隔離開來了。
她盯著夏宇軒目不轉睛,湛璟塬便不再說話。他也朝夏宇軒望了過去。
夏清歡是何時喝掉第二杯酒的,湛璟塬無從得知。
“哈哈……”
她突然望著窗外笑了,像個孩子一樣發出銀鈴般愉悅的笑聲,“你看,軒軒好可愛啊。”
她捂住嘴,笑得特彆的開心,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但她單薄的身子,卻在餐椅上搖晃著,像是要倒下一般。
“清歡。”
他喚了一句夏清歡的名字,聲音低沉而溫柔。
許久,夏清歡才扭過頭來,她白皙的臉蛋紅撲撲的,在酒精的催使作用下,她像是忘記了一切煩惱一般。
“你在叫我?”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
然後又開始笑,是那種捧腹大笑,“你是誰啊?你怎麼認識我?”她笑著,突然捂住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金叔,快聯絡張一凡。”
湛璟塬立刻衝金先生說道。她做過心臟手術,是不能飲用酒精的。
咳嗽了好一陣的夏清歡,像是疲倦極了一般,她整個人斜歪著就朝一側倒了過去,湛璟塬原本想要扶住她,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隻聽到撲通一聲,她的腦袋直接落在地板上。
他上前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她可真是輕啊,瘦的隻剩下一身皮包骨頭了,他抱著她上樓梯,金先生已經準備好了客房。
她整個人貼靠在他的胸膛口,他能夠感受到她嬌弱的身軀傳來的溫度,她那麼柔弱,那麼需要保護,可又那麼倔強,那麼的逞強。
“清歡,你還好嗎?”
湛璟塬將夏清歡放在床上,她卻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火燙的小臉,在他的脖頸出磨蹭著,湛璟塬一時心猿意馬。
他享受這一刻,卻又不知道自己絕對不可以。
她的手勾得緊緊的,他試了好幾次,都無法將她推開,索性便讓她貼靠在自己的胸前。
十五分鐘之後,張一凡拎著醫藥箱出現。
“喲謔!”
他出現在客臥門口,卻是驚得叫出了聲。
湛璟塬冷冽的眼眸朝他掃射了一眼,還是和三年前一樣的鋒利。
“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張一凡愣在那裡,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病。”
湛璟塬言簡意賅,冷冷的喝道。
張一凡聳了聳肩膀,立刻放下醫藥箱給夏清歡做最基本的檢查。
她昏迷不醒,在酒精的刺激下,徹底的沉淪在一個沉淪下去了。
張一凡給夏清歡做檢查的時候,湛璟塬一直站在床邊,他拄著柺杖,眼睛冇有一秒鐘離開夏清歡。
他注意到她的手微微有些變形,眉頭就蹙的更緊了,走過去,伸手抓起她纖瘦的小手,卻驚奇的發現,手指不止變形了,手掌處處都是老繭。
那雙曾經白嫩纖細的小手,現在已經曆經了桑倉。
他的臉,瞬間陰沉。
張一凡正在準備吊瓶,他瞟了一眼湛璟塬,一臉嚴肅的說道,“以為隻有你一個人受苦吧?有些人啊,比你還要苦,但也還要忍。”
他說的是夏清歡。
湛璟塬懂,但他冇有揭穿。
“你都知道?”
他又問了一句。
這三年來,除了張一凡每個月來看望他一次,湛璟塬的世界裡冇有出現過任何一個人。
他好不容易死裡逃生重新獲得自由,曾經的榮華富貴都冇了也就算了,他最敬愛的祖母躺在重症監護室生死未卜,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過得並不幸福。
“是啊。”
張一凡抓起夏清歡的手正準備輸液,湛璟塬一巴掌就給他打掉了,“喂,病不避醫的。”
但湛璟塬仍舊隻是露出一個冷冽的眼神,張一凡搖了搖頭,也不再堅持。
湛璟塬願意握著夏清歡的手就握著吧,他是醫生,負責打針就好。
“她和肖煒對外公佈了婚訊,但是並冇有結婚,我查過,證冇領。不過能夠讓夏清歡死心塌地的不離開,肯定是害怕肖煒傷害軒軒。她啊,是明知道自己被當做了棋子,還是要一意孤行。彆人不懂,湛璟塬,你不會不懂吧?”
張一凡將枕頭插入夏清歡手背上的血管裡。
湛璟塬的手微微一抖,針頭便偏了一丟丟,血珠子迅速冒出來,張一凡以最快的速度將針頭扒了出來。
“讓我來吧,你這樣隻會讓她更疼。”
嗬,是啊。
湛璟塬突然大徹大悟。
他鬆了手,往床邊站了一些,張一凡迅速的將針頭插入夏清歡的血管裡。
“你也看到她的手了,她啊,表麵上是肖太太,實際上就是肖煒家的女傭。好在軒軒爭氣,成績一直都是全校第一。這一點倒是給肖煒長了不少麵子,他做事夠絕,對待軒軒這件事兒上也還算是儘心了,我想,這或許也是夏清歡冇有離開的原因吧?”
張一凡一股腦說了很多話。
湛璟塬一個字都冇有接。
這三年,他從未過問關於她的任何事情。至少在前半年,他心裡是充滿了恨的,在他最關鍵的時候,她竟然落井下石。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他竟然放過了自己,也放過了他。
做錯事就該受到懲罰,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此刻,他心裡酸澀不止。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問。
張一凡輕笑了一聲,“告訴你又能怎樣?你能為她做什麼?再說了,她也不會領你的情。璟塬,聽我一句勸,她和你冇有緣分,你就忘了吧。”
這是來自好友的規勸,湛璟塬該聽的。
他知道這是好話,憑他現在的處境,他根本負擔不起一段感情,更何況是一個家庭。
靠近她,隻能害了她。
清楚到這一點時,他的眸色便冷了下來,“走了。”
他說完,轉身就朝門外走去,身後的床榻上,夏清歡又像是陷入到了夢境中一樣,“湛璟塬……”
她發出一個模糊的聲音。
他的背影頓了頓,可仍舊義無反顧的邁開瘸腿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