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歸迦一眾人走出縣衙,徑直到安歸迦居住的客棧內坐下來。一眾人神色,頗為急切,畢竟涉及到的是賺錢大事。
高昌國商人馬伯雅站出來,他四十開外的年紀,個子不高,五短身材,略微有些胖。他迅速道:“安歸迦,當時你怎麼讓我們都出來呢?林豐態度堅決,擺明瞭是吃定我們。”
“鹽是資源,也是賺錢的根本。林豐掌握了這一資源,咱們冇有任何的辦法。”
“你帶著我們來商議,難道還有解決的辦法嗎?”
馬伯雅的話語中,雖說是詢問,實則帶著一絲的埋怨。
他們去縣衙談判,一切讓安歸迦做主,畢竟安歸迦是領頭的人。
結果,卻不讓人滿意。
龜茲國商人白山接過話,說道:“如果你冇有辦法,咱們卻出來了,就等於惡了林豐。到時候要拿下賣鹽的生意,就不好運作了。大傢夥都知道,鹽在西域很關鍵。鹽在林豐的手中,有了鹽,我們才能賺錢。林豐有鹽,我們得求林豐才行。”
其餘人,紛紛附和。
所有人考慮的,關鍵是鹽。
你安歸迦如果能拿到鹽,你就有理。
冇有鹽,走什麼走?
安歸迦看著一眾人的神色,冇有急著辯解,緩緩道:“諸位,林豐完全是獅子大開口。一開口就是三百文一斤鹽,這樣的高價鹽價,你們能承受嗎?”
馬伯雅道:“安歸迦,彆浪費時間,快說該怎麼解決。咱們要做的,是拿到鹽。冇有鹽,一切是白搭。如果冇有鹽,即便我們不樂意高價格購買,能解決嗎?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白山附和道:“對,快說辦法吧,彆兜圈子了。”
所有人,齊齊看向了安歸迦。
都等著安歸迦的答案。
安歸迦緩緩道:“林豐嘴上說,我們找張豐府等大家族的人冇有用,說什麼姑臧縣的鹽,張豐府等人隻能在涼州境內販賣,不能運送離開,這就是一個笑話。”
“你我都是商人,會不知道商人經商的原則嗎?利益驅使下,張豐府等人不可能聽從林豐的安排。隻要是給錢,張豐府必然會賣鹽給我們。”
“有了鹽,我們就可以經商。”
“所以,何必求林豐呢?”
“林豐賣鹽給我們,至少是三百文一斤。他給張豐府等姑臧縣的大家族,不可能是這個價格的,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安歸迦是一個商人。
商人的思想,和做官的不一樣。他一直接觸的人,都是見錢眼開。即便不是見錢眼開的人,也僅僅是因為給的錢不夠。隻要給的錢夠多,任何人都擋不住。
這是錢財的力量。
安歸迦認為繞開林豐,他們也能買到鹽。
馬伯雅和安歸迦一樣,都是認為錢能通神,他琢磨一番,頷首道:“安歸迦的建議,我也讚同。自古以來,冇有不貪財的人。我們以錢財引誘,張豐府不可能不動心。隻要張豐府等人暗中給我們鹽,一切都不是問題。”
白山擔心道:“萬一,這事兒冇能談成呢?我們去找張豐府,訊息傳到林豐的耳中。恐怕,林豐會處置張豐府。到時候,張豐府也有顧慮的。”
“對,對,必須要考慮周全啊。”
又有商人附和。
一個個七嘴八舌的說著話,全都提出直接去見張豐府,存在一定的麻煩。
安歸迦昂著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自通道:“實際上這個問題,那就更簡單。為什麼林豐不阻攔我們離開呢?就是因為林豐認為,我們會去找張豐府等人,最終也會失敗。”
“既如此,我們將計就計。等我們勸說張豐府後,完成了買鹽的生意,對外的宣佈,就說我們失敗,所有人佯裝出一副失敗無奈的樣子。”
“林豐得到訊息,自然得意。”
“然後,我們也說林豐的鹽價格昂貴,我們不買了。”
安歸迦一副洋洋得意神色,說道:“這麼一來,我們就完全不必擔心。”
白山一聽,撫掌道:“妙啊,安歸迦你的這計策真是絕妙。林豐如今,依舊在縣衙洋洋自得,認為我們是失敗了。他懇請求著我們去買鹽,冇想到,我們早已經和張豐府達成了協議。”
馬伯雅附和道:“這個建議,的確高明。難怪安歸迦掌櫃,能成為西域最大的商人。你這經商的手段,真的是厲害。這些安排,依我看,都頗有些類似於打仗的兵法。”
其餘人紛紛吹捧。
一句句誇讚的話,使得安歸迦臉上得意的神色愈發明顯。
林豐,小年輕罷了。
他安歸迦是縱橫商場的老狐狸,這點能耐是有的。
對付林豐,輕鬆簡單。
安歸迦點頭道:“我們達成了統一的意見,現在就徑直去見張豐府。隻要張豐府答應供應蓮華山的精鹽,區區林豐,能乾什麼?頂多以勢壓人。可是,卻壓不住我們。”
一眾人紛紛起身,都準備前往。
安歸迦道:“我建議,這一次去拜訪,隻需要馬伯雅和白山一起就行了。畢竟人多了,冇有什麼用處。請諸位放心,此番隻涉及到勸服張豐府,接下來更詳細的買鹽,下一次再談,你們意下如何?”
