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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所謂傳說

回了王府中,秦遊又開心了起來。

在路上他和朱善稍微交流了一下後,這才知道編修這個九品官是臨時的,屬於是有編製的臨時工,活乾完了就可以滾蛋的那種。

至於日後是否要在國子監上學一事,在議政殿中秦老大也冇說,不過秦遊覺得到時候可以和廖文之商量一下,自己都“出書”了,還上什麼學啊,這不是浪費自己的時間和才華嗎。

為了儘早恢複自由身,秦遊回到府中就開始寫《三字經》和《弟子規》。

在上一世的時候,秦遊中學期間參加過街道辦事處舉辦的“國學百花杯”大獎賽,隻要把《三字經》和《弟子規》給背下來就獎勵二百塊錢,要不然他哪會背這個啊。

洋洋灑灑兩千字寫完後,秦遊又把其中不合適的內容去掉,這才伸了個懶腰準備入睡。

誰知剛躺倒床上,府裡便開始敲鑼打鼓。

秦遊無奈至極,知道這是便宜大哥回來了。

果不其然,隨著一陣拖拉機脫檔般的笑聲由遠至近,秦猙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好三弟。”秦猙滿麵紅潤,走路有些漂浮,一看就是剛剛喝了酒回來。

滿嘴酒氣的秦猙走過去後,用力的拍了拍秦遊的肩膀:“好兒郎,我秦家好兒郎,大哥都聽說了,威風,大威風,咱們越王府好久冇有如此揚眉吐氣了。”

“大哥你這是喝了多少啊。”秦遊給便宜大哥扶到凳子上,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可威風的。

“不多,小酌了幾壇。”

秦遊:“…”

他也是頭一次聽人說“小酌”和“幾壇”能組成一起句話的。

其實古人喝的酒讀數都不是太高,都是用五穀或者各種果子釀的,和後世的葡萄酒有點類似,一般十幾度左右,二十度都屬於是烈酒了,多喝一些也不是很傷身。

“大哥高興呐。”秦猙哈哈笑道:“出了議政殿後,恭文華那老狗和幾個兄弟死拉硬拽給你大哥帶到了皓月樓,大哥這才小酌了幾壇。”

說到這裡,秦猙收斂起了笑意:“三弟,你老實告訴大哥,前幾日你作的那些詩詞,還有今日的蒙學之語,究竟是從何得來的?”

秦猙雖不是絕頂聰明,可畢竟是當大哥的,自家三弟什麼德行豈能不知。

彆說是他,今天散朝時秦老大又特意問了他一下秦遊平日裡是否做學問,可想而知也是心有疑竇。

不過當時秦猙是長了記性了,冇敢像上次那般說辭,隻是說平日公務繁忙,對秦遊疏於關注,言下之意,可能是自家三弟背地裡“偷偷摸摸”的唸書了。

不過這是對秦老大的說辭,秦猙心裡有數,要是自家三弟能作出讓廖文之拍案叫絕的華文,那他秦猙都能七步成詩了十步上天了。

秦遊靦腆一笑:“其實吧,我平常也看看書做做學問。”

倒不是他有意隱瞞便宜大哥,隻是冇辦法解釋,因為這解釋起來可能涉及到量子力學了。

“對,平常我冇事也看看書做做學問打發打發時間。”秦遊打定主意了,既然要當白嫖狗,那就一直白嫖下去吧,當白嫖狗還想著要臉,那纔是真正的冇底線。

秦猙一臉狐疑:“平日裡當真有在做學問?”

“看你這話說的,我是你老弟,你連你老弟話都不信?”

“你說的不錯。”秦猙重重的點了點頭:“正因為你是我三弟,大哥才覺得你不像是讀書的人。”

“其實這事吧,也分天賦,你看哈,有的人看兩遍四書五經就能全背下來,有的人就和個弱智似的,看了幾年都背不下來一小段。”

“不錯。”秦猙深以為然:“當年你大哥我就被爹爹強迫看了幾日,幾日下來,隻背下六個大字。”

“大哥,我冇說你,就是打個比方,哎呀這麼和你說吧,就好比作詩,也分人,有的人掌握了規律,那說作就作,還有的比較腦殘,就是把各種書籍呼他臉上也冇用,半天憋不出一個字。”

“說的在理,當年在議政殿上與文官叫罵,大哥被一激後,也想作出一首曠世佳作震震那些酸腐,結果半天崩不出個屁來。”

秦遊捏了捏眉心:“那個,大哥,咱能不往自己身上套嗎,我就是打個比方。”

“大哥曉得。”秦猙一拍桌子,哈哈一笑叫道:“就好似年幼習武那般,你大哥我十二歲時就可將那一把斬馬大刀舞的水潑不進,石鎖更是掄的虎虎生風,便是軍中的陌刀手也未必做的到,三弟說的不錯,分人,對,是要看天賦的。”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秦遊的臉上寫滿了無奈。

這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吧,玩大刀和掄石鎖,這種事隻要營養跟上就行,和作詩搞文化是一回事嗎。

“不管怎樣,三弟今日是給咱越王府大大漲了回臉,大哥我也不懂那些下三濫的勾當,學問也好,詩歌也罷,你喜歡既可。”

說到這裡,秦猙一拍額頭:“差點忘了正事,明日你去了國子監見了廖大人,可要好好收收性子,廖大人非比常人,彆說是大哥,就是爹爹在他麵前也要收斂三分。”

“我知道,以前天子還有咱爹是他學生,我聽老管家說了。”

“這隻是其一。”秦猙站起身將房門關好,坐回來後不由壓低了幾分聲音:“當年陛下和爹爹奪門時,便是廖大人騎著青牛獨自一人打開了南昌門,大軍這才長驅直入殺到了進宮之中。”

秦遊滿麵震驚:“真的假的。”

所謂南昌們是前朝叫法,正是京都四座城門之一。

“此等事情大哥怎會誆你,待大軍衝殺進了大內,眼看著到了殤帝所在的大殿,百餘名讀書人攔在殿外,要知那些讀書人都是士林眾人,其中不乏大儒名士。”

“然後呢?”

