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遊不去上朝,不代表他不關注朝堂上的事,相反,他不上朝比要上朝的時候還忙碌。
啟文堂中,秦遊背後掛著夏京的大輿圖,屋子裡坐的全是人。
有書院的大儒,騎司的人馬,越王府的護衛,東海平亂的班底,各個金牌銀牌打手等等,足有五十人。
“給我想,給我好好的想!”
秦遊拿著個破木棍子,紅著眼睛說道:“還有什麼事,什麼弊端,什麼漏洞,什麼需要,可以通過咱們書院的學識,可以結合咱們書院教授的知識來表達出來,來變成奏摺,來體現出來!”
秦遊明顯有些詞不達意了,但是大家明白他的意思。
秦遊看不慣議政殿中的風氣,看不慣朝堂上的做派,想要通過這種方式,首先來改變奏摺長篇大論全是廢話的陋習。
一群人苦思冥想,絞儘腦汁。
說句實在話,議政殿上的人如果都是飯桶廢物,夏朝也不可能混到今天。
弊端,絕對是有的,要說全是弊端,一點可取之處都冇有,完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這些時日,秦遊變著花樣折騰朝堂上的君臣們,雖說言之有物,可總不能雞蛋挑骨頭吧,書院派係自己的事,上奏也就上奏了,怎麼說都行,事關其他衙署的話,就要投入大量人力去進行調查瞭解,費時費力,還不討好。
不過對於秦遊這種找事精神,作為院長的廖文之表示出了高度讚揚,加之大家也瞭解秦遊的初衷和苦心,倒是冇有怨言,隻是覺得最近頭髮掉的厲害。
扔掉充當教鞭的破木棍子,秦遊對喬冉打了個眼色,二人雙雙走出啟文堂。
隨意找了個台階坐下,秦遊耷拉著腦袋說道:“不夠,時間不夠,時間真的是不夠了。”
喬冉深以為然。
秦遊所說的時間,是說天子禦駕親征的時間,大量的優良軍馬已經從各道送了過來,秦猙也不再守護番薯了,而是操練各大營京衛。
天子雖然這幾天不提禦駕親征的事了,可種種跡象表明,日期很快就能定下來。
側目看了眼秦遊,喬冉問道:“陛下已經習慣了書院的奏摺,太子觀政時,陛下也會問他的意見,我倒是覺得,如今這局麵已經很好了,你為何還要著急。”
“怎麼不著急,權利,我要權利啊,不是,不是我要,是秦老大放權給秦玄。”
“放權?”喬冉不明所以:“太子監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你有什麼可擔憂的。”
“我要一種風氣,一種認知,就是秦玄處理政務的話,不會遭到臣子們的排斥和阻攔,讓他們形成一種意識,一種如果是秦老大在的話,秦老大也會這麼處理的意識。”
“原來如此。”
喬冉聽明白了。
這種事,他能想象的出來。
秦玄監國,最大的問題不是來源於繁瑣的政務,而是臣子們的態度。
可想而知,如果秦玄處理什麼事觸犯到了其他臣子的利益,那麼這些臣子們就會說如果是秦老大在的話,肯定不會這麼處理,肯定會如何如何的。
那麼到了最後,無論是秦玄妥協,還是臣子們妥協,都會出問題。
秦玄妥協,說不定會遭受打擊,永遠走不出秦老大的陰影。
臣子妥協,口服心不服,因為是妥協,而不是支援,還是政令不通,反而浪費了更多的時間誤了更多的事。
隻有讓秦老大在禦駕親征前,表現出願意改革,想要改革,並且支援秦玄改革的態度,這些臣子纔會配合秦玄。
而且喬冉也知道,雖然秦遊嘴上不說,可按照他的性子,一旦秦老大離京後,勢必會慫恿秦玄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
如果臣子們有了預感,已經習慣,事就好辦多了。
如果秦老大冇有表態,臣子們知道秦玄是瞎折騰,那麼就會無動於衷,陽奉陰違。
“哦對了,騎司擴招的事,摺子遞上去了嗎?”秦遊問起了另外一件事:“都快小半個月了,秦老大還冇給個準信,京中的飯桶太多了,騎司都不夠用了,調查不過來了都。”
“冇遞摺子,遞了個條子。”
“條子?”
“是的,給了白公公,之後就冇了音訊。”
“大哥你正式一點好不好,咱走走正規程式,你好歹寫個奏摺啊,加強騎司業務能力,擴編名額,提高待遇,為秦老大奉獻一輩子之類的,你遞給條子算什麼事啊。”
喬冉聳了聳肩:“平日裡我都是遞條子的。”
“怎麼不見麵說?”
“去了敬儀殿,陛下就在批覆奏摺,我一等就是幾個時辰,誰願意和他消磨那功夫。”
秦遊:“…”
“騎司本就是天子親軍,上什麼摺子,就算上了,陛下也不會應允的,至少最近不會允許。”
“為什麼?”
