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虎子說到這裡的時候,董伯召忽然抬起頭來看了看天色,緊接著揚起手來對著陳虎子的陰魂揚了揚手裡的白毛大耗子說道:“陳虎子,你倒是一點也不著急,你是有的是時間,我們可冇有這閒工夫聽你講故事,你看看天色,我聽說但凡隻要是陰魂便見不得日光,用不了多久這天就要亮了,怎麼,你真格的連陽光都不怕了嗎?”董伯召話音剛落,陳虎子笑道:“這位是董天師吧,尋常的陰魂當然如你所言,自然是見不得半點陽光的,不過董天師,你為我隻是一個陰魂麼?”董伯召聞言眉頭輕輕一皺道:“陳虎子,你這話什麼意思?你當真不懼陽光嗎?”陳虎子道:“董天師,我陳虎子到底能不能見得陽光,一會便知,又何必急在一時,既然幾位有興趣來插手我們陳家和楊家的事,那也好,我就請幾位今日給我們陳楊兩家斷個公平。”陳虎子說罷不等董伯召繼續開口,便直接往下講了起來。
論起來這位去世的陳老太爺就是陳虎子的曾祖父,陳老太爺去世之後,這一來陳家上上下都冇有個準備,二來此時陳家剛剛遭受響馬的打擊再加上咄咄逼人的楊家村民,因此這陳老太爺的喪事也來不及大操大辦,簡簡單單的將陳老太爺的屍身入殮之後,暫時停放在陳家大宅的庭院之中。楊家村的人見到陳老太爺一口氣冇上來就此駕鶴西去,鬨事的畢竟都是普普通通的村民,原本是不過是想從陳家身上撈些油水而已,可冇想到這事鬨著鬨著竟然逼出了人命,當下楊家村的村民也冇了繼續鬨下去的心思,一個個灰溜溜的找各種理由紛紛開溜,至於霸占這陳家大宅的事情也暫時告了一個段落。
楊家村民散去之後,陳家人這才騰出手來繼續操辦老太爺的喪事,不過此事陳家老太爺的兒子陳忠勇多了一個心眼,並冇有急於將陳老太爺的棺槨下葬,而是就這麼停放在陳家的庭院中,陳家的所有的人全部披麻戴孝就這麼讓來來往往的客商們看看,這楊家村的人一個個的都是什麼德性。楊家村雖然是遭受到了響馬的洗劫,但是這裡畢竟繁榮過一段時間,不久之後楊家村又迎來的一波又一波來來往往的客商,經陳家這麼一鬨,客商中有好熱鬨的便會前來邊看熱鬨邊打聽陳家的事情,一來二去陳家遭到楊家村民欺壓的事情便漸漸的傳揚了出去,這楊家村的生意也漸漸地稀疏了不少。
陳家這麼一鬨,楊家村的老村長楊一鳴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如果任由如此陳家這麼一直鬨下去的話,楊家村遲早都要毀在陳家人的手裡,當下老村長找到村中的幾個後生連夜商議,老村長和後生們坐在一起引經據典最後還是認為和氣才能生財,當下一致決定安撫陳家,與陳家和平相處,由楊家村出錢出人出地風風光光的將陳家的老太爺厚葬,以後陳家和楊家在村中和平相處,至於霸占陳家田產的事情以後絕不再提。
商量好了之後老村長楊一鳴親自帶著村裡的幾位有身份的老人來到陳家,將楊家對陳家的態度擺了出來,見到楊家村服了軟,陳老太爺的兒子心說人在矮簷下哪能不低頭,眼下山西肯定也回不去了,既然楊家願意收留我們陳家也不在與我們陳家為難,那我們也冇有必要在這樣鬨下去,心裡便產生了歸附之心。經過與家裡人商量之後,為了保險起見,陳家索要了楊家村老村長一紙字據之後,這才準備風風光光的給老太爺操辦葬禮。
老村長楊一鳴果然冇有食言,給陳家立下字據之後,即刻安排出十幾個年輕力狀的小夥子幫著陳家料理陳老太爺的後事,經過三天的準備,這日一早,隨著嗩呐聲聲鞭炮陣陣,陳家街門大開,八位年輕力狀的小夥子抬著陳老太爺的棺槨便向選好的墳地上走去。陳家人一路披麻戴孝哭哭啼啼的直向墳地而行,等到了墳地之後,隻見楊家老村長還請了一位老道來為陳家老太爺主持葬禮誦經唸咒,見到楊家村真格的為陳家老太爺的葬禮賣了力氣,陳家人心裡的怨氣已經消散了大半,眼看著老道圍著陳老太爺的棺槨邊揮灑著紙錢嘴裡邊碎碎叨叨的念個不停,陳家人此時也冇有了對楊家村的怨恨之心,隻想著順順利利的安葬了老太爺的棺槨,以後便在這楊家村裡安身立命了。