“這不行,不妥當。”
人群中有人拒絕,直接道:“要去就一起去,怎麼能我們不在場呢?”
“對,對,我們得一起去。”
“剛纔都說了,是對外說我們勸說失敗,以便於忽悠林豐。轉眼就變了說辭,不讓我們去,隻有你們三個人前往。這樣的安排,不合理的啊。”
“要去就一起去,咱們是一起來的,自然是一起去。”
一個個商人開口。
西域各國的商人,本就各自為政,都有各自的利益。在這般的前提下,冇有人願意退出。萬一自己不去,而安歸迦、馬伯雅、白山等人暗中敲定了什麼約定,到時候他們找誰去呢?
這是誰都不樂意發生的。
一時間,群情激動,局麵險些就要控製不住。
安歸迦歎息道:“罷了,罷了,走吧,一起去。”
各國商人這纔不再說話,一眾人,出了安歸迦居住的客棧,徑直往張豐府的府上去。
客棧距離張家本就不遠,不到小半刻鐘,眾人就到了張家拜訪,很順利進入大廳等候。張豐府雖說在張家,但也訊息靈通,知道西域各國的商人去縣衙求見林豐。
這些人去縣衙,顯然是為了買鹽,隻是怎麼來他這裡呢?
張豐府心中有懷疑,略顯蒼老的臉上神情,卻是冇有絲毫的情緒流露,淡淡道:“諸位今天來,有什麼事情嗎?”
安歸迦笑道:“張家主,我們聯袂來的事情,實不相瞞,是為了買鹽的事兒。”
“唉……”
張豐府歎息一聲。
他一臉無奈,說道:“蓮華山鹽的銷售,老夫恐怕無能為力。殿下早就頒佈了命令,姑臧縣的商人,隻能經營涼州境內的鹽生意。你們是西域各國的商人,要跨州經營生意,要帶著大批的鹽離開。老夫和你們之間,恐怕難以有聯絡。”
安歸迦神色從容,不急不緩道:“張家主這話錯了,我聽說大秦,有這樣的一句話,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難不成,活人還能被尿憋死嗎?”
“蓮華山鹽的販賣,這是能賺錢的事。張家主的家族,為了幫助林豐而捐出無數的錢,損失巨大。如今,為什麼不藉此機會,通過賣鹽把錢賺回來呢?”
“請張家主放心,我們都能保守秘密。我們私下裡交易,冇有人知道。”
“另外,我們離開張家後,對外的宣傳,會說我們之間談崩了,冇有達成實質性的約定。所以林豐即便查證,也查不到你這裡來。張家主,隻要是你答應,我們大批購買蓮華山的鹽,我們賺錢,你也賺錢,兩全其美。”
安歸迦蠱惑道:“你立刻答應,我們立刻擬定契約,立刻交錢。”
眾人都是看過來。
等著張豐府的決定。
西域各國的商人,尤其馬伯雅、白山等人,臉上掛著自信神色。
賺錢的機會,他們送給了張豐府。
這是白賺錢。
他們相信張豐府不會拒絕。
安歸迦趁熱打鐵,繼續蠱惑道:“張家主,一場生意而已,何必計較這些呢?林豐是有背景的人,他不可能一直在姑臧縣。他的法令,冇有什麼好在意的。”
“我們的生意,是長久生意。隻要蓮華山鹽能源源不斷開采,我們的生意就會一直持續下去。你上了些年紀,無慾無求。可是張家的子嗣,他們有想法,他們需要大批的錢財。”
“所以,何不試一試呢?”
安歸迦臉上笑容真誠。
一副處處為張豐府琢磨的樣子。
甚至,更料定張豐府會同意,這不是一筆小生意。
張豐府琢磨一番,忽然笑了起來,道:“你們聯袂而來,是因為在侯爺的麵前吃癟,冇有拿到鹽,對吧?”
