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卜頭兒帶著還是兩個半大小子的楊百順和劉寶祿準備好好歇上一天,養精蓄銳準備一戰告捷,卻不料第二天一早,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便驚醒了還在沉睡中的三人,劉寶祿眯縫著眼睛剛剛打開房門,隻見大隊一把手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不等進屋便高聲喊道:“寶祿,寶祿啊,趕緊起來,大事不好了,你爹老村長他……”
楊寶祿聞聲急忙從炕上爬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衝了出來,急問道:“老隊長,我爹他怎麼了?”大隊一把手老支書氣喘籲籲的說道:“寶祿,你爹他……他被人家帶走了……”老隊長話音未落,劉寶祿也不顧上洗冇洗臉,“蹭”的一下就衝了出去,楊百順見狀急忙也緊跟了上去,就在二人剛剛趕到湖畔之時,隻見幾個身著綠色軍裝臂纏紅箍的小年輕五花大綁的押著老老村長,老老村長的腰彎著,幾次想硬生生的挺起來都冇有成功,劉寶祿見狀恨的咬牙切齒,正想衝上去拚個你死我活的時候,身後一張大手冷不丁拉住了他,劉寶祿回頭一看,隻見站在自己身後的正是老卜頭兒。
老卜頭兒冷冷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道:“寶祿,這是你爹的命,也是你的命,該來的總會來的,躲過了一時也躲不過一世,走吧……”
老老村長被這群年輕的小紅兵押著招搖過市,身上掛滿了上綱上線的標語,在南梁東西村來來回回的不停地遊街,這一遊便是整整一天,這一天下來老老村長被折磨的一條命隻剩了半條命,不給吃喝直接丟進了牛棚之中。
就在老老村長被送進牛棚的當天午夜,老卜頭兒帶著滿懷悲憤的楊百順和劉寶祿悄悄的摸到了湖邊,夜半時分湖邊清冷異常,老卜頭兒掏出一瓶子烈酒當先“噸噸噸噸”的灌了幾大口,隨即將酒瓶子遞給了楊百順,楊百順接過酒瓶子也猛灌了幾口,就在劉寶祿準備接過酒瓶子的時候,卻見老卜頭兒一把搶過酒瓶子,道:“寶祿啊,今天你留在岸上看著傢夥什兒,我和百順下水就行,百順,這是河圖圖譜,你記好了,咱們不用一次做完,分四個方向依次進行即可……”劉寶祿聞言急道:“老卜頭兒,七哥他對著圖譜不熟,我看還是我去……”老卜頭兒聞言一擺手道:“行了,寶祿啊,記著,我們不能讓你爹白死,你們倆個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給我好好的活下去……”
老卜頭兒說罷從懷中掏出一袋子灰褐色的膏泥,隨即自己三下五除二的脫去衣物,將膏泥均勻的塗抹在自己的身上,師徒二人抹完膏泥,老卜頭兒又道:“按照河圖方位,咱們先處理北麵的,北方一陽六陰,取出一根陽刻,六隻陰刻……”劉寶祿取出一支用混陽水浸泡過的木刻人和六枝普通的木刻人,老卜頭兒忽然一伸手抓起劉寶祿的手,指甲輕輕一劃,劉寶祿隻覺之間微微一疼,點點殷紅的血跡流了出來,老卜頭兒將劉寶祿的指尖血滴在六枝陰刻木上後便和楊百順一個猛子躍入湖中。
楊百順屏住呼吸緊緊地跟在老卜頭兒身後,平靜的湖麵上蕩起一片片漣漪,二人將腦袋露出水麵,猛地深吸一口氣後二人同時潛入了湖底,楊百順按照老卜頭兒指點的位置依次將一支陽刻木和六枝陰刻木釘進了湖底,隨後二人才遊回了岸邊。
二人在岸上歇息了片刻,劉寶祿見狀準備點上篝火取暖,卻被老卜頭兒製止了,老卜頭兒和楊百順二人又喝了幾口烈酒,當下拿著如數的木刻人又潛入了湖中。簡短捷說,師徒二人在湖底數次往返,將東西南北正四方二十二枝陰刻木和十八枝陽刻木全部釘在了湖底。
最後一次上來的時候,楊百順已經凍得嘴唇發紫渾身發抖,看這樣子已經堅持不住了,老卜頭兒一把絡腮鬍子上也依稀的掛上了一層白霜,劉寶祿見狀心中不忍,說什麼也要下湖,老卜頭兒聞言淡淡一笑,道:“寶祿,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希望這一次犧牲我和你爹,能夠徹底鎮壓住這湖底下的東西,我老了,死不足惜,記住我的話,你們兩個,將來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守住這一片八女湖……”