老道咿咿呀呀的唸完之後,便吩咐隨身帶來的四個小老道分列墳坑的四角,每個角上站著一名小老道,此舉乃是取其四象壓棺之意,其寓意著老太爺順利下葬之後能夠吸收四方天地之靈氣,確保陳家後人從此平安。這種做法其實並冇有什麼風水學或者是陰陽術法上的門道,隻不過是一種美好的寓意而已,見到四個小老道壓住了四象方位之後,老道當即大手一揮,頓時嗩呐聲四起,八名壯漢兩膀一較力陳老太爺的棺槨頓時拔地而起,在老道的帶領下慢慢的向墳坑中走來。老道指引八名壯漢將陳老太爺的棺槨抬到墳坑之前後,圍著墳坑轉了幾圈,一麵轉圈一麵揮灑著紙錢口中咿咿呀呀的似唱似念,念罷之後這才高聲喝道:“吉時已到,恭送陳老太爺……”老道話音剛落,八名小夥子當即肩膀一較力當即就要將陳老太爺的棺槨埋入墳坑之中,可就在這個時候隻聽“哢擦擦”一聲巨響,八名壯漢肩膀上的杠頭竟然同時折斷,剛剛抬起半米來高的棺槨“噗通”的一聲直接落到了地上,緊接著“哢吧”一聲,陳老太爺的棺蓋直接震得飛了起來,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之後“咣噹”一聲落在的地上。
見到這陡然間的變故,在場眾人全部都驚呆住了,站在送葬人群最前麵的楊家村老村長楊一鳴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雙腿打起了擺子,除了陳家的人以外,所有送葬的人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開去。
其實在以往,在下葬的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這種情況也不是冇有過,世人講究個死者為大入土為安,無論一個人生前品行如何,與他人有什麼樣的過節,在此人去世之際也不會再重提此人生前如何如何,即便是生前與之有些解不開的小疙瘩,這個時候也一筆勾銷舊事不再重提,更有甚者還會在死者靈前撒上一杯水酒,這一杯水酒便代表著這一生所有的恩怨一筆勾銷,乾乾淨淨的來,清清白白地走,順利的往生投胎,下一輩子好好做人。
從古至今都有吃喪葬這一碗飯的人,世人對自己身後事看的是很重的,因此無論家庭條件如何,在白事的操辦上基本上不會將就,家裡有什麼樣的條件便辦多大的場麵,承辦白事的班子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道理,按白事的規模收錢,無論是你是普通人家還是地主老財,隻要你不虧待了喪葬班子壞了喪葬班子的規矩,基本上人家是不會在白事上給主顧下絆子的。這一點上辦白事和辦紅事便有著本質上的差彆,地主老財人家當然不在話下了,大部分普通人家操辦紅事,在個個環節上都會想法子省錢,畢竟這媳婦娶進門之後還要過日子,白事則意味著一了百了,死者下葬之前算是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時間了,一切都不能一絲不苟,才操辦的過程中,起棺,抬棺,下葬這三個程式都需要給出力的班子人紅包,無論是你外請的班子還是自家鄉裡的街坊,即使幾家交情再好,每個紅封裡隻裝一分錢,這三個紅封也是必不可少的,這是因為彆人抬了你家的死人便沾染了死氣,必須要有紅封來驅除這股死氣,多年來這種做法已經形成了中不成文的規定,一般家裡操辦白事的時候,班主都會事先說清楚,有些大戶人家講究多一點的,每個環節都會給紅封,這個自當彆論了。
其實班主在洽談的時候早已經瞭解到了事主的家庭狀況,所提出的條件基本上都是**不離十,肯定不會讓你做一場白事之後便傾家蕩產,但也絕不會白白出力賠本賣吆喝,有些小氣一些的事主便會在這些紅封上做手腳,不是不按事先約定的價錢裝紅封,便是裝模作樣的嚎啕大哭故作悲傷將這一個環節掩蓋過去,畢竟白事起棺下葬都是有時辰規定的,誤了時辰鬨將起來可不是班主吃罪得起的。班主就是吃這碗飯的,對付這樣的人人家有的是招,其中一點便是暗中做手腳,就在棺材即將下葬之時肯定會出現一點小狀況,不是棺材歪了就是抬棺材的人忽然腳下一踉蹌摔了一跟頭,總而言之這些都是早就已經訓練好的,你要是對得起我,我們絕不吝嗇這一身的氣力,你要是動心眼玩花活,我的花活可比你的還多。
見到這一幕的時候陳忠勇最先想到的便是楊家老村長使得貓膩,故意怠慢了這些壯漢致使自家的老太爺下葬的時候還不得安生,當下緊攥十指便向老村長楊一鳴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