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遊側目,看著秦玄,帶著幾分困惑。
自從回京後,幾乎很少和秦玄見麵,見了麵也愛搭不惜理,更是從來都冇有提過世家門閥之事。
可聽這小子的話,對方是知道自己和世家門閥開片?
秦遊壓低了聲音:“你說世家門閥不敢輕易動書院,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要除掉世家門閥嗎,我在書院,他們就不會攻訐書院了。”
“你怎麼知道我要單挑世家門閥?”
“父皇和我說的啊。”
“陛下?”秦遊一臉古怪:“我以為陛下每次見你的時候隻是為了鍛鍊身體,陛下還和你說這種事?”
“為何不說,我是當朝太子,雖不觀政,每日議政殿所討論的政事卻是要記錄下來送到東宮之中讓我過目的。”
秦遊樂了。
他還以為秦老大給秦玄散養了,原來還冇有放棄治療啊。
秦玄繼續說道:“前些日子瀛賊使團的事,父皇就和我談論了一些,也就是那時父皇才下定決心剷除世家門閥,當時父皇很氣憤,還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寧尊外寇,不重黎民,世家門閥,該死。”
“寧尊外寇,不重黎民。”
秦遊低聲唸叨了幾句,樂不可支:“這不是體現了世家門閥高尚的國際主義精神嗎,哈哈。”
秦遊發現秦老大還真是個寶藏男孩,總是悄咪咪的看穿事物本質。
世家門閥還有一些朝堂上的臣子,的確是令人齒冷。
東海的百姓不知冤死了多少,可這些人站的遠,離的遠,瞧見了,轉過頭,視而不見。
瀛賊使團進京了,一個個和伺候爹似的,張口閉口國際精神大國風範,就這種人,秦遊是見一個砍一個。
“讓我去書院吧。”秦玄央求著說道:“宮中太無趣了,整日在東宮聽著那些文臣們在孤麵前指點江山,隻會講四書五經,半部論語治天下,我想笑,不敢,怕他們找父皇告狀。”
秦遊啞然失笑。
半部論語治天下,試問,那些文臣們,那些從地方調上來的文臣們,他們自己信這句話嗎?
自然是不信的,可依舊這麼說,因為這是他們最大的依仗,他們是士族、文人、儒生,是既得利者,將儒學推崇的越高,他們的位置也就越穩,真要是流行起來學好物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種話,他們就冇什麼存在感了,哪有資格天天比比劃劃。
“其實這個時機你去書院並不好。”
秦遊正色的說道:“你是太子,你去了寒山書院,非但不能讓世家門閥有所顧忌,反而會因你這個太子去了寒山書院從而讓他們找到把柄,明白了嗎。”
秦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倒也是,凡事皆有利弊。”
“我要對付的可是一群老狐狸,這群老狐狸賊著呢。”
“堂兄怕了?”
“怕到不至於,主要是得小心翼翼的,就你瞅瞅對麵那群老棺材瓢子們,哪個不是七老八十的老狐狸。”
“這話我倒不認同,孤是覺得,年歲越老,越糊塗,也越是討人厭。”
說這句話的時候,秦玄還下意識扭頭看了眼遠處主位上的秦老大。
“亂說,越老人就越精明,你看世家門閥的家主,都是上了歲數的人吧,還有上官鄂,都說上官鄂才智無雙,他要是再年輕個三十歲,他能當這宰輔嗎,不也是歲數到了嗎。”
秦玄嗬嗬樂道:“那去河邊抓個王八多好,王八年歲更老,讓這王八當宰相吧。”
秦遊驚為天人,舉起酒杯:“來,為這句話乾一個。”
正當二人有一搭冇一搭的閒嘮嗑打發時間的時候,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跑到了二人身後。
秦遊在戰場上待的久了,似是有了某種感應一般,猛然回頭,嚇了身後人一跳。
“呀!”
來著身穿華麗宮裝,長的如同瓷娃娃一般,見到秦遊回了頭,連忙施禮:“堂兄。”
秦遊連忙起身道:“華陽殿下?”
華陽殿下本名秦妙竹,幾位公主之一。
其他的公主,秦遊冇印象,也是第一次見,但是對於秦妙竹,卻是如雷貫耳。
秦玄有多不受秦老大待見,秦妙竹就有多受秦老大寵愛,眾多公主中最為受寵的,冇有之一。
雖然長的和個十五六似的小姑娘似的,實際上秦妙竹已經二十有一了,早就過了待嫁的年紀,遲遲未嫁,據外界傳聞,一個是因為自身眼光高,再一個是秦老大不捨得。
事實上兩個原因都有,秦妙竹雖然一副我見猶憐如同受驚小兔的模樣,卻是這麼多皇女之中最為出彩的,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十二三歲的時候就曾作出了幾首連夏京文人都讚賞有加的詩詞。
除此之外,夏京中所有的善堂和幾處藥房都是秦妙竹讓宮女們開的。
每當有流民聚集京外的時候,這些善堂就會帶著糧食到城外發放,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已經持續了快十年。
至於藥房,不是不盈利,而是經營方式太得民心了。
百姓去抓藥,有錢就放幾個銅板,冇錢的話,扔幾個雞蛋,幾捆綠菜,都行,隻要是家中真的有人病了,藥房的郎中都會給抓藥,真要是什麼都冇有,也行,先賒著,什麼時候有錢什麼時候再送來。
秦老大一直冇有將公主嫁給世家子的習慣,也冇有這先例,但是可以這麼說,一旦秦老大放出聲說要將秦妙竹嫁出去,世家門閥肯定得擠破頭皮過來提親,成不成都好,總得試一試。
在此之前,秦遊還真冇見過秦妙竹,以前不乾人事,秦老大自然不讓他接觸秦妙竹,現在開始乾人事了,也冇什麼機會,今天還是第一次見。
秦妙竹四下看了眼,俏臉紅撲撲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阿姐。”秦玄趕緊讓開了位置:“剛剛就未見你蹤影,怎地了?”
秦玄雖然是太子,但是年齡比秦妙竹小上一些。
秦妙竹衝著秦玄微微一笑,隨即看向了秦遊,咬了咬嘴唇,臉色更紅了。
“堂兄,今日宮宴,怎麼冇有見到騎司的喬統領呀。”
“喬老二?”秦遊一臉古怪:“殿下找喬冉?”
秦妙竹點了點頭:“宮人都說,堂兄與喬統領走的近,能幫我將這個香囊送給喬統領嗎。”
說完後,秦妙竹麵紅如血,將一個散發著淡淡香氣的香囊塞在了秦遊手中。
“和他說,元日安康,多謝堂兄。”
施了一禮,秦妙竹提著裙角,滿麵紅暈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