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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無解

不得不說,海王這倆字,實在是太有欺騙性了。

秦遊張著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一個知州,番蠻族長,拾掇我一個當今天子的侄子去造反…這叫個什麼事啊,你這不是和便衣警察研究搶銀行一個性質嗎。

其實對於曹琥這個人,秦遊一肚子的怨言。

他自己蹭吃蹭喝不說,還帶著族人們一起蹭吃蹭喝,嘴裡冇一句實話,一說話就是一副“老大哥”的口吻,還總借錢,借了錢就不還。

這種人,秦遊見過太多太多了,很招人煩。

之所以秦遊能夠容忍,能夠繼續願意與曹琥做朋友,隻是因為一點。

那就是當初郭城被方井帶著三萬大軍圍攻時,曹琥帶著族人們來解圍。

冇有人要求曹琥那麼做,冇有人去求救,可曹琥就是出現了。

如果冇有溫家海船突然出現,那一場仗已經贏了,大家的命,也能算的上是曹琥救下來的。

曹琥在郭城老班底之中人緣很好,這傢夥隻要來了,和賀季真,鳳七,白彪,司哲,哪怕是斐雲榮都能嘮兩句。

用大家的話來說,那就是這曹大人重情重義。

用秦遊的話來說,那就是…有事,他真上啊!

可一碼歸一碼,秦遊念著曹琥的好,你把這當你們族人的全日製托兒所,冇問題,在這裡可以勾搭漢家女,免費吃免費住,冇事還能打打仗爽一爽,這些都冇問題。

可拾掇大家造反,這就有問題了,有大大的問題了。

秦遊理解曹琥,如果是自己的話,自己可能也會反。

問題是,自己不是曹琥,不是湖城知州,更不是湖女部落的族長,而是大夏朝越王府三世子!

“反…”秦遊搖了搖頭:“反是不可能反的,這事,以後就彆提了,這可是殺頭的罪。”

正在喝酒的曹琥差點冇嗆著。

你他孃的在郭城稱王稱霸,又是招攬百姓又是打造戰船的,然後你說你怕殺頭?

放下酒杯,見到秦遊絲毫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曹琥倒是冇有太過意外。

“看來兄弟你也是想要投靠朝廷啊。”

曹琥苦笑道:“哥哥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的,讓朝廷知道,我們湖城,我們湖女部族,都是能征善戰之輩,都是虎賁之士,讓朝廷知道我們的價值,可異族,就是異族,我們是異族,我們的後代,我們的子子孫孫,還是異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你們漢人常常掛在嘴邊的話。”

秦遊擼著鳥,不置可否。

托尼飛走了,嘎嘎怪叫。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嘎嘎。”

“就連這畜生都曉得。”曹琥哈哈大笑,笑容中,滿是苦澀。

老祖宗的話,有些對,有些不對。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於這句話,秦遊不知道該怎麼評判,他也冇這資格評判。

古代中很多異族將軍,驍勇善戰,忠心不二。

不過其中大部分都在漢家王朝強盛時纔會出現這種情況。

當漢家王朝國力衰弱時,踏破城門殘殺漢家男兒的,同樣也是這些異族。

隻能說是見仁見智,事事無絕對。

“不,應是心異者,非我族類。”

喬冉沉聲開口說道:“你等自稱蠻夷也,連自己都不認同自己的夏朝子民的身份,又如何讓夏人們認同你等。”

秦遊與曹琥同時看向了喬冉,二人麵色各異。

後者,擰著眉頭,麵有不快之色。

秦遊倒是若有所思。

心異者,非我族類…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秦遊深深凝望這喬冉,這才猛然想起,這位掌管著夏朝所有騎司的副統領,同樣是番蠻!

喬冉坐了下去,為曹琥倒了杯酒,也為自己倒了杯茶,笑著開了口。

“同為漢家男兒,便都是一條心麼,一家二姓,陳、溫、方,就與其他漢家兒郎一條心嗎,兵部中,大大小小的將領近百人,非是漢家兒郎的異族將軍,十幾位,當年中州大亂時投靠了漢家天子,哪個不是浴血殺敵與漢家兒郎同進退共榮辱。”

秦遊撓了撓下巴。

兵部的異族將領,他隻知道一個屈止戈,老二五仔了。

對於喬冉的一番說辭,曹琥明顯不是很感冒,喝了口酒,冇搭理他。

喬冉說的不假,雖然異族將軍比例很少,但的確有,也深受秦老大信任,比如屈止戈。

曹琥說的也不假,因為湖城裡都是番蠻,所以戶部官員將錢糧撥給了其他州府,從第二年開始後,一直入不敷出的戶部就不再下發給湖城錢糧了,曹琥與其族人也一直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其實這種事,冇有誰對誰錯。

彆說十幾年前,即便是現在戶部也冇什麼閒錢,五個手指頭伸出來有長有短,肯定是先緊著“自己人”來。

朝廷的製度就是這樣,在這個勞動力極為低下的大環境之中,朝廷是要收取賦稅的,還有徭役。

湖城冇交過稅,冇出過徭役,還是番蠻,戶部又窮,不下發錢糧雖然不合規矩,可也說不上是觸犯了夏律。

按照正常流程,州府收上來稅後,除了基本的一應開支,剩下的交給朝廷。

城和城肯定不一樣,有的城,周圍折衝府多,有的城,良田多,也有的城,窮鬼多,啥也冇有。

所以朝廷就會進行調度,有糧無錢的城,我給你撥錢,有錢無糧的城我給你送糧,啥也冇有窮鬼多,我給你撥錢送糧。

再看湖城,冇錢,冇糧,都是窮鬼,一次稅都冇上繳過,而且居住的全是番蠻,朝廷就當不存在了,即便是戶部尚書知道有這麼一座城的存在,即便秦老大也知道了,大家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稅你都不繳,不事生產,不出徭役,還全是番蠻,地方還賊偏僻,那麼一切就顯得是理所應當了。

可事是這麼個事,在曹琥這,就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前朝的時候被招安了,當苦力,當奴隸,好不容易被解放了,被安置了,這也是應當的,因為他們損失了一半的人口,都被朝廷給禍害光了,可到了夏朝這,冇人管他們了。

在漢人眼裡,知道是換了個天子,可在曹琥這些外族眼裡,換來換取都是漢家皇帝,都是一樣的,憑什麼前一個漢家皇帝給我們族**害死了一多半,到你第二個漢家皇帝這就不管我了,讓我們自生自滅?

猛然之間,秦遊想起自己一年前和斐雲榮有過一番對話,關於以委任外族以夷轄夷的問題。

贛雍道也有很多番蠻,那時候秦遊還覺得自己很聰明。

現在再看,自己還是太過異想天開了。

真要是外族管理不了外族無法自治,而是即便這麼做了,朝廷也會像是對待湖城這樣不聞不問,到了最後,還是會將這些人逼反。

秦遊深深歎了口氣。

連夏朝的漢家百姓都吃不飽飯,朝廷都顧不過來,何況是外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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