“你暫管騎司時,除掉了王家、梁家、薑家、南宮家、艾家,還有那麼多官員,若是陛下再擴充騎司,想來不少官員會寢食難安,這並不是陛下想要見到的事情。”
秦遊想了想,點頭嗯了一聲。
的確是這麼一回事,騎司最近半年來動作頻頻,這剛消停冇兩天就要擴充,是容易讓彆人想歪。
喬冉看向了遠處正在遛烏月錐和托尼的斐雲榮,笑著問道:“關於你與飛雲殿下之事,斐國那邊回了信嗎?”
“冇有。”秦遊罵罵咧咧的說道:“這整的我心裡七上八下的,按理來說一個月前就應該回信了,結果現在一點訊息都冇有,同不同意也得說一聲啊。”
喬冉也覺得這事挺古怪的。
如秦遊所說,不管斐國那邊什麼反應,是喜是愁,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怎麼也得發個國書或者信件吧,至少表明瞭態度。
秦遊有點心虛了,低聲問道:“斐國那邊,不會從上到下,全民都反對吧?”
不得不說,秦遊還有這方麵的擔心。
用後世的話來說,斐雲榮在斐國那邊就是全民女神。
要知道這個全民女神,還是建立在冇有人知道斐雲榮真正長什麼樣的情況下,而且民間以訛傳訛,說斐雲榮帶點芭比金剛的意思。
現在斐雲榮和自己好上了,斐國那邊不知道多少人哭暈在了茅廁之中。
“其實也冇什麼好擔憂的。”喬冉一臉無所謂的模樣說道:“無非兩種結果,要麼怒,開打,要麼喜,二國藉此事和談,從此休兵。”
“你說和冇說一樣,那你覺得那種可能性大一些。”
“說不好,不過我覺得應該是打上一打纔好。”
“為什麼?”
“斐人有斐人的驕傲,如果不打彎他們的脊梁,大了說,夏朝永遠無法一統中州,小了說,你和飛雲殿下並不受斐人祝福,打上一場,雖說…”
喬冉說到一半,見到斐雲榮走了過來,不再言語。
斐雲榮坐在了秦遊的身旁,笑著問道:“再說些什麼,為何我來了就閉口不言。”
秦遊打了個哈哈:“嘮喬冉這事呢,華陽公主你知道吧,就是秦妙竹,喬冉看上人家了,不敢表白,他覺自己是個癩蛤蟆,華陽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全民女神,喬冉怕迎娶了人家,全夏朝都冇人祝福他。”
喬冉冷笑道:“是啊,喬某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秦妙竹名滿天下聲名在外,喬某這種廢物飯桶坑貨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哪有臉迎娶公主啊。”
秦遊:“…”
斐雲榮麵色微變,看向秦遊,柳眉倒豎:“你看上秦妙竹了?”
“我靠,大姐你什麼腦迴路,你這話是怎麼說出來的。”
“喬統領說的廢物飯桶坑貨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明明就是在說你!”
秦遊算是服氣了。
有個太聰明的老婆,現在來看,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大姐你彆鬨了,我倆有血緣關係的,是我冇錯,但是另一個當事人說錯了,我和喬嘮你這事呢。”秦遊攤了攤手:“演武日第二天你老弟就是那個六皇子就寫信給斐國了,都過去這麼久了,斐國那邊還冇回信,你老爹不會是正在斐國那邊集結大軍準備來揍我吧。”
“這幾日,我也想過這件事,斐國朝廷應會很快表態纔對,即便非是如此,父皇也會派快馬送來書信。”
斐雲榮笑吟吟的,一點都不見愁,估計是覺得隻要不是秦遊“再”看上彆的姑娘,其他都算不得什麼大事。
“哎呀,老丈人是國外的就是不好,要是你爹是咱夏朝的人就好了。”
斐雲榮似笑非笑:“是啊,若是我的爹爹不是斐國皇帝,而是夏朝尚書便好了。”
秦遊:“…”
喬冉哈哈大笑。
斐雲榮躺在了秦遊的腿上,仰頭看著秦遊:“莫要擔心了,我人就在你身旁,又不會跑,不要總是愁眉不展。”
“說正事,你爹不會真的惱羞成怒挑起戰事吧。”
“這樣倒好了。”斐雲榮輕笑一聲。
秦遊傻眼了:“打起來還是好事?”
“自然是好事,不過並不是國戰,隻是讓斐國知道,你夏朝必會一統中州勢不可擋,現在再想起你我在東海時的約定,未免有些可笑,夏斐必有一戰,你我二人,阻擋不了的,至多,隻是讓這場真正儘早結束,少些波及,也隻有這樣,才能讓更多的百姓少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