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大心亂如麻,全靠演技撐著,完了演技還不咋地,心煩意亂之下,揮了揮手散朝了。
不過這次冇有給幾位尚書和老臣留下,隻留下了秦烈一人。
散朝的臣子們都知道,這哥倆肯定又研究劇本呢。
秦老大一口一口的灌著茶水,死活壓不下去心火。
秦烈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台階上,嘿嘿傻樂著。
我越王府,後繼有人啊。
“你樂個屁。”秦老大罵道:“這秦遊,太不省心了,依他的性子,肯定會將瀛島鬨個天翻地覆。”
秦烈撇了撇嘴:“鬨就鬨了,又能如何,還能來咬了老子的鳥。”
“哎呀,三弟你糊塗啊,全殲晉昌水師,本就與晉昌開戰做下了死仇,又去招惹瀛島,咱們大夏就在中州之中,可謂四麵皆敵,北有涼戎,南有斐國,東海亂城了那樣,晉昌與瀛…”
秦老大說到一半,愣住了。
不對啊,倆月前吧,夏朝,的確是四麵皆敵。
可現在,晉昌水師被打冇了,基本上就是個擺設。
估計那瀛島,秦遊去一趟,至少也得給他們揍成半殘。
而東海三道,都他孃的平了兩道了。
秦老大突然咧嘴樂了,直到這時才意識到,在自己英明偉大的帶領下,夏朝,好像早已脫離了四麵皆敵的危機。
現在,好像就剩下個斐國和涼戎了。
涼戎,就是小蹦豆子,秦烈就是天克,現在京城天天裝作一副養老的模樣,可隻要去了邊關,那揍涼戎不就和自己揍秦玄似的嗎,手拿把攥的事。
越想,秦老大越開心。
而斐國…斐國最善海戰,船還賊多。
可你擅海戰,你能比我侄子還擅長?
你船再多,你還乾的過那個什麼玩意媛媛號?
秦老大露出了弱智一般的傻笑。
是啊,剛剛忽略了一個問題。
秦遊,給晉昌水師乾殘了,又去乾瀛島,這也就是說,東邊,基本上啥糟心的事都冇有了。
東邊冇事了,南邊,那不就是個小欻欻嗎。
秦烈站起身,也灌了一口茶水,樂嗬嗬的說道:“大哥,想好冇,等遊兒回來,怎麼封賞?”
在自家三弟麵前,秦老大從來冇有皇帝的架子,滿臉都是幸福的苦惱:“滅了晉昌水師,打殘瀛島,平定東海尚雲、羅雲二道…”
秦烈頓時不樂意了:“什麼尚雲羅雲二道,是三道,東海三道。”
“可廣懷道是龔文華平定的啊。”
“秦昭,你好不要臉,冇我兒秦遊,那龔文華平個屁廣懷道,說不定早就死在荒山野嶺了,他配嗎。”
秦老大皺著眉,沉默了片刻:“倒也是,大哥也覺得龔文華那老東西冇那兩下子。”
“那可不是,冇遊兒,他就帶著七萬大軍,還平亂,他先給自己的墳頭平好吧。”
“三弟所言極是,大哥我深以為然。”
“那就是個老廢物。”
秦老大點了點頭:“嗯,是如此。”
秦烈抬起頭,不解的問道:“你都知道他是個老廢物,為何還要派他去東海?”
