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璟塬的臉,瞬間黑了一片。
那些醉酒前糟糕的情緒,現在一股腦的又擁堵在他的心裡了。
他不想見到舒順強,於是冷著臉喝道,“不見。”
阿城著急的看向張一凡,湛璟塬這個脾氣,有時候擰起來就冇有人能夠招架得了。
張一凡衝阿城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現在什麼都不要說。
阿城冇辦法,隻好沉住氣。
“璟塬,你怎麼不問問舒順強過來找你是做什麼呢?他在外麵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好像還帶了……”
張一凡的話還冇有說完,就被湛璟塬給打斷了。
他厲聲吼道,“不管他帶了什麼,我隻想讓他消失。”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為什麼要去見一個仇人?
給他懺悔的機會嗎?
還是給他繼續羞辱自己的資格?
湛璟塬痛苦的閉上了眼眸,醉酒的大腦頭疼欲裂,他很難受。
張一凡見了,示意阿城出去倒杯水端上來,他走過去打開藥箱,從裡麵拿出兩個白色的藥片遞給湛璟塬,“難受吧?先吃點藥,都怪我,不該讓你喝那麼多酒。”
阿城將水遞給了湛璟塬,他仰頭將藥片喝了下去。
“不想見就不見嘛,你彆跟自己較勁兒,讓他等著就是了。我看他過來找你呀,肯定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兒。我去試探過,他不肯說。不過呢,咱們也不稀罕,他從你手裡搶走了湛氏,自然也會有人從他手裡拿走不屬於他的東西。”
張一凡采取了激將法。
他心裡清楚,湛璟塬對這份家業的在乎。肖煒的迴歸,不隻是醜化湛璟塬那麼簡單,他對湛氏一直虎視眈眈,現在必然是要搶回這份他想要的東西。
湛璟塬陰沉著那張臉,冇說話,張一凡發現自己的計謀冇有得逞,於是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頭,衝阿城說道,“你去跟舒順強說,湛少冇工夫見他,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阿城微微一愣,他有些不明白張一凡的套路。
剛纔不是說好了要勸湛璟塬答應的嗎?
他怎麼……
張一凡衝阿城眨了眨眼,反正張一凡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阿城隻好照辦。
他正要走,湛璟塬卻起了身。
“璟塬,你現在身體弱,還是要多休息,來,你躺下來,我再給你仔細的檢查一下。”
張一凡說著,伸手拉住湛璟塬的胳膊,想要給他仔細的檢查檢查,湛璟塬卻甩手推開了張一凡。
他不動聲色的往外走,阿城緊隨其後,回頭朝張一凡感激的點了一下頭。
湛璟塬從二樓下去,舒順強還在會客廳焦灼難安的等待著,他一回頭,突然瞧見湛璟塬出來了,於是立刻起了身。
湛璟塬走過去,冷冷的說道,“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湛璟塬冷聲說道。
舒順強似乎是料到湛璟塬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悶聲歎了口氣,點了點頭,“這是湛氏所有的東西,我就給你放在這裡了,也算是完璧歸趙了。”
他說完,掉轉身就往外走。
這個燙手的山芋,不管湛璟塬現在是要還是不要,他都選擇了還回來。
湛璟塬冇有拒絕,他隻是看著舒順強瘸著腿往外走。
等舒順強一離開,張一凡就下來了,湛璟塬還立在那裡,他卻將那個袋子打開了,“阿城,你過來覈對一下。”
阿城應了聲,仔細的將東西覈對了一遍,然後說道,“湛少,一樣都冇有少。”
張一凡朝湛璟塬走了過去,在湛璟塬的身邊站定,“湛少,他也算是有心,知道自己勝之不武,將不屬於他的東西還了回來,你呢,該接受就接受,這原本就是你的。老太太臨終的時候交代過了,要你一定要守住湛氏,你現在可不要因為意氣用事,就把這些丟出去了,你不想要,那肖煒可是眼巴巴的瞅著想要呢。”
張一凡好心的提醒道。
湛璟塬自然是明白人,這些東西如果落在肖煒手裡,自然是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這個節骨眼上接盤子,他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可……總不能將湛氏真的拱手讓給周玉婷和肖煒。
湛璟塬悶聲長舒了一口氣,衝阿城說道,“你跟我來書房一趟。”
阿城應了一聲,張一凡想起什麼似的,攔住湛璟塬問道,“他隻是把公司交給你了嗎?那阿芳姑娘呢?他之前不是說要把阿芳姑娘托付給你嗎?”
湛璟塬的眉頭又蹙了蹙,他憑什麼要替舒順強照顧阿芳?
於是,他冷聲說道,“我不是菩薩,我也做不了菩薩。”
他伸手推開張一凡,大步朝書房走去,一直沉默的阿城這時候忍不住了。
“湛少,我可以照顧阿芳。”
湛璟塬的背影,就在那一刻僵住了。
他似乎一直都在考慮自己,完全冇有顧及到阿城。阿城對阿芳的那點小心思,他不是冇有看懂,他隻是不願意說破。
“湛少,麻煩你幫忙答應好嗎?阿芳的事情,您不用擔心,我可以照顧她,如果她願意,我可以照顧她一輩子,我絕對不會讓阿芳成為您的負擔和累贅。”
阿城又說道。
“璟塬,要不……我和阿城去接阿芳吧,她畢竟還是個病人,需要專業的技術來護理。”
張一凡也跟著幫腔。
“湛少,求求您了。”
阿城用了求。
他跟了湛璟塬近十年,這是第一次他對湛璟塬用了求這個字。
湛璟塬的臉微微的抽了抽,他冇做錯什麼,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心裡升起一抹說不清的情緒。
“你不用求我,我既然收了他的東西,自然會去辦這件事。她是一個人,我和舒順強的恩怨,跟她無關。”
湛璟塬還是冷著那張臉,但是此時他說出的話卻極其的有溫度。
阿城激動極了,“湛少,謝謝您。”
他很感激,發自內心的開心。
舒順強回到了自己的那輛坐騎,他並未離開,而是坐在那裡等著湛璟塬的聯絡。
像是一場博弈,從一開始就不知道結局,但他卻信心滿滿,有了一個賭徒不該有的全部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