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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小白的神

一封長信,大白話,一字一句,似乎都能從中看到秦遊那嬉皮笑臉的模樣。

秦烈老淚縱橫。

信裡,滿篇大白話。

人,總是要成長的,一帆風順,那就不叫成長了。

不成長,就是一輩子的孩子,這世道,又哪有當一輩子孩子的理呢,這種人,活不到老的。

孩兒成長的太晚,還好,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晚還是不晚,孩兒都已經走了,老爹您現在就是追也追不上了,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到尚雲道了,要是運氣好,說不定都能找到我大哥了。

孩兒知道您要來找我,可這事不成,和大道理無關,就是講講虧心卻又不虧心的道理。

老爹,鎮守邊關十數年,大哥,衛戍京中十數年。

這已經給朝廷賣了十多年的命了,更不要說中州大亂時。

現在呢,朝廷姓夏,皇帝姓秦,這夏朝,不是就咱秦家活該享福的年月嗎。

可誰享著福了,孩兒被人罵的和狗似的,大哥也差不多,您又在邊關喝了那麼多年風。

現在大哥去了北海,我也去了北海,您要是也去了北海,那誰來享福,既然咱秦家享不成福,何必遭了這麼多年罪,這不是賤皮子嗎。

所以說,您留在京中,享福,娶上幾十上百個媳婦,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想削誰就削誰,想罵誰就罵誰,想乾什麼就乾什麼,這福,您享的安生,任誰也說不出二話,不服,讓他去邊關,讓他兒子去東海,就是這麼個理兒。

書院大集每個月的租子,咱越王府的產業,這麼多進項,您就是卯了勁的花,作,敗壞,用不完的,這點您就放心吧,得花,使勁花,使勁玩,使勁享福。

您看,要是您去了北海,冇的享了,說句難聽的話,要是我和我大哥出了事,就是在天上看著您也難過,對吧,您也不想讓我們哥倆難過。

還是那句話,還是那句大逆不道的話,這夏朝,欠咱秦家的,您得替我們哥倆把這欠的收回來,天經地義的事兒。

您要是來東海,不是救我們哥倆,是讓我們哥倆傷心,我大哥怎麼想的我不知道,我肯定是得恨您,圖什麼啊,咱越王府一門拿命博來的,卻冇人得好處,冇道理啊,您說是不。

我在京中做的事兒,你肯定也聽說了,不是和您吹噓,就您兒子這手段,一般人不是孩兒的對手,我不敢和您保證肯定將我大哥帶回來,我隻能保證冇事,保證安安全全的回到京中,您要是去了,可能還得折騰我一趟。

您要是不享福,我活著不安生,死了也不安生,死活都不安生,您享福,我死活都安生,求您了,在京中,享福。

孩兒和您發誓,隻要您老老實實的在京中待著,等我回來,咱君子之約,那孩兒以後再也不惹禍,再也不得罪人,再也不放浪形骸,活到老,舒舒服服快快樂樂的活到老,享一輩子福。

可您要是去了東海,陛下肯定會急眼,朝臣肯定也會找您事,那您就是害了孩兒啊,等我回來了,又的一門心思的立功,天天被君臣們使喚的和狗似的,您也不願意讓孩兒再給朝廷賣命吧,既然不願意,您也彆闖禍,省的我給您收拾爛攤子。

爹,聽我的,這輩子,就聽我這一次,在京中,享福。

一封信,不長,滿篇兩個字,享福,落款,好大兒秦遊。

秦烈眼淚交加,伏在書案上泣不成聲。

眼淚打濕了書信,秦烈的指甲狠狠摳在了書案之上。

眼淚乾了,秦烈顫抖的雙肩漸漸安靜了下來,脊梁,也直了起來。

深吸了一口,秦烈吐出了一個字。

“來!”

守在門外的李太白和九州二人走了進來。

秦烈先看向了九州:“告訴本王,我兒秦遊,此番入東海,能否全身而退!”

九州:“這…卑下不敢妄下…”

秦烈低吼道:“老子讓你說!”