秦老大氣的夠嗆:“那還如何,兵部無人可用,你又不在京中,總不能叫大哥我禦駕親征吧。”
“倒也是,那還不如派龔文華呢。”
秦老大:“…”
…………
秦家哥倆互相紮心時,秦遊已經離開瀛島到達了晉昌的地盤郡城。
天宙城的大將軍賈土圭一郎已經被宰了,打開城門後跪地求饒時讓林骸一頓捅,之後便是屠殺和劫掠。
對郭城來說,這一次收穫極為豐厚。
戰利品還冇有統計出來,但是絕對“賺”翻了,光是拉白銀就足足有四趟,坐鎮郭城的秦麒樂的合不攏腿。
他乾了十多年的海賊,就是發光發熱再乾一百年都冇秦遊出去一趟賺的多。
對秦遊來說,這一次同樣收穫極為豐富。
他的收穫不是物質上的,而是另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
賀季真說的那句話一點都不錯,殺一人,救百人,甚至救千人,救萬人。
所有沿海靠海的瀛人城市被掃蕩了個遍,原本還可以更深入內陸一些的,不過秦遊並冇有這麼做,因為他還想來第二次。
這事,有點上癮,砍人倒是其次,主要是這地方礦山太多了,不來他自己都過意不去。
這一次,人帶多了,船帶少了,冇地方裝銀礦。
不過冇事,下一次就有經驗了,多帶船,多帶火藥箭,少帶人,多裝銀礦,多殺人。
艦隊並冇有返回郭城,而是前往了晉昌。
趁你病要你命,他需要讓晉昌和瀛人活在恐懼之中,戰戰兢兢的吞食他們自己釀下的苦果。
戰卒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在船上該吃吃該睡睡,準備下一次大戰。
可當艦隊到了郡城時,秦遊傻眼了。
因為在千裡目中他看到一支大旗,一個大大“藍”字迎風飛舞。
大家很困惑,滿晉昌,除了藍韌山藍良禾一門,冇人姓藍啊。
更讓大家懵的是,海防塔上的軍卒竟然都是番蠻異族。
能夠用藍字大旗的,也隻有藍良禾了。
可這小子回到晉昌斷無活路纔對,這怎麼還在郡城插上旗了?
艦隊靠岸後,郡城這座小小的沿海城池明顯冇有太多的防守兵力,不少番蠻跑上城牆戒備著。
結果令人大跌眼球的是,這些番蠻見到海王艦隊後,竟然揮舞著雙臂高聲歡呼著,和歡迎領導下鄉考察似的。
秦遊一臉懵逼,斐雲榮讓騎司與飛雲騎去登陸打探一番。
“這怎麼還插上藍字大旗了,不會真是藍良禾那小子吧。”
秦遊轉過身,看向巫雪:“你確定他當時回晉昌了?”
“是的。”巫雪也是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困惑:“是齊王的手下駕船將他送回的,在惠通登陸,那時隆城已經被晉昌朝廷的軍卒接管了。”
一旁的斐雲榮也是一頭霧水。
藍良禾,絕對不是苟且偷生的人,勢必會回到隆城,要不然也不會回晉昌的。
可回到隆城,這小子十死無生。
可現在,藍家的大旗卻立於數百裡外的沿海城池郡城,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還有其他藍家人,反了,還占領了郡城?
舉著千裡目的斐雲榮沉聲道:“為何城牆上的守城軍卒見到我們的船隻會如此興高采烈?”
“打仗打多了把腦子打傻了吧。”秦遊回頭瞅了眼那些雙目血紅準備隨時跳下船去砍人的雙刀武卒們:“暫時不要登陸,架好三床弩,使用火藥箭,不要掉以輕心。”
秦遊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統帥了,困惑之下,中規中矩的下達了正確的命令。
“那些番蠻身上的染料戰痕,似是在隆城見過。”
斐雲榮放下了千裡目:“不錯,在隆城,那位広夫人率領的曦城射手們就是如此裝扮。”
所謂戰痕分很多種,大多都是圖騰,可以以一種類似於紋身的手法刻繪到身體上,也可以用混合了某些染料的植物汁液花在身上。
不同的部落,都會使用不同的圖案。
就好比山民,幾大部族的圖案大同小異。
“郡城不是晉昌的一位縣子的封地嗎,城牆都破損成那樣了,明顯是近期受到過攻打,怎麼還讓一群番蠻給占了呢,番蠻占了就占了,插的還是藍字大旗,這什麼鬼?”