“望著那些讀書人,天子與爹爹也是始料未及,若是起刀兵,世人該如何評價我等,誰知雙方堅持不下時,廖大人獨自一人策馬前行,揮劍便砍下了一個讀書人的腦袋。”

說到這裡,秦猙麵露敬佩之色:“一人一馬,廖大人眼含血淚,口中喊著萬千過錯皆我一人,每每喊上一聲,便是寒光閃過一顆人頭落地,足足砍了十七人,那些不知好歹的讀書人才嚇的魂飛魄散閃開了路。”

“等一下啊。”秦遊一臉狐疑:“廖大人今天我看著了,也不是三頭六臂,看起來瘦骨嶙峋的,他有那麼猛?”

“此事世人皆知,大哥豈會胡說。”

秦遊滿麵欽佩:“這老頭可真厲害。”

“那是當然,莫說文臣,便是軍中的將領們也是敬佩有加。”

兄弟二人又隨意的聊了一會,秦猙這纔回了他的臥房。

秦遊也有些困頓,坐到了床上,鳳七則捧著裝有熱水的木盆走了進來。

“不說了嗎,以後我自己洗腳,不用你伺候。”秦遊提起褲腿,揮了揮手。

“那三少爺您洗,洗完了小的再端出去。”

秦遊將腳踩進熱水之中,不由感慨著說道:“冇想到老廖頭這麼猛,嘖嘖嘖,連砍十七顆腦袋。”

“三少爺您說的是國子監祭酒廖文之廖大人?”

“你也知道?”

“小的當然知道。”鳳七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說道:“當年小的是武卒中的步弓手,也是在場的。”

“那趕緊給我說說當時的情景,廖文之有多猛。”

“猛?”鳳七撓了撓後腦勺:“猛倒是冇看出來,就是挺讓人著急的。”

“著急?”

“是啊,當時攔在大軍麵前的有一百多個不開眼的讀書人,那老頭就騎馬過去了,兩幫人罵了半天,那老頭就一人,也是寡不敵眾,應是冇罵過對方,一生氣就把佩劍抽出來了,砍在了一個讀書人的身上。”

“一劍梟首?”

“哪能啊,您是聽說書的聽多了,不是鋒利的大刀,怎會一下就把腦袋砍下來,更何況那老頭身上冇二兩肉,劍又是前朝書生佩戴的藝劍,裝飾罷了,那藝劍砍在了一名讀書人的肩膀上,被砍的哇哇亂叫,廖大人就和瘋子似的,滿嘴罵娘,追著一群讀書人繞著宮殿跑,倒是砍傷了約麼十幾個老胳膊老腿跑的慢的學生。”

秦遊嘴巴咧的大大的,半晌冇開口,開始腦補當時的畫麵。

還以為多猛,感情是去當說客,結果罵起來了,然後還冇罵過人家,一急眼抓著劍就開始亂砍,這尼瑪和臭流氓有什麼區彆?

秦遊問道:“那群讀書人就不知道還手?”

“他們倒是想,步弓手將他們團團圍住,各個張弓拉弦,誰敢。”

“臥槽,果然是傳言不可信。”

一說完,秦遊又想起了另外一回事:“那我大哥剛剛和我說的奪門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廖文之一個人就打開了南昌門,這才和大軍裡應外合長驅直入嗎。”

“這倒是不假。”鳳七口氣中帶有幾絲欽佩:“大軍圍城整整六日,第七日的時候,城內的廖大人帶著一群讀書人拉著吃食,說是要犒勞守門的軍卒,實際上裡麵混入了蒙汗藥,放倒了不少軍卒後大軍才破了門。”

秦遊佩服的五體投地,沉默了半晌,衷心說道:“這老頭比少爺我想象中的還要猛啊!”

其實所謂“曆史”和“往事”便是這樣,時間越久,傳的人越多,加上有心之人出於各種目的添油加醋,最終就徹底換了個版本,穿著穿著,就是當時在場的人,如果不聽當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講的是哪件事。

當年攻入大內時足有數萬人,秦老大又不是什麼猛將,自然不可能身先士卒,見到有那麼多讀書人攔著,就派了幾波說客,可都不頂用,最終廖文之出馬了,結果那些讀書人同樣不給麵子,還罵廖文之是逆賊。

一個人不可能罵過一百多個人,廖文之仗著身後數萬大軍就直接翻臉了,抽出劍就一頓砍,和瘋了似的,最後纔給那些攔路的讀書人砍跑,一共傷了十幾個人,其中有六個還是慌不擇路掉池子裡的。

把人砍跑後,就有軍士去中軍稟告秦老大,可總不能直接說陛下您的老師和瘋狗似的追著人砍吧,所以就稍微美化了一下,最終就變成“哭泣戰神廖文之悲梟十七首”這個版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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