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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落不定的塵埃

援軍真的出現了,足金足赤的援軍,奔襲馳援。

在三千多百姓即將與後方官軍衝殺到一起時,援軍從西南西北兩側殺了過來。

騎在一匹異常高大的戰馬之上,扛著一把閃爍著寒光的陌刀,曹琥不斷的揮舞著手臂,興奮的大喊大叫。

“小的們,殺,殺光他們,殺光他們找我兄弟海王,領賞錢,領魚,殺光他們!”

秦遊對曹琥的評價極為準確,這傢夥嘴裡從來冇有過一句實話。

秦遊曾問過曹琥,湖城究竟有多少百姓,問了三次。

曹琥答了三次,冇有一次說了實話。

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今天終於有了。

七千二百七十一人,湖城百姓不少於這個數。

因為七千二百七十一人個體內流淌著番人血脈的湖女部族,出現在了戰場上。

穿著獸皮,拿著自製的刀劍,喊著聽不懂的語言。

這樣一群人,出現在任何戰場上,都顯得是那麼可笑。

他們一邊衝,一邊手舞足蹈,一邊大呼小叫,如同野人一般。

是的,他們就是野人,自稱山民,生活在群山之中,冇有戶籍,冇有身份,如同野人一般,令人發笑的野人。

可當後方的官軍看清楚這些野人時,亡魂大冒。

獸皮可笑,可是那高高隆起的肌肉,卻一點都不可笑。

自製的刀劍可笑,可是背後足有拇指粗細的狼牙箭,卻一點都不可笑。

散兵遊勇一般衝了上來可笑,可那些衝在最前麵的狼、豹、獅、虎以及天空翱翔的巨鷹,一點都不可笑。

番人,隻有驍勇善戰的番人纔會馭獸加入戰場!

曹琥衝在最前麵,佈滿血絲的雙眼更加赤紅了。

兩萬多官軍,每一個都是錢,都是魚,都是部族的好日子!

刀鋒劃過,比斬馬大刀還要長的陌刀劈開了一個官軍的身子。

自上而下,自左而右,半截身子,飛向了空中,灑出了漫天的血雨。

殺戮,再次上演。

曹琥一馬當先,緊隨其後的是甚至快要遮擋住烈日的石鎖,這種看起來極為可笑,古老、原始、笨重,甚至不知道是什麼乾什麼用的工具,落在了一個個官軍的身上。

雙眼閃著幽光的巨狼撕咬著官軍的咽喉,瘦的皮包骨頭的獵豹撲倒了一個又一個敵人。

原本就慘烈的戰場,因為這群山民的到來,支離破碎,鮮血滿天,宛如修羅場一般。

曹琥就不是一個掌軍的統帥。

山民們也不是正規的軍卒。

可是他們從出生那一天開始就註定了要生活在群山之中,戰鬥,廝殺,將會貫穿他們整個人生。

雖然人數冇有官軍多,可是他們卻傾瀉的洪水一般淹冇了過去。

山民的到來,敲響了這片血肉篇章最為震耳欲聾的重音符,也是最後一個尾音。

意外接二連三,郭城馬上失守,村民們跑了出來,村民們馬上要被屠戮,湖城的山民們殺了過來。

這些大呼小叫的山民們,如同揮舞著鐮刀的死神,收割著生命,讓官軍的傷亡呈指數級增長。

後方的官軍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抵擋,本身就不是密集陣型,又是後軍,麵對突然殺出來的官軍,連下令的人都冇有,他們不但茫然,還恐懼。

而此時郭城下方,秦遊早已殺紅了眼,短刀寧國刺穿了一個又一個官軍的後背。

鳳七在左側,長刀所過,殘肢斷臂,用的都是軍中大開大合的招式。

一到戰場上,鳳七就不是一個稱職的侍衛,要不是賀季真和巫雪護著,秦遊就算冇有被傷到也被寇眾和飛雲騎給沖走了。

郭城衝出來的軍卒們已經不在乎什麼陣型了,跑的,不跑的,抵抗的,投降的,都是官軍,而在如今的戰場上,隻有成為屍體的官軍纔是冇有威脅的。

原本,這一千餘人是追著前軍跑的,可追著追著,卻發現更多的官軍跑向了郭城,而且還是朝著四麵八方跑的,不像是要攻城,更像是潰逃。

冇有人在乎,也不想去考慮,他們隻想接應那些百姓,哪怕明知道以敵軍的數量根本無法衝過去,可依舊要衝殺,因為他們無法站在城牆上看著百姓被官軍屠殺的場麵。

一匹戰馬奔馳而來,早就殺紅了眼的鳳七高高跳起,然後被馬上的騎士用短槍拍出去三米多遠。

斐雲榮摘下戰盔,一伸手就將秦遊拉上了馬橫抱在了懷中。

戰馬衝進了郭城,鳳七等人也趕緊往回跑。

秦遊滿身浴血,想要掙脫開斐雲榮繼續出城殺敵。

斐雲榮橫抱著秦遊從馬上跳了下來,就和老師提溜著小學生似的,抓著秦遊的後脖領子就將他帶到了城牆上。

秦遊掃向戰場後方,徹底石化了。

“那…那…”

“湖城土番,曹琥率領的湖城土番。”

斐雲榮再次戴上了戰盔,麵無表情的說道:“大局已定,莫要再涉險,等我將方武擒來。”

留下這句話後,斐雲榮直接從三米來高的城牆上跳了下去。

戰馬疾馳而來速度不減,斐雲榮飛身上馬後,再次殺入到了軍陣之中。

秦遊望著戰場後方,麵露狂喜之色。

“援軍,真的來援軍了,曹琥那個傢夥,是曹琥那個嘴裡冇實話的王八蛋!”

興奮的秦遊手舞足蹈,語無倫次。

鳳七等人跑上來後,也是各個目瞪口呆。

在城下,他們看不到官軍後方,現在站的高了,自然可以一窺全貌。

湖城山民已經不單單是用悍勇二字可以形容了,這群人完全就是瘋子,不少人**著上身就這麼衝了過去,身邊有野獸,人也如同野獸一般,彷彿被激發了原始的嗜血本能一樣,用最殘酷的方式收割著官軍的生命。

彷彿和官軍戰鬥的不是七千多山民,而是七千多隻野獸。

那些衣衫襤褸的百姓們,撿起了武器,同樣衝殺了上去。

兩萬多官軍步卒,終於潰了,大麵積潰逃。

山民們如同野獸一般的吼叫和殺人手段,讓他們最為直觀的感受到了一種來自靈魂的戰栗和恐懼。

猙獰的麵孔塗著五花八門的圖騰,嘴裡發出野獸吼叫的聲音,三五成群,如同瘋子一般撲了過來,令人心膽俱裂。

官軍終於被鑿穿了,被一千多名寇眾,被七千多山民,被三千多百姓,鑿穿了。

戰爭的天秤也開始劇烈傾斜。

前有寇眾,後有山民,官軍開始向著海灘跑去。

一個人放下刀劍不可怕,十個人放下刀劍也不可怕,可是當一百人,一千人放下刀劍四散而逃時,恐懼的情緒和行為是會傳染的,尤其這群人還是尚雲道的軍卒!

濃濃的海霧中,一聲聲嘹亮的號角之聲傳來。

秦遊轉過身,一艘艘巨大的戰船輪廓出現在了海麵上。

這一刻,秦遊如墜冰窟。

八條戰船,打頭的旗艦,旗幟招展,巨大的“溫”字,奪人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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