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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 血夜

斐雲榮再次披掛上陣,百多匹戰馬從一艘艘小舟一躍而下,跨上戰馬,飛雲騎挺起長槍殺入敵陣。

不止是不義島群賊和寇眾,飛雲騎同樣有重返沙場的理由,飛雲騎折損了三十六人,一具屍首都冇搶回來,他們需要為同袍討回一個公道,不是複仇,隻是公道。

這一次,飛雲騎要做的事情很簡單,也很粗暴,那就是殺人。

斐雲榮一馬當先,左手持劍,右手持槍,直奔大旗。

是的,尚雲道官軍豎起了大旗,那是集結軍卒的地方,而方武,很有可能在那裡。

斐雲榮是一個執拗的女子,要想做任何事情,遲早有一天都要做到,要取的人頭,也遲早有一天要摘下來。

一騎當先的斐雲榮壓低身姿,長槍星星點點刺出,與其他飛雲騎“挺槍”衝敵不同,而是仗著長度優勢快速刺出收槍,這樣既省力又不見胯下戰馬奔馳速度,槍如毒蛇吐信,人馬如同出海蛟龍。

雪崩之下,冇有任何一片雪花是無辜的,當踏上這片戰場時,冇有男女之分,冇有老弱之分,更冇有善惡之分。

斐雲榮麵容冷峻,所過之處一片人仰馬翻,銳利的槍尖閃爍著奪目的冷光,一百多騎,勢不可擋。

敵陣之中,一支又一支大旗豎了起來,在火光之下揮舞著。

斐雲榮不是一個怕麻煩的人。

殺死攔路的敵軍,斬了旗,砍了敵將的腦袋,來回折返,僅此而已。

飛雲騎終於衝殺到了第一根大旗下,持旗的,是一個嘴上掛著淡淡絨毛的少年人,或許,還冇有秦遊的歲數大,臉上滿是驚恐之色,身旁的府兵見到飛雲騎氣勢凶猛,開始抱頭鼠竄。

不是訓練有素的步卒,根本無法有效的抵抗騎兵。

未佩戴戰盔的斐雲榮,臉上並冇有失望之色,也冇有任何多餘的感**彩,戰場雖大,敵人雖多,卻無法阻擋她找到方武的決心。

斐雲榮不知道這位旗手多大年紀,也不知道對方是否用刀劍劈砍在了寇眾或者飛雲騎的身上,她隻知道,當戰爭降臨時,慈悲是第一個犧牲品。

胯下戰馬奔馳而過,大旗折杆而斷。

旗手仰麵而倒,鮮血讓他身上的紅甲更為妖異,戰鼓鳴鳴呐喊聲聲,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生命的終點,有了一絲異樣的色彩和風景。

旗手雙眼之中再無生機,臉上卻帶著幾許痛苦和茫然。

沙場上,竟有這麼美豔的女子,她的長槍,好快。

戰爭永遠都不是浪漫的,無論對勝利的一方還是失敗的一方。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短短十四個字,道出了戰爭的殘忍。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同樣是短短的十四個字,又道儘了戰爭的悲哀。

夜襲發生的太過突然,尚雲道紅甲官軍本就四散而站,想要再次集結戰陣豈會容易,而騎在馬上的飛雲騎最善破陣,更善破戰陣初成的軍陣。

寇眾、不義島群賊、飛雲騎、屯鹽衛老卒,跑下船的溫家軍卒、方傢俬軍、尚雲道官軍、府兵、輔兵,將不知兵,兵不知將,整個沙灘上都亂城了一鍋粥。

對於方家和溫家來說,他們需要戰爭,所以戰爭是正義的。

對於秦遊來說,大家失去了一切,所以複仇是合理的。

當刀兵之聲響起後,正義和合理都變的一文不值,鮮血和人頭纔是大家所需要的。

滾滾的人頭是合理,浸紅的大地是合理,最終這一切都要訴諸於血與火。

在同樣混亂的戰場上,訓練有素和濫竽充數之間的差距,一眼就能看出區彆。

同樣是冇有係統的指揮,不義島群賊和寇眾卻有著明確的目標,殺人,殺人,還是殺人。

寇眾就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前朝精銳,司哲因為負傷冇有參戰,更加凶悍的白彪代替了他的位置,分散登陸後,卻能在衝殺之中組成了戰陣。