這是兩個年輕的半大小子第一次聽到八女湖的說法,楊百順聞言心裡猛地打了個激靈,難道說師傅這是在給自己交代後事不成?不等兩個半大小子回過味兒來,老卜頭兒掏出菸袋猛抽了幾口,當下吩咐楊百順準備最後一次下湖,去釘上最後居中的那十五根木刻人,二人做了幾個深呼吸再次躍入湖中,劉寶祿看著湖麵上的漣漪不禁發呆,想到自己的父親老村長那一幅決絕的樣子,總覺得這裡麵有事。
驀然間湖麵猛地泛出一陣浪花,劉寶祿抬眼定睛仔細觀瞧,隻見湖邊上一道白光閃過,似乎是一條大魚的形狀,浪花翻起後老卜頭率先將腦袋露出了湖麵,張口大口吸了兩口氣後又迅速的沉入了水中,緊接著一條水線直向對岸而去。
劉寶祿見狀猛地打了個激靈,當下起身便往沿著湖邊往對岸跑去,這時湖中又盪出一片漣漪,楊百順露出腦袋深吸了幾口氣,緊接著又潛了下去,劉寶祿追著水線猛跑,冷不丁湖麵上又是白光一閃,這一次劉寶祿看得清楚瞧得明白,水中確實是一條大魚,白色的魚鱗在夜色中泛著點點熒光十分惹眼,老卜頭兒的身形在水中上下起伏,似乎在和這條大魚在搏鬥,劉寶祿見狀再也忍不住了,當下便打算脫衣下水,助老卜頭兒一臂之力。
劉寶祿一個猛子紮下去的同時,眼角的餘光見到楊百順似乎在跟自己招手,劉寶祿心說話再怎麼說老卜頭兒還不至於被一條魚怎麼樣,再說了,這是一片野湖,湖中就是有魚也不可能是鯊魚或是鱷魚,想到此處,劉寶祿便一直接潛入湖底,直向楊百順而來。
楊百順在湖底手舞足蹈的衝著劉寶祿一通比劃,看罷多時劉寶祿明白了,當即幫著楊百順將這些木刻人釘入湖底,二人幾次躍出水麵換氣,直到這最後十五枝木刻人全部釘入湖底,二人才匆匆上岸。
劉寶祿上岸之後顧不得擦去身上的湖水,急忙尋找老卜頭兒,可是二人四下觀望了許久也不見老卜頭的身影,湖麵上的水線早就消失不見了,這一下急得劉寶祿上躥下跳,說什麼也要下水去找老卜頭,這時楊百順拉著劉寶祿,顫抖著說道:“寶祿啊,彆找了,師傅他老人家……走吧……”
講到這裡老神卜楊百順楊老爺子眼眶中不禁濕潤了起來,大少爺柳寒水一擺手道:“好了,楊老哥,下麵的情況不用再講了,我已經清楚了,不過,那片八女湖下,究竟所鎮何物,你可知曉?”
楊百順聞言搖了搖頭,道:“柳兄弟,實不相瞞,那八女湖下究竟是何物,我從未見過,也從未聽師傅他老人家說起過……”柳寒水聞言麵色沉重,半晌冇有開口,這時辛二哥忽道:“大少爺,我看不如這樣,人先留在我這裡,對於屍毒我再熟悉不過了,不過這妖毒我就不敢說了,我可以暫時保住二人的性命,不過要完全治癒的話,還的要請……”
不等辛二哥說罷,柳相如聞言一呆,道:“辛二叔,可是姑姑他,帶著雨兮去南疆行醫去了,眼下正是暑假,她們回來至少也要到八月中旬了,這一個月……”辛二哥聞言道:“一個月?一個月倒是也能將就,不過拖得再長一些,恐怕我就不敢保證了……”
大少爺柳寒水聞言也是愁眉不展,楊百順聞言則道:“無妨無妨,我這把老骨頭能將就到現在已經冇什麼可顧慮的了,不過我們南梁新村中的那片八女湖,還請幾位……”
大少爺柳寒水聞言點了點頭,道:“楊老哥,放心吧,這事既然讓我趕上了,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這樣,你們先留下,就在這裡安心養傷,我準備一下,即可趕往南梁新村……”
從辛二哥的醫館裡出來,柳相如便迫不及待的追問了起來,柳寒水解釋道:“其實老卜頭兒早就算出了他們的結局了,不過為了南梁東西村的鄉親們,他們迫不得已隻能捨生取義,老老村長並非心惡之人,隻不過是想保住自己的香菸而已,實際上老卜頭兒也冇有為難老老村長,拚得自己一死,倒是保住了老村長劉寶祿的性命,不過這個八女湖裡的屍毒和妖毒,當真有點意思……”
“爸,你不是手癢癢了,也想出門練練手吧?我看你還是踏實在家待著吧,這種小事還是交給我來辦……”“你個小兔崽子懂得個屁,你忘了咱們是什麼家庭出身,神族柳氏,對付殭屍一類的東西那是義不容辭的……”“爸,您現在都什麼歲數了,要是年輕個二十來歲,你要去我不攔著,可是眼下,您這本事較我來說差的多得多,我看……哎呦……真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