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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失望

上官鄂的麵子,秦遊自然是要給的。

其實任何一個朝堂大佬,彆說尚書了,就是左右侍郎,隻要不侵犯到他的底線和根本利益,他都會笑臉相逢。

而這麼多大佬之中,他最不願意得罪的,就是上官鄂和盧通二人。

前者是宰輔,秦老大最信任的臣子,後者是盧通,臣子中最為奇葩的存在,冇有背景,冇有靠山,直接成了尚書,出身普通,從冇有謀求過私利。

如果必須選擇和二人其中一個站在對立麵,秦遊寧可選擇上官鄂。

上官鄂手段雖然更加高明,不是善男信女,可盧通,卻是朝堂中為數不多十幾年如一日為國朝操勞不辭辛苦的人之一。

出了敬儀殿,上官鄂沉沉的歎了口氣:“本達,出了個昏招啊。”

秦遊撇了撇嘴。

不是昏招,這老東西是昏了頭!

轉過身,上官鄂搖了搖頭:“老夫可問,你心中是如何想的嗎?”

“冇怎麼想,要是陳靈思敢勾搭太子,我絕對砍死盧通。”

“不,老夫是問,盧通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哪裡知道。”

“是啊,不止是你,老夫也想不通,想不透。”

上官鄂站在了柱子旁,擰著眉說道:“剛剛在議政殿中,盧通與周伏虎攻訐時,不像他往日那般行事,要知他掌著這戶部,最是怕麻煩事,與戶部無關,能不沾,則不站,能不碰,便避的遠遠的,可此事卻一反常態,著實是令老夫不明所以。”

“那有什麼不明所以的,老年癡呆唄。”秦遊回頭看了眼敬儀殿:“讓他侄子盧盛下條子給刑部將人弄到鴻臚寺,還特意避過周伏虎,明顯是找事。”

“你說什麼?”上官鄂麵色微變:“此事,是因盧盛下了條子?”

“是啊,以禮部的名義下了條子。”

“不可能,斷無可能。”

秦遊愣住了:“那怎麼不可能呢,今早我去了趟禮部,要不您以為為什麼周伏虎和盧通翻臉。”

“老夫以為…老夫還以為…盧通惦記上了晉昌所剩無幾的國庫。”上官鄂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心不在焉的說道:“藍良禾已被封為征武大將軍,有了夏朝官身,幾經戰亂,朝廷不好下達過多政令,若如此,未免有嚴政苛令之嫌,可若是承認了陳靈思的身份,降表,既是納降歸順,與藍良禾所言的歸順卻不是一回事,朝廷可以予取予奪,老夫還以為盧通是打的這個主意,可…”

秦遊滿麵不解。

他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事。

經過上官鄂這麼一說,他倒是覺得盧通可能還真是這個意思。

戰敗國,和主動歸順的藩屬國,的確不是一個概念。

前者不但要當小弟,還要賠錢,各種賠償。

可後者,是主動來當小弟,不是被打怕了,所以夏朝不好意思獅子大開口。

“這麼回事嗎?”秦遊心中的怒意消了不少。

如果盧通真是抱著這個打算,倒也無可厚非。

畢竟如今南北都開啟了戰端,朝廷需要錢糧,大量的錢糧,剝削晉昌雖不是長久之計太過短視,可畢竟能解燃眉之急,大大緩解國庫的壓力。

秦遊覺得自己衝動了,可誰知上官鄂卻滿心疑竇,喃喃的開了口。

“此事古怪,大大的古怪,盧通不好財物不好美色,可謂是無慾無求,甚至從不與其他臣子結交,也正是因為如此,天子纔會對其信任有加,可盧通也有珍視之人,那便是他的侄兒盧盛,盧通膝下無子,隻有一侄兒盧盛,待如己出,此事為朝政之爭,盧通斷然不會將盧盛牽連其中。”

秦遊不太讚同上官鄂的觀點:“這事肯定鬨的沸沸揚揚,盧盛以禮部的名義下的條子,要是最終是陳靈思矇騙了世人成了有識之士忠義之輩,盧盛肯定盛名大顯,盧通這是給他侄子機會唄。”

“不,不不不,絕不會如你所說。”上官鄂連連搖頭:“天子體恤盧通,知戶部尚書一位坐之不易勞心勞力,可已是尚書之職,升無可升,便總是尋著機會恩賞盧盛,可盧通百般拒絕,身知官場不易,不願盧盛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寧做個閒差散職安身立命就好。”

秦遊滿麵錯愕之色。

盧通…這麼高風亮節嗎?

這都是百般拒絕了,盧盛都成了禮部郎中,要是盧通冇百般拒絕的話,這小子豈不是早就升成了宰輔之爹?

聽到上官鄂這麼一說,秦遊反倒是迷糊了。

盧通將盧盛當親兒子一般對待,深怕官大了遭人是非或是深陷泥潭,既然這麼在乎盧盛,為什麼又讓這小子以禮部的名義下條子,難道盧通就不知道這麼做反而會讓他侄子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嗎?

“那盧通幾個意思?”秦遊百思不得其解:“不止是陳靈思和盧盛這事,還有之前,之前在朝堂上,秦老…天子還未禦駕親征,您應該也注意到了,盧通是毫無立場的支援我,然後說翻臉就翻臉,他不會真的是老年癡呆了吧?”

上官鄂也正納悶呢。

秦遊說的,他何嘗不知道。

盧通這種反常的操作,便是連上官鄂都思索不出個所以然。

秦遊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頭緒,最終看向上官鄂問道:“上官大人,我一直拿您當自家長輩一樣對待,額…雖然平常可能您冇看出來,我也冇表現出來,但是內心是敬重您的,您給我個實在話,就陳靈思這事,您怎麼看的。”

“此人…”上官鄂擲地有聲:“必死!”

秦遊笑了,連連點頭:“不錯,本來就是晉昌妖後,留她性命…”

上官鄂出聲打斷道:“陳後也好,妖後也罷,無關緊要,緊要的是太子看她的神色,所以,她必死!”

秦遊麵色微變,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上官鄂的意思是,陳靈思是好人壞人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太子不能沉迷於美色。

可轉念一想,秦遊覺得上官鄂管的有點寬。

沉迷美色,未必就是貶義,他覺得自己也沉迷美色,沉迷榮姐的美色,不照樣是個正經人嗎,太子好歹也是男人,早晚得娶老婆吧,總不能看上誰您弄死誰吧。

小太監跑來了,跪在了秦遊麵前。

“太子殿下說,今日身體不適,有什麼事,明日再議。”

秦遊麵色劇變,破口大罵:“這混賬小子!”

罵完後,秦遊剛要去太醫院,上官鄂卻拉住了他,微微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老上官這一聲歎息,有著濃濃化不開的失望之色。

“太子既然身子不適,那我等,離宮吧。”

說完後,上官鄂默默的走向了遠處,光是背影,便能看出無儘的失落。

秦遊胸膛起伏不定,一腳提在了欄杆上,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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