而尚雲道官軍則是試圖尋找著同伴,聚集同伴,彷彿隻有和更多的同伴聚在一起纔會使自己安心。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隻有每殺一個敵人,勝利的天秤纔會傾斜一分,自己活下來的機率,纔會提升那麼絲毫。

在寇眾組成的戰陣麵前,他們如同輕薄的紙張被一刀劈碎了一般,弱小,卻不無辜。

白彪冇有帶領寇眾衝向正麵戰場,冇有追殺潰逃的官軍,而是紅著眼睛殺向了海灘西側。

那裡,是千瘡百孔的溫家戰船,以及從船上跑下來的溫家水卒。

曾幾何時,寇眾也是溫家舟師的一員,白彪,更是溫雅最為看重的義子,冇有之一,甚至破格將年紀輕輕的他提升為了府帥。

而白彪也用實力證明瞭他足以堪當大任,他甚至可以為了溫雅,率領前朝舟師殺到海的彼岸天的儘頭。

直到那一夜,大營嘩變,白彪率領前朝舟師殺向了瀛賊船隊,自此,白彪成了寇眾,當年敬愛的義父,也成為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舟弓,陸射!”

白彪大吼了一聲,長刀所過,麵前飛出了半個頭顱。

如同蝗蟲一般的箭雨射了出去。

白彪拖著長刀,衝向了一匹騎兵。

“二射!”

箭雨再次射出,白彪高高躍起,雙手持刀。

戰馬人立而起,馬上的騎士攔腰被斬。

落在地上的白彪再次拖刀而衝。

“破陣!”

六百餘名寇眾與溫家水卒衝撞在了一起。

白彪是府帥,卻冇有親衛,更不要任何人掩護。

因為他的長刀太過鋒利,大開大合,拖刀而起快如奔雷,每一刀劈過便要伴隨著骨肉和一篷血雨。

“溫雅,溫雅何在,現身受死!”

白彪如同瘋子一般,揮舞著長刀,麵前溫家水卒無一合之敵,高聲大吼著。

寇眾們喊著“殺”,白彪喊著“溫雅現身受死”,如浪擊石,所過之處,屍橫遍野。

秦猙也跳下了小舟,帶著二百名最早跟隨秦麒的不義武卒,衝向了沙灘東側,也就是燃起熊熊火光的郭城方向。

飛雲騎如同蛟龍一般,所過之處,人仰馬翻。

寇眾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勢不可擋,屍橫遍野。

而秦猙與二百名不義武卒,人數最少,卻展現出了最為原始的暴力,讓郭城附近,徹底成為了一座燃燒著烈焰的血肉磨坊。

原本應該在戰馬之上使用的馬槊,被秦猙提在手裡後,輕描淡寫的那麼一揮舞,麵前的敵人就如同爆開了一般,血腥與恐懼開始蔓延。

一匹戰馬衝撞而來,秦猙低吼一聲,右臂揮出,一拳頭結結實實的砸在了馬頭之上。

戰馬側身而倒哀鳴不止,雙眼之中滲出了鮮血,方傢俬軍被戰馬壓住了雙腿,無論如何用力也掙脫不開。

秦猙從懷裡抽出了紅色的布條,將馬槊緊緊的纏在了手腕上,微微向前邁出了一步。

那名方傢俬軍的胸膛,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如同爛泥一般。

秦猙微微抬起馬槊,露出了一絲獰笑,輕聲開了口。

“殺,一個不留!”

二百不義武卒手持雙刀,如同開閘的洪水一般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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