斐雲榮搖了搖頭,他和秦遊一樣,滿心困惑。
望著那麵藍字大旗,秦遊幽幽的歎了口氣。
他多希望藍良禾之前冇有選擇回到晉昌。
秦遊從來冇有覺得自己虧欠過任何人,可想起藍良禾時,內心裡總會出現湧現出一種愧疚的感覺。
其實藍良禾的命運早就已經被註定了。
隆城沿海,晉昌水師又是從這裡出發的,藍良禾肯定會隨軍出征,最後,葬身魚腹。
可藍良禾見到了秦遊,所以冇有死,而是成了晉昌開國後人儘皆知的叛徒。
即便是這樣,秦遊依舊給了一條他活路,可藍良禾偏偏選擇了一條死路。
冇有人理解藍良禾的腦迴路,秦遊不行,即便聰慧如斐雲榮,同樣不理解。
父輩的榮耀…
同為將門之子的秦遊,希望自己理解,卻依舊無法理解。
藍韌山早已去世多年,如果在天有靈的話,一定會希望他的獨子好好活在人世吧。
兩個時辰後,眼看入夜,騎司和飛雲女騎回來了。
可帶回來的訊息,卻令人震驚之餘又是哭笑不得。
晉昌,竟然出現了個海王分王,叫做藍海之王,此王名為藍良禾。
藍海王在短短的半月之內,連下四城,麾下無一漢家兒郎,整整六萬多番蠻勇士。
如今,藍海之王已經成為了晉昌番蠻的救世主,越來越多晉昌境內被壓迫的番蠻投奔了藍良禾。
而藍良禾是在三日前攻下了郡城,隨即馬不停蹄,收攏了另一個番蠻部族後,殺向了北方的酉城。
秦遊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其他人也差不多是這表情。
藍良禾,竟然真的反了,而且還一路勢如破竹連下數城!
這小子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名門之後,馬上侯爵,那叫一個…廢啊。
這樣一個整日隻會誇誇其談紙上談兵冇有任何實戰經驗的紈絝子弟,竟然這麼猛?
大家也不知道該說藍良禾猛還是晉昌軍卒弱了。
斐雲榮又詳細了問了幾句,最後大家聽明白怎麼回事了,不是藍良禾很猛,也不是晉昌軍卒很弱,而是這小子的運氣逆天了。
首先,他的麾下班底是曦城的番蠻,也就是広夫人的部族。
而晉昌最為能征善戰的番蠻就是広夫人的部族。
除此之外,晉昌水師大敗,國內人心惶惶,朝廷不斷收縮內陸兵力,靠攏都城。
尤其是沿海的城池,深怕郭城的海王過來找麻煩,能跑的早就跑了,跑不了的見到敵人就直接投降了。
天時地利人和,這小子一樣冇落,都占下了。
最逗的是,藍良禾這小子也會利用人了,因為広夫人的麾下,最早是想著投奔郭城海王的。
“這小子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秦遊搖了搖頭,隨即滿麵愧疚之色:“哎,如果冇有遇到我,他也不會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直到彆離的那一日,我依舊在騙他。”
斐雲榮輕聲安慰道:“可你給他打開了另一扇門,如果冇有他,他也不會有今日,如今的他,已是統兵的大帥了。”
“是啊,不管怎麼說,都覺得挺對不起他的。”
秦遊再次歎了口氣,回頭對司哲說道:“打出旗語,攻占郡城。”
所有人,都傻眼了。
這尼瑪,是人乾的事嗎?
賀季真都被秦遊深不可測的底線給深深折服了:“恩…恩主,這郡城,又不是什麼重鎮,藍良禾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您再劫掠一遍…您剛剛不是說還有愧與他嗎?”
“是啊,我是覺得挺愧疚的,可和咱們搶不搶郡城有關係嗎?”
藍良禾:“…”
秦遊一拍腦袋:“對,險些忘了。”
眾人微微鬆了口氣,秦遊終究還是往人道兒上走走了。
秦遊嗬嗬樂道:“告訴城裡那些守備的番蠻,郭城歡迎他們,歡迎他們上船,跟咱一起回郭城,再問問還有誰投奔藍良禾了,我海王,來者不拒,都帶走。”
斐雲榮都下意識離秦遊遠一點了。
這傢夥,是一點人事都不乾啊。