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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三章 心思縝密

秦遊麵露思索之色。

陶蔚然說的不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對方家來說,最不重要的反而是地契,一旦戰火四起,就是一張廢紙罷了。

晉昌輸了,這些地本就不屬於他了。

晉昌贏了,冇有地契,那些地依舊是他的。

方不二是商賈,精於算計,哪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抬起頭,秦遊皺眉看著陶蔚然:“你說的有道理,很有道理,但是我想不通的是,這怎麼算是滅了方家,就算你有了方家的所有地契,晉昌贏了,這些地還是他的,地位在晉昌中水漲船高,空有一直地契,晉昌還會幫著他奪回來,晉昌輸了,你也不過是將原本就會被他捨棄的土地據為己有,贏了,他還是那個方家,輸了,他跑去晉昌那邊享福,陶大人…”

秦遊目露冷光:“莫非,你也是在賭,剛剛你說的五五分,想來,也是在賭,賭朝廷大軍打贏之後,你將方家一半的土地據為己有,而且,是拿我海王的底牌在賭。”

說到這裡,秦遊有意無意的看向遠處的鳳七。

如果陶蔚然給不了一個合理的解釋,秦遊就準備喊鳳七動手了。

陶蔚然笑吟吟的,如同個和藹的富家翁。

“想來,你是賭朝廷會贏,對麼。”秦遊的思路越來越清晰,目光也越來越冷:“你是朝廷官員,又一直與溫家不對付,如果朝廷收複了東海,朝廷一定會嘉獎你,而不會將你手中的方家土地收走,更妙的是,你剛剛說的五成,也不過是等著我獅子大開口,三成,不,一成,你最多,隻想要一成,因為一旦你手裡擁有過多的方家土地,朝廷一定不會容你,而我海王,不過是不法匪寇罷了,光有地契毫無用處,朝廷到時候滅了我,自然將那九成土地收走,如果你賭輸了,是晉昌打贏了,你依舊冇什麼損失,大不了將地契還給方不二罷了,可我與方家已是死仇,晉昌大軍登陸後,勢必會除掉我,陶大人,好算計。”

“不錯。”陶蔚然麵色不變,臉不紅心不跳,淡淡的說道:“自稱為王,收攬百姓,盤踞郭城,又與方家結為死仇,無論最後鹿死誰手,晉昌,夏朝朝廷,都不會容你,海王首領說的不錯,我陶蔚然,的確是在賭,也賭的是朝廷收複東海。”

秦遊站起身,露出了笑容:“說吧,你是想下海餵魚還是喂王八,對了,友情提示一下,我給你扔下海,不是因為你想利用我,而是因為你說的這一切,根本無法對方家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害,不幫我弄死方家,還想利用我,所以你得下海,而且,這輩子彆想上岸了。”

陶蔚然慢條斯理的呷了口茶,緩緩說道:“不錯,朝廷和晉昌,的確容不下一個海王賊寇,更不會讓一個草頭王擁有尚雲道大片土地,可若是越王府世子呢,若是平亂立下大功的越王府小世子擁有了方家的大片土地,便是朝廷,也無可奈何吧。”

秦遊神色劇變。

“果然是殿下!”一直緊緊盯著秦遊的陶蔚然同樣神情微變,霍然而起,隨即整了整衣衫,大禮參拜:“下官,東平城知州,陶蔚然拜見三世子殿下!”

鳳七悄聲無息的走了過來,粗糙有力的手指摸向了刀柄。

秦遊揮了揮手,讓鳳七退下,麵無表情的望著陶蔚然,冷聲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原本,不知。”陶蔚然依舊跪在地上,抬起頭道:“心裡,隻有五六分的把握,剛剛鬥膽試探了一番,見殿下麵色有異,這才心中篤定。”

“起來。”秦遊指了指凳子:“坐。”

陶蔚然站起身,坐回到了凳子上,麵色倒也恭敬。

秦遊也坐了下去:“你還冇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猜測。”

“猜測?”

“一年前,世家門閥皆知越王府大世子前來東海,後被不義島擄走,之後此事漸漸平息,人們猜測大世子已是不幸遇害,而如今不義島投靠於郭城海王,前段時間您在晉昌,下官多次前來,見一虯髯大漢,身形甚偉孔武有力,不義島群賊稱其為二當家,可下官久居東海,自十年前不義島建島後,隻聽聞一神秘老者為島主,卻從未聽聞有哪個人是二當家,而傳言越王大世子都護將軍相貌非凡身高體壯,所以…”

“所以你猜測這二當家,其實就是越王府大世子?”

“是也,第一次見那陪葬品時,二當家言語之中透露東海一切事宜皆聽從海王調派,提起海王,二當家言行舉止無不透露親切之感,那麼試想一下,若二當家是越王府大世子,除了自家兄弟外,還會對何人透露出親切之感。”

秦遊啞然失笑:“僅靠對我大哥的推測?”

“非也,下官在京中也有幾位故友,常有書信往來,所以得知三世子殿下也來了東海,根據時間推算,正是郭城海王聲名鵲起之時,除此之外…”

秦遊目光之中帶著幾絲欣賞,笑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接著說。”

“通過與故友的書信往來,下官得知了一些三世子殿下的事蹟,獻計吞斐之策,智鬥禮部尚書安之峰,更被好事之人稱之為當時陶朱公,當日在東平城,下官與您攀談片刻,便知殿下對商之一道領悟極深,您在寒山書院撰寫的《寒山雜談》震驚國朝,世人皆知,三世子除了文采斐然外,更是精於奇技淫巧。”

陶蔚然轉過頭,看向了郭城:“郭城新城所用的牆磚,堅固異常,哪是尋常匠人可以製出的,想來,應是三世子的手筆,下官還曾打探了郭城海船的捕魚之術,驚為天人,而三世子曾在夏京時,亦是改良了煉鹽之術,尋常人等難以理解,化腐朽為神奇,都是神仙一般的手段,下官想來想去,這世間,除了越王府三世子殿下,還有何人有如此這般手段,正是因為種種猜測,下官這才猜測出了您的身份。”

秦遊哈哈大笑:“你他孃的真是個人才!”

陶蔚然拱了拱手:“殿下謬讚。”

秦遊突然笑容一斂:“那海王,你又如何解釋,我乃是三世子殿下,為何要自稱王?”

“三世子殿下特立獨行,這自稱海王纔是本官最為佩服的地方,誰人能想到,世子殿下竟敢自稱王盤踞郭城以匪寇自居。”

“那麼,你能想到,其他人,未必會想不到。”

“不,下官起疑,是因多次往返於郭城,所見所聞心有困惑,算是僥倖,殿下果然神機妙算,下官敢說,這東海,除了下官外,定不會有人將三世子殿下與海王聯絡到一起。”

“必須滴。”秦遊再次哈哈大笑:“本世子這智商,相當的爆表。”

不得不說,陶蔚然全部都猜中了。

不過隻有一點,那就是秦遊當初自稱海王的時候,隻是因為見到了大海,然後又想起拿三叉戟留披肩發那小子了,最後才隨口一說罷了,久而久之的,人們就這麼叫了起來。

不過這並不妨礙秦遊表現出這一切都是老子深謀遠慮故意為之的裝B模樣。

陶蔚然也笑了,笑容之下,一顆提起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裡。

他不止是賭之後朝廷會打贏,就連剛剛,他也在賭,賭秦遊是越王府的三世子。

如果不是的話,如果這小子真的隻是一個草頭王,那麼他陶蔚然,絕對走不出這條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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