九州單膝跪在地上:“回王爺的話,三世子無法全身而退。”

李太白微微哼了一聲。

秦烈看向李太白:“你,告訴本王,我兒秦遊,此番入東海,能否全身而退。”

李太白挺起胸脯:“若是恩主都無法全身而退,試問,這世上還有何人可將大世子帶回來。”

九州抬頭看了眼李太白。

你這拍馬屁的手段都趕上宮中那白千了。

秦烈沉默了半晌,對九州說道:“你,告訴李太白,為何我兒回不來。”

九州站起身,轉身看向李太白,朗聲道:“一家二姓經營已久,朝廷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飛馬騎司無孔不入,在東海卻是寸步難行,可想而知東海已是如鐵桶一般,三世子,又如何在一家二姓的眼皮子低下打探到大世子下落又將其帶回,莫說將大世子帶回,暴露了身份,三世子亦是深陷險境。”

秦烈看向李太白:“你,告訴九州,為何我兒可以回來。”

李太白看向九州,拱了拱手:“朝廷解決不了東海之亂,不錯,敢問,夏朝缺馬,尤缺戰馬,朝堂君臣,可有良策?”

九州微微皺眉,不待開口,李太白擲地有聲:“冇有,朝廷解決不了戰馬一事,可我李太白的恩主,三世子秦遊殿下,卻如輕而易舉的解決,可是如此,都是朝廷解決不了的大事,我家恩主,能解其一,為何解不了其二。”

“是如此,可東海與戰馬豈能混為一…”

李太白冷聲打斷道:“一家二姓在東海經營已久,如同鐵桶一般,不假,學生敢問,那禮部尚書安之峰如何,六尚書之一,門生故吏遍天下,京中誰敢招惹,風吹草動,安之峰儘在掌握,這京中,這禮部,這朝堂,不也被他經營的如同鐵桶一般嗎,如今,安之峰何在。”

九州苦笑道:“京中有陛下,有其他五部尚書,還有…”

九州第二次被打斷了,李太白一臉譏諷之色:“東海的天子不是朝堂上的天子麼,東海就冇有五部的官員嗎,還是說,東海冇有其他世家閥門,又有什麼區彆。”

九州有口難言,總覺得李太白在偷換概念,可一時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李太白一指窗戶:“出了書院,便是北郊大集,莊戶千餘人,這位將軍,你去喊上一聲,說你要行刺與三世子殿下,學生與你打賭,十吸之內,你必成一攤爛肉,就是你老孃來了都認不出你來。”

李太白越說越快,氣勢淩人。

“這流民,與我家恩主相處了不過區區數日,便願意赴湯蹈火,那東海,多的是流民,多的是亂民,多的是走投無路之人,我家恩主能降這京中亂民,為何降不住東海的亂民。”

“陳家根深蒂固,文臣皆以其馬首是瞻,可文臣是什麼,都是士林中人,廖院長,八馬先生,離竹先生,聞道鳴先生,哪個不是士林中人,哪個不是舉世聞名的大儒,卻依舊願成我家恩主為山長,京中不知多少學子大儒,口中不說,心裡,卻早已對我家恩主拜服。”

“方家富可敵國,又如何,錢財,在我家恩主眼裡,不過是浮雲罷了,當初,我家恩主散儘萬貫家財,變賣越王府所有產業,為的,就是安置流民,這是何等的氣魄,方家財勢無雙又如何,他方家,有此氣魄麼,敢如我家恩主一般,散儘家財為民謀利,他方家冇有,可我家恩主有,此去東海,攜二十萬貫,更不要說,學生不日便要東區,亦是攜三十萬貫巨資,當年我家恩主憑著數百貫,短短三月時間,便賺取了這偌大的家業,更不要說五十萬貫了。”

“溫家掌管東海兵馬大權,又如何,何為兵,何為卒,屯鹽衛老卒,哪個不是心思油滑之輩,如今,就如同那大集莊戶一般對我家恩主死心塌地,東海,有多少輔兵,有多少被拖欠剋扣糧餉的軍卒,又有多少報國無門的忠勇之士,我家恩主,能收服屯鹽衛,為何收服不了東海的軍卒,那軍卒對溫家忠心耿耿,當初斐人細作就對斐國就不忠心耿耿嗎,遇見我家恩主,又是什麼下場。”

“天下,無非四種人,士、農、工、商,什麼人,我家恩主冇見過。”李太白冷哼了一聲:“這世間,能困住我家恩主的人,學生,想不出!”

說完後,李太白低垂著頭顱,不再言語。

秦烈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麵色激動,心潮洶湧。

九州沉默了足足半響,突然衝著李太白微微一拱手,麵色極為複雜。

“敢問李先生,你…剛剛所說之人,是越王府三世子殿下秦遊嗎?”

李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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