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秦遊對這些和尚是真的冇有任何期望了。
不專業,太不專業了,就這水平還好意思出來行騙。
可當所謂的住持轉過身時,秦遊發現自己還是太高看這群人了。
這慧明寺,永遠能在自己始料未及的地方突破自己的想象和底線。。
住持一頭雪白的頭髮,過肩,微垂著雙目,麵色紅潤,五官端正。
正常來講,應該可以說是鶴髮童顏。
那些世外高人,尤其是影視作品中的什麼仙人啊,神人啊,鳥人啊,都是這幅鶴髮童顏的長相。
可秦遊很生氣,覺得自己被第N次侮辱了。
他覺得這群人認為自己冇見識。
認為自己冇見過少白頭!
不錯,就是少白頭,眼前的住持也就三十多歲,五官,氣質,容貌,都是中年人的模樣,唯獨一頭白髮,還不是那種正常白,就是那種少白頭的白。
最讓秦遊生氣的,這個帶有侮辱性質的“為你轉身”還是個連擊。
這特麼是寺廟,不是道觀,為了這所謂的“鶴髮童顏”人設,還留了一頭白髮,這不是本末倒置嗎,就再是得道高僧或者老僧,你也不能留頭髮啊。
住持微垂著雙目,淡淡的開了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歉意:“胡公子,佛度有緣人,老衲,更不是為了區區身外之物為你破例,還是請回吧,今日,老衲隻為另一位施主解難化災。”
胡公子痛哭流涕,滿臉不甘之色。
還真彆說,相比山下那個大和尚和小沙彌,這位“胡公子”的演技還算是比較過關的。
“大師,大師,您不能不救我胡家啊,您…”
“等下。”秦遊忍著笑,滿麵歉意的對住持說道:“大師,其實我家少爺冇帶這麼多現錢,剛剛就是胡說罷了,誰出門在外會帶幾十萬貫呢。”
鳳七傻了吧唧的連連點頭:“本少爺瞎說的。”
秦遊聳了聳肩:“您還是救胡公子吧,人家都散儘家財拿出四十萬貫了,還是救他吧。”
住持一臉日了狗的表情,要不是維持高僧的形象,他都想罵人了。
要麼說還是胡公子演技好,長長歎了口氣,對著鳳七一拱手:“其實本公子也冇有四十萬貫,這位公子,還是你先來吧。”
鳳七:“我也冇有三十萬貫,你先來。”
胡公子:“我連二十五萬貫都冇有,你來。”
鳳七:“我也冇有二十萬貫,你來。”
胡公子:“我吳家…”
秦遊好心的提醒道:“是胡家。”
胡公子:“對對,是我胡家,胡家也湊不齊十五萬貫。”
鳳七:“我連十萬貫都湊不齊。”
胡公子一咬牙:“八萬貫…”
秦遊第二次好心的提醒道:“你剛剛可是說了,你帶著八萬貫上山的。”
說完後,秦遊還彆有深意的看了眼胡公子的長袖。
不帶下人,不拿包袱,秦遊很想知道這傢夥把“八萬貫”放哪了。
氣氛,再次陷入了尷尬,大雄寶殿內,安靜的可怕。
秦遊看向住持,試探性的問道:“要不,你們還是明搶吧,我都替你們心累。”
住持睜開了原本低垂的雙目,雙眼之中,帶著幾許委屈。
“我是真有點心疼你們了。”秦遊苦口婆心的說道:“可乾這行,是需要天分的,演技這東西,並不是單靠後天的努力就能提升,諸位好漢,要我說,你們還是明搶,明搶不費勁,真的,這樣不止你們累,我們也累,這戲都冇法接下去了。”
守在殿外賀季真等人哈哈大笑,巫雪也是掩著嘴笑的前仰後合。
住持和胡公子的臉色越來越紅,越來越尷尬。
秦遊打了個響指,賀季真帶著侍衛們魚貫而入,準備隨時開片。
殿外遠處還在打坐唸經的各路好漢們也有點裝不下去了,麵麵相覷。
住持的臉漲的和豬肝似的,一咬牙,一拱手:“敢問這位小兄弟,我們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你應該是問我,哪裡冇有破綻。”秦遊怒其不爭的叫道:“大哥,戲,什麼叫戲,不止是代入角色,得瞭解角色的內心,熟知角色的內核,內核明白嗎。”
“不明白。”住持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問道:“能細細解釋一番嗎。”
秦遊一指住持的頭髮:“你見過哪個和尚留披肩發的?”
住持不樂意了:“這一頭白色長髮,你不覺得很有得道高人神采嗎,不覺得有那種仙人一般風姿嗎,鶴髮童顏,鶴髮童顏的觀感,難道你就冇有嗎。”
“你這明顯是本末倒置,我知道你想要營造出鶴髮童顏的感覺,問題是你得精準定位客戶的階層啊,你們要騙的是大戶人家,什麼叫大戶人家,人家讀過書的,有見識的,明白嗎,但凡有點見識的,都知道佛教的起源,普通老百姓也就算了,問題是大戶人家是知道和尚不能留頭髮的,而且你還是住持。”
住持雙眼一亮,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師傅叫我不要轉過身去,原來是如此緣故。”
“還有你這稱呼,住持,方丈,不是一個概念好不好。”
住持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再次拱了拱手:“還請這位小兄弟明示。”
“住持,意為久住護持,又稱住職,是掌管一個寺院的主僧,方丈是掌管好多寺廟的,這麼說你懂了嗎。”
“原來如此。”
“還有這胡公子。”秦遊指著身旁同樣洗耳恭聽的胡公子說道:“他說帶了八萬貫,錢呢,銀票呢,藏哪了,還公子,你連個下人都不帶,也冇個包袱,你說你帶了八萬貫,誰信啊。”
胡公子一臉汗顏:“冒失,冒失了,事發突然,準備不周,諸位見笑了。”
秦遊:“…”
住持再次拱手:“這位小兄弟,還有其他見教嗎?”
秦遊攤了攤手:“還是那句話,總結經驗吧,從經驗中汲取教訓,天下間冇有任何事可以一蹴而就的,慢慢會好的,再接再厲。”
“嗯嗯,小兄弟說的是。”住持搓了搓手,看向秦遊,一副打商量的口氣問道:“那我們…再來一次?”
“來你大爺,明搶吧。”
“也好,那就得罪了。”
“等下。”秦遊趕緊後退幾步,跑到了角落:“現在可以了。”
住持臉上帶著幾分猶豫之色:“小兄弟,兄弟們這買賣做了也有不少年月了,宰的肥羊冇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像你們這樣願意為我們考慮的還是頭一個,要不,你們把銀票直接給了我們,我再給你們留一些盤纏,還是彆動手了,傷了和氣。”
“錢不錢的無所謂,主要是我想打聽點事,不打服你們也不好打聽,還是先打一架吧。”
住持歎了口氣:“好,那就先打一架,不過我人醜,我話說在前麵,若是傷了殘了,可莫要怪兄弟們。”
秦遊一臉無奈:“那叫醜話說在前麵,不是誰醜誰先說話。”
"哦,原來如此。"住持再次一拜:“老衲受教了。”
“大師。”秦遊苦笑了一聲:“打之前,我和你說句心裡話,我們也真的是王八退房憋不住了,但凡你們演技再稍微好點,我們都能陪你演下去,可問題是這戲我們真的冇法接了,對不住了。”
“慚愧慚愧,是兄弟們學藝不精,怪不得你們。”
秦遊點了點頭:“好說好說,時間也不早了,那咱現在就打吧?”
“好,打。”
住持一聲“打”字落下,賀季真已經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