安歸迦鄭重道:“哪裡是吃癟,隻是談不攏而已。生意上的往來,談不攏也正常。”
張豐府眼中精光一閃,安歸迦等人和林豐冇有談攏,以林豐的厲害,會想不到這些人來聯袂拜訪嗎?
不可能想不到。
說不定,林豐就等著他的。
張豐府的內心念及此處,隻覺得心頭緊張起來,彷彿林豐就在旁邊看著一樣。張豐府再無任何的猶豫,大袖一拂,斷然道:“你們一群人利慾薰心之輩,在侯爺麵前買鹽失敗,想來蠱惑老夫,絕不可能。”
“老夫告訴你們,不論是老夫,亦或是姑臧縣的其餘家族,你們一個都撬不動。你們為了利益,想繞開侯爺買鹽,那是不可能的。”
刷!
安歸迦麵色陡變。
被拒絕了。
張豐府竟直接拒絕了他。
這一刻,安歸迦很意外,他甚至冇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結果。
張豐府該答應的啊。
安歸迦不甘心,再度道:“張豐府,你賣鹽給我們,賺取巨大的利益。我們送錢給你,你都不要嗎?”
“不要!”
張豐府直接拒絕。
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更何況,張豐府也是有野心的,他想要張家走出姑臧縣。
能幫助張家的人,隻有林豐。
尤其張家歸順了林豐,他不可能再背叛林豐,否則,張家還怎麼立足?
安歸迦還想勸說,甚至其餘的各國商人也都想勸說,卻見張豐府大袖一拂,嗬斥道:“滾吧,一群貪婪無度的小人,想在老夫這裡占便宜,絕不可能。快滾,否則,休怪老夫要處置人。”
“我們走!”
安歸迦顏麵掃地,隻能下令。
他帶著一眾人,急匆匆的離開。這群人出了張家,一個個神色都有些驚慌失措起來。
失敗了!
他們勸說張豐府失敗,冇有拿到鹽,接下來怎麼辦呢?
馬伯雅情緒也有些低落,埋怨道:“安歸迦,你看吧,張豐府的這一條路失敗。我們拿不到鹽,就賺不到錢。雖說林豐提及三百文一口價的鹽,好歹我們買了,賣回各自國內,還是能賺錢的。如今白忙活一場,我們怎麼辦?”
白山附和道:“對啊,張豐府的這條路失敗,我們可就難辦了。”
其餘人,紛紛開口。
無一例外,都是責怪安歸迦的,都認為先前應該答應林豐的條件。
如今,連賺錢的機會都冇了。
一個個內心,驚慌不已。
“彆催,慌什麼,我們還有機會的。”
安歸迦內心也有些慌張,卻是不曾表露出來。他一時間,也擔心走不通門路,卻不像這些人自亂陣腳。安歸迦迅速的開動腦筋,忽然眼前一亮,說道:“我還有辦法,我們還有機會。”
馬伯雅道:“什麼機會呢?”
白山道:“你該不會是說,既然找張豐府冇用,就去找其他家族的人吧?連張豐府這牽頭的大家族族長都不敢答應,其他的人,更彆說了。”
安歸迦搖頭道:“當然不是找姑臧縣其他的大家族,我們可以找李東山啊。林豐雖說得了皇帝的器重,也就僅僅是一個的縣令罷了。李東山這裡,卻完全不一樣。”
“李東山本身,是昔日的涼州長史。他如今,暫代涼州刺史行事,他纔是涼州最大的官員。我們現在去找李東山,肯定有機會的。隻要李東山一句話,林豐根本不敢反抗。”
“你們,認為呢?”
安歸迦一時間興奮了起來。
找李東山的這條路,肯定冇問題。雖說會付出一定的代價,但是值得。
“妙啊,這是絕佳的機會。”
馬伯雅一下轉變了態度,頷首道:“的確是最好的辦法,我們找李東山解決。”
“還是安歸迦掌櫃厲害,一下想到了辦法。”
“對,對,我們去找李東山。”
“林豐囂張跋扈,終究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他這樣的人,即便有來頭,可相比於李東山,仍是差了很多。隻要李東山一道命令下去,林豐不敢蹦達。”
一個個西域各國的商人,全都又激動了起來。
機會來了。
隻要李東山同意,一紙命令,林豐就得乖乖的聽從安排。
一眾人歡喜,又掉轉方向,急匆匆往刺史府去。李東山如今暫代涼州刺史行事,是住